延安情怀——怀念父亲程国璠

□程利新

延安情怀
——怀念父亲程国璠

□程利新

1940年2月，抗大三分校直属一队毕业合影

我的父亲程国璠，是抗战初期千千万万奔赴延安，追求真理的知识青年中的一员。从小常听父亲讲在延安学习生活的故事，在我的心灵中对延安留下了神奇、美好的印记。父亲到了晚年，撰写了多篇回忆延安学习生活的文章，特别是在他病重住院期间还经常念叨延安那些事……每当父亲说起延安时，其情感和心境，总是那样难以忘怀。为什么父亲会对延安有一种深深眷恋的情怀，是我始终想探寻的秘密。

2014年初冬，我终于踏上了去延安的路。当汽车从蜿蜒的山沟里拐出来时，就看见山顶上耸立的巍巍宝塔、山下一条弯弯的小河，我想是到了延安。车刚停，我就连忙跳下来，直奔宝塔山，接着又去了杨家岭、枣园、清凉山等革命旧址。最后来到抗大纪念馆，在纪念馆里我无意中发现了一张1940年2月拍摄的抗大参谋训练队的集体照。在照片的人群中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细看，没错，就是父亲！我太兴奋了。虽然时间久远照片已泛黄，但上面的人物清晰可见！我还认出了父亲的几位老战友，包括后来担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的陈慕华同志。我久久地凝视着这张照片，心中不由地响起父亲生前常唱的抗日军政大学的校歌：

黄河之滨集合着一群

中华民族优秀的子孙

人类解放救国的责任

全靠我们自己来担承

……

延安不仅是中国革命的圣地，也是父亲走上革命道路的起点。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中华民族处于危难之中，父亲和许多进步爱国青年一样，满怀“到延安去寻找抗日救国的真理”的革命激情，不畏艰险，跋山涉水来到革命圣地延安，成为抗大第四期的学员。

父亲说，他第一次见到毛主席是在1938年5月初的一个傍晚，抗大第四期学员聚集在清凉山下的广场上，大家互相拉着歌，喊着口号，气氛热烈。有个校领导到队前宣布：现在请毛主席给我们作报告。啊，毛主席！我们仰慕已久的毛主席来到大家面前，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只见毛主席微笑着，挥手示意走到队伍前。他穿一身旧的灰布军装，显得有些清瘦，但神采奕奕，和蔼可亲。毛主席说：你们跋山涉水不远万里来到延安，很好，我们欢迎你们。你们会不会吃小米呀？“会！”我们大声回答。毛主席又问：你们会不会打草鞋？“还不会，但是我们要学！”我们又高声回答。毛主席笑了笑说：好，你们能吃小米，还要学会打草鞋，会爬山，才能算抗大的学生。你们是来革命的，好比是一把刀，这把刀比较钝，我们抗大好比是磨刀石，要把这把刀磨得锋利锋利，这就是学习马列主义，学习抗日的道理和抗日的战略战术，方能争取抗战的最后胜利。

接着毛主席又说：你们到抗大来学习，有三个阶段，要上三课，从西安到延安八百里，国民党顽固派在路上设了十来道关卡，不让人们来，这是第一课；到学校里住窑洞，吃小米，出操，上课，这算是第二课，现在你们才开始上第二课；但是，最重要的还是第三课，这就是到斗争中去学习……

父亲说抗大是一个革命的“大熔炉”，抗大的学习生活虽然很艰苦，伙食费每人每天只有5分钱，但人人平等，官兵一致、同吃同住，大家亲如兄弟。延安到处洋溢着积极向上的气氛，大家都非常乐观，到处是欢声笑语，精神世界特别富有。在抗大不仅学政治、学军事、学文化，我们还学会了建窑洞、种菜、打草鞋、纺线织布等生活本领。

父亲还说道，当时八路军、新四军非常缺乏参谋人员，尤其是作战参谋。已有的参谋绝大多数都没有受过正规训练，随着抗战形势的发展，我军急需建立一支政治上可靠、业务上过硬的参谋队伍，加速部队正规化建设，为最终打败日本侵略者创造条件。1938年底，中央军委决定创办参谋训练队（即直属一队），消息一传开，抗大的学员都积极报名。

1939年1月，参谋训练队在延安抗大总校正式成立，120名学员全都是挑选出来的学习成绩优异的共产党员，父亲因为条件合格而被入选。参谋训练队编为三个区队，每个区队分三个班，其中特设一个女兵班。教学计划由中央军委直接制定，毛主席认真审查教学计划，强调一定要理论联系实际，发扬实事求是的作风，培养有用的参谋人员，同时他还亲自担任军事辩证法的教学任务，多次给参训队讲课。其他中央领导同志也分别担任一些重要科目的教学任务，王若飞主讲“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陈云主讲“党的建设”，滕代远主讲“参谋长工作”等等。经过一年的正规培训，参训队学员于1940 年2月毕业。当时抗大的学员非常受欢迎，特别是参训队学员，各部队都抢着要。父亲被分配到了新四军3师司令部当作战参谋，从此开始了身经百战的军事生涯……经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的洗礼，从朝鲜战场回国，父亲已经成长为一名野战军炮兵副军长。

1985年父亲离休以后，先后撰写了“终生难忘的一课”、“毛泽东给抗大参谋训练队讲军事辩证法”、“针锋相对旗帜鲜明”、“聪明与愚蠢”、“爱护干部的楷模”等记述在延安学习生活的文章。

这次延安之行，看到延安的实景、实情，父亲生前给我讲的故事一一展现在我眼前。此时我真正理解了父亲的延安情怀，我心中的疑团解开了，虽然那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并无特别之处，但它蕴含着伟大的延安精神。正是这种精神，鼓舞着千千万万革命者的斗志，培养了他们无私无畏的革命情操，锤炼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革命精神，为民族独立、祖国解放而英勇奋斗以至流血牺牲。延安是当之无愧的中国革命圣地，是中国共产党人和中华民族的精神家园！

（编辑韩鸿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