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祖母（外二首）

余少芹

白日里也有梦，梦里有泥泞

伞是漏着雨的

一弯背影是弧形的

女孩的笑脸缺了牙

在年轮里一半清澈一半朦胧

她把夏末的豇豆摊成豆饼

她把深秋的柑橘散给乡邻

看一堆柴垛我梦见她

看一片棉田我梦见她

我的思念肿胀

发酵成一潭春水

涟漪里荡漾她的笑容

陪伴潭底的背影

渐行渐远

即刻出发

那片土地上有阡陌篱笆

童年时就开始痴缠红砖青瓦

后院的泥墙上曾经爬满

母亲种下的红扁豆和长丝瓜

她常常和父亲把无数个酷暑挤成一个清晨

在他们的田园里期待昨天的种子萌芽

秋天收藏了谷粒的稻茬

经历了薄雾浓霜的爱恋

冬日里引诱了不知名的鸟雀和馋鸦

漫山遍野

点缀了寂寞的老柳和苦楝

池底肥硕的水泡从来不会选择时间

孩子们听见泥土的气味自由喷洒

我挚爱 这是我的老家

春风的红唇轻吻父亲的犁铧

还有昨夜的蒹葭

快通知桃花 快通知杏花

借一双布谷鸟的翅膀

风雨兼程 即刻出发

也致野菊花

爱恋秋风么

你一定记得他

折翅的季节里每一个深夜的轻吻

我像亲人一样注视你

处子般的安静

很心疼和羡慕你

太阳一样的笑脸写满了孤独

我的眼睛可以触摸到

你的每一片花瓣里有热血在沸腾

你曾经燃烧过的每一片山坡

密密麻麻都是你的香冢

丝丝缕缕飘舞

倔强的气味

我哀求每一片雪花停下它们的脚步

或者改变飞翔的方向

我害怕它们冻伤了

你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