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邻居

覃旭

傍晚，方叔和方婶买菜回家，折腾了好一阵子，门就是打不开。这时，对门的小伙子回来了。方叔满怀期待地跟他打招呼：“老弟，下班了？”小伙子用鼻子“嗯”了一声，目不斜视，开门进了屋。方叔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想：明明看见我们两个老人家开不了门，也不主动帮忙，真是没礼貌。

方叔接着捣鼓，汗都出来了，还是不行。他不得不敲开小伙子的门，说：“老弟，我的门打不开，请你帮帮忙，好吗？”小伙子不情愿地把手中的方便面放到桌上，走出来，接过钥匙，转了几下，门锁竟然打开了。方叔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小伙子就把钥匙交还给方叔，一言不发转身回屋了。

进了屋，方叔越想越不舒坦：“这个年轻人怎么这德行？不行，得治治他。”他拿定主意，对老伴说：“多煮一个人的饭。”老伴问：“谁呀？”方叔说：“对门那位。”老伴说：“算了吧，瞧他刚才那样子，肯定不会过来的。”方叔说：“看我的。”

方叔又拍开小伙子的门。那小伙子正在用电水壶接水，准备烧开水泡方便面。方叔笑着说：“老弟，不好意思，电视没图像，麻烦你帮看一下。”小伙子放下手里的活儿，来到方叔家，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发现原来是电源接触不好。他把电源线插紧，便要告辞离开。

方叔连声道谢，说：“这下好了。我们已经好几天看不上电视了，吃完饭不知做什么好，无聊得很。”小伙子说：“你可以早点叫我过来帮忙的。”方叔说：“怕打扰你啊，你总是那么严肃。今天要不是开不了门你过来帮忙，我还不敢惊动你呢。”小伙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有时候工作压力大，所以才那样。”

这时，方婶把第一个菜端上桌，顺手夹了一块肉送到小伙子嘴边，热情地说：“尝尝婶子的手艺！”小伙子嚼了嚼，说：“嗯，好吃！比我妈做的强。”方婶说：“那等会儿就一起吃，现在是晚饭时间，我们都耽误你做饭了。”小伙子说：“不用的，我有方便面，泡几分钟就好。”方婶说：“光吃方便面哪行？营养不够的。”小伙子说：“有火腿肠。”方婶说：“可是没有青菜。俗话说，一天不吃菜，肚里有古怪。你上班那么辛苦，长期不吃青菜，对身体不好。”

小伙子还想推辞，方叔已经把手机递到他面前，说：“既然你开了金口，我就不客气了。这手机不知道怎么回事没声音了，你帮我看看。”小伙子接过手机，二话不说，麻利地摆弄起来，不一会儿就把声音调出来了。这时候方婶也把饭菜都上齐了，小伙子不好再推辞，便坐下来和方叔、方婶共进晚餐。

饭菜可口，小伙子吃得津津有味，不住地夸赞方婶厨艺好。方叔趁机说：“以后你有空常来，人多吃饭香，别老自个儿吃那没营养的方便面。”方婶笑着说：“是啊是啊，今晚看着你吃得香，我也觉得胃口好了许多呢。”小伙子边吃边开心地说：“好呀，那我就不客气了。”

吃完饭，小伙子告辞离开后，方婶先不收拾碗筷，端一张小凳背对老伴坐下，说：“捶背。”这是平时方叔和方婶惩罚对方犯错的方式。方叔问：“我犯了什么错？”方婶说：“你在村里大半辈子没玩过花招，进城才多久，你就会耍心眼了！中午才看的《今日说法》，竟敢说好几天看不上电视了。手机没声音也是故意的吧？捶背！”方叔呵呵一笑，边帮老伴捶背边说：“你自己也看见了，这大城市里高楼是越来越多了，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越来越冷漠，不耍点心眼，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都搭不上话，交不上心。”方婶笑道：“你也不怕人家不理睬。”方叔说：“怕什么？人心都是肉长的，只是需要时间，需要多沟通，才会多了解。只要努力去尝试，寒冰总会融化的。”

（发稿编辑/苏   朝   插图/卢仲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