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豌豆相公(四)

2015-08-12

桃之夭夭A 2015年8期
关键词:姜茶七宝相公

看到梅青竟然和另外一个女子坐在床上,谭筱白头一遭感到脑袋不够用了。她迷茫地看向许轩:“相公,姜城主是要和这个叫梅青的公子成亲了?”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许轩点头。

谭筱白指着前方飘扬的红罗帐,语气中含有几分愤懑:“那怎么还会让别人与梅公子同床?”

姜茶遵从城主的命令要和梅青成亲,虽然妻子要服侍丈夫,可丈夫也要对妻子忠贞啊,为什么在姜茶成亲的头一天,她要让她的丫鬟与未来夫君待在同一张床上?

许轩发觉自己的小娘子因为纠结,一张脸都要皱成包子了。他颇为苦恼地用扇子敲了敲头,发愁地想着,好像真的不应该把她带进来。他这位娘子脑袋就那么大,见识就那么一点儿,心底单纯得仿佛一张白纸,该怎么向她解释这件事情呢?

“这个叫,试婚。”他斟酌道,“有些地方有这种习俗,家里怕女儿嫁过去受欺负,会先选个婢女去和姑爷接触,看看他的品性如何。待嫁的小姐在一边观察,满意的话,嗯,第二天就可以嫁过去了。”

“是这样啊。”谭筱白似懂非懂,“多奇怪的风俗!”

许轩用扇子掩住嘴轻咳一声:“这种习俗皇家里比较流行。我们还是不要了,太麻烦。”

“嗯。”谭筱白很开心相公和她态度一致,她可不觉得这种习俗有什么好。于是,她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屋内的姜茶身上。

姜茶就坐在床外,半透明的红罗帐内就是她未来的夫君和用来试婚的宫女。她从这里可以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梅青与那宫女相对跪坐着,谁都没有动作。

姜茶的眉皱得紧紧的,他们俩就在她寝宫里的大床上。大床临窗,院落里那株美丽挺拔的醉茶树正好对着窗口,月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投下来,凌乱地洒落在窗棂上、床帐上。她的心比这些月光更乱,她很讨厌这种风俗!

梅青是她同门师兄,亦是这城内威名赫赫的骁勇将军,性情坚韧,品性纯良。这样的人来做她的夫君,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刺啦一声,红罗帐被猛地撕开了。

与梅青对坐的大宫女惊愕地看着他:“将军……”

梅青侧过身去:“你走吧。”

大宫女不停叩首:“大将军,这是规矩,请您……”

姜茶深吸了口气:“试好了?”

大宫女不知如何回答,教养的姑姑没有告诉她会出现这种状况。

“你走吧。”姜茶径自坐在床边,脱掉外袍,脱鞋上床。

大宫女忙不迭地下了榻,头也不敢抬地跪在一边。

姜茶看了眼大宫女虽服帖却带着坚定的身影,知道她就这样出去,肯定会受到教养姑姑的惩罚,说不定还会换另一个人来。“你!”她把头探出帘子,“我自己试,你看着点。不许说出去!”

姜茶一回头,发现梅青已经穿戴整齐,便道:“你穿衣服干吗?”

梅青一张俊脸通红:“公主快些出去!”

姜茶眨了眨眼睛:“没关系。反正我们明天就要成亲了,早一天也没什么。”

在梅青的迟疑中,姜茶已经抽走了他的腰带。

她是这偌大姜城未来的王,如果连男女之事都要退缩,如何去承担别的事务?以后的生活里,她要成为主导……

后面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谭筱白没有看到,她被许轩哄出了屋,正蹲在廊下做饭。

许轩的乾坤袋里被他娘放了全套的厨房用具,锅碗瓢盆,蔬菜米面,真是应有尽有。

“可惜没有肉,不然就可以做肉包子了。”谭筱白不满足地揉着面团。

许轩从门里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诡异的一幕:廊下齐刷刷跪着教养姑姑和宫女们,谭筱白在她们旁边捅着炉子,又添了一把柴。

“什么时候能吃?”许轩摸摸肚子蹲在她旁边。

“就快好了。”谭筱白擦擦额头的汗,有些小得意,“我蒸的包子连娘都说好吃。”

蒸笼开始往外喷香气。

许轩深深嗅了一嗅:“好香,放了什么?”

谭筱白掰着指头算:“有胡萝卜、白菜、鸡蛋,还有香菇丁。相公,我还放了点姜,你吃吗?”

“吃。”许轩摸摸她的头,“娘子真能干。”

包子蒸好后,香喷喷的,个儿又大。谭筱白先给许轩拿了一个:“相公尝一尝。”

“谢谢。”许轩有些小小的感动,多么善解人意的小娘子!

谭筱白捧着一个包子坐在许轩身边:“相公,她们这么跪在外面不冷吗?”

她说的是那些跪在廊下的宫女。

“这些都是假的,别管她们。”许轩伸手将谭筱白搂进怀里,摸了摸她潮湿的鬓角,这么一通忙活下来,她出了不少汗,“吃完躺我身上眯一会儿,这次的时间应该会比较长。”

他其实有些搞不懂姜茶的心思,如果她对乐正璋是真爱,为什么不直接跳到与乐正璋在一起的时刻,反倒对梅青印象这么深刻,竟然让他乱入到她的回忆里了。

与此同时,屋内。

守在帐外的大宫女焦急万分,时辰差不多了,姑姑们肯定都等急了,公主再不醒……

“大将军……”宫女硬着头皮轻唤了一声。

“嗯。”梅青应了声,坐起身来。

大宫女松了口气。

帐内,梅青望着依旧在熟睡的姜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轻轻推了推她的肩头:“公主,该起了。”

姜茶翻了个身,却是继续睡,锦被落下一些,露出她白皙的肩头。

梅青告了声得罪,伸手进被子中,将那皱巴巴的白帕子从她身下抽出,递给外面的宫女:“知道该怎么做?”

“……是。”大宫女双手接过帕子,磕了个头,急匆匆地出门复命去了。

许轩的感觉没有错,从梅青出现后,姜茶的记忆就不太稳定。此刻,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轻微地晃动,头顶的天空也不再明朗,各种面目、颜色交织混杂在一起,整个世界都模糊起来。

谭筱白害怕地抱住许轩的胳膊:“相公,出什么事了?”

“无妨。”许轩安慰道,“是姜茶情绪波动所致,马上就好了。”

场景一阵扭曲后,谭筱白和许轩来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庙宇前,一身大红喜服的姜茶正带头跪拜祭坛上供奉的神像。

谭筱白抻着脖子去看,神像是一尊表情体态妩媚的女人模样,脚踏祥云,臂挎花篮,栩栩如生。

神像上方悬着一块乌木牌匾,上书:茶神。

“相公,你不是说茶神是男人吗?”谭筱白有些摸不着头脑。

许轩微微一笑:“这只是凡人对神仙的想象罢了。毕竟,没几个人有缘得见茶神的真面目。”

“也对噢。”谭筱白望着神像那张和乐正璋完全不同的脸,点点头,“大家都会认为茶神是女人吧,像女娲娘娘那种。”

姜茶对着神像,恭敬地行三跪九叩的大礼:“还请茶神大人明示。”

一旁的大巫祝口中念念有词,摇晃着手中装了龟甲的签筒。

“啪啪啪!”

数声清脆的响声后,三块龟甲从签筒里掉落出来。

姜茶紧张地看着大巫祝推演计算。今日原本是她大婚的好日子,谁知迎接梅青的队伍还未进宫,一道加急的折子却送到了她手上。

不知为什么,从昨夜起,满城的醉茶树全部枯死!不仅如此,那些已经采摘下来等待出售的茶花也散发出浓郁的苦味,一时间,整个都城仿佛被放在药罐子里熬煮。

天降异兆。

姜茶顾不得婚礼的事,紧急召来大巫祝和官员们,来到茶神庙焚香祷告。

醉茶几乎带来了姜城一半的财富,不仅如此,因为它是难得的入药宝贝,又仅仅在这个地方生长,使得姜城免去了不少来自其他国家的威胁。

老城主危在旦夕,现在又出现这样的事情……

大巫祝匍匐在地,满头冷汗:“城主,这卦象上说……说……”

“说什么?”姜茶催促道。

“须得……献祭。”大巫祝不死心地再看一眼卦象。

“那有何难?”姜茶松了口气,大概这是茶神娘娘要她这位新城主表示一下臣服吧。

她双手合十恭敬地对着神像又拜了拜,心中默默表达忠心:茶神大人您放心好了,我绝对会继续好好供养您的,您老人家可千万不要生气。

“须得城主轻纱蔽体舞蹈一次方可解除灾难。”大巫祝不死心地再看一眼卦象,这样不靠谱的要求真的好难说出口!

“那有何难?”姜茶松了口气。

待其他人全都退出了神庙,姜茶大方地宽衣解带。

许轩正看得津津有味,冷不防一双软软的小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你不许看。”谭筱白嘟囔道,“你出去啦,有什么我会告诉你的。”

许轩摇头笑了笑,没想到谭筱白还知道避嫌。

他听话地退了出去,留下谭筱白一个人面对着已经一丝不挂的姜茶,她脸涨得通红,小跑两步躲到一根柱子后面露出半张脸悄悄地看。

姜茶披上了一层大红色的薄纱,对着神像拜了拜,起身后,就开始跳舞。

谭筱白看呆了,好美的舞蹈啊!看那柔软的腰肢,舒展的手臂,踮起的玉足,雪白的身体在红纱下若隐若现。

谭筱白捂住了嘴。以前在家里,出门时奶娘总是给她裹得里三层外三层,总是说姑娘家要这样才好看。她还从来没见过穿这么少还这么好看的姑娘!

突然间,姜茶的身子被一个身着白衣的高大男子抱住了。

男人呼吸急促,如墨的长发略微凌乱地披散着。

谭筱白揉了揉眼睛,这个披头散发的狂野男子好像就是乐正璋本人呢!

姜茶睁大了眼睛:“是你?你来做什么?”

他的身体滚烫,又紧紧抱着她,贴着她柔软的身体。这让刚经历了男女之事的姜茶白了脸。

“你知不知道,在茶神面前舞蹈,意味着什么?”乐正璋愈发抱紧了她,双唇贴合着她白皙的脖颈上下亲吻。

“你……”姜茶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

乐正璋没有耐心再言语,将她就地按下,扒下裹在她身上的纱裙,强势地扑了上去。

“啊——”姜茶发出凄厉的惨叫。

好痛!完全没有任何准备,被这样硬生生占有,慌乱无措和痛楚交织。

晶莹的泪水从姜茶眼角滑落:“为什么?为什么?……好痛啊,快放开我……”

听到她喃喃的呜咽,乐正璋身子微微一顿,抱起她:“对不起!”他埋首在她胸前,低叹一声,身体的动作却愈发控制不住。

昨晚,本是他修复仙元的关键时机。谁知他却从窗外看到了她与梅青行周公之礼,被她情动时的样子侵扰,一时入了魔障无法自拔。

谭筱白惊慌失措地跑出去:“相公!相公!”

许轩一把抱住惊得浑身乱颤的她:“怎么了?”

谭筱白指着神庙紧闭的大门,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许轩凑过去略看了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好气又好笑。他在谭筱白臀上拍了一巴掌:“让你赶我出来,吓到了吧?”

谭筱白惊魂未定:“他们在做什么?”

许轩叹了口气:“这是献祭的一种。姜茶的舞蹈代表着她愿意以身体为媒介与神灵结合,来祈求避过灾祸。”

谭筱白似懂非懂:“茶神大人看起来不太正常,眼睛都是红红的。”

许轩暗自轻笑:是个正常男人看到喜欢的女人披着轻纱在面前跳舞就正常不下去。本来,在乐正璋渡劫期间被杏妖骚扰,他体内就存了一股邪火,如今他回到本体去修养,原本该慢慢散去的。这下好了,这么香艳的“邀请”,乐正璋忍得下才怪,只好拿姜茶出火了。

谁知,过了一会儿,谭筱白和许轩却先后被从记忆里抛了出来。

莹白如雪的芳华珠从姜茶手中滑落,滚落到一旁,立刻就被等候良久的七宝叼了去。

谭筱白被人温柔地扶了起来。

“谢谢。”她红着脸道谢,然而,一看扶她那人,便被吓了一跳——那好心人不是别人,正是梅青大将军!

现在的梅青看起来稳重成熟了很多——这是谭筱白对比记忆中的人和此刻的真人得出的结论。而且,他看起来好有气质的样子,更像个读书人了。

梅青淡淡一笑,袖手站在一旁,冲陈公公微微拱手。陈公公不忍地看了一眼主位上满头冷汗的姜茶,冷哼一声侧过身,算是放行了。

梅青快步走到姜茶身边,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

“梅爹爹,娘亲没事吧?”姜卉儿一脸懵懂地挨过来,紧紧抓住姜茶的衣袖。

梅青摇摇头,给了小女孩一个安抚的微笑,便抱着姜茶先行离去。

陈公公一愣,主子都走了,这一行怪人可如何处置?还要不要继续打死?他想了下,恭敬地朝姜卉儿一鞠躬:“小公主殿下,这几个,该怎么办呢?”

姜卉儿嘟着嘴站在原地,看看七宝,想要抱一抱,可又想到母亲憔悴的面容,细白的小手指纠结地缠绕着,闷声道:“公公先把他们放一个屋子里看着吧,等娘亲和梅爹爹做决定。”说罢,她扭身追了出去。

谭筱白被两位宫女不太客气地请走时,突然想到,她“高大威猛”的相公呢?

“娘子,为夫在这里。”许轩颓废的声音从她腰间传来。

谭筱白低头一看,许轩正双手拽着她的荷包挂在上面摇晃……

谭筱白、许轩和七宝被关到了一间大屋里,里面床褥枕席倒也齐全,就是……

许轩站在谭筱白刚给他热好的一只包子旁,不知好歹地抱怨着:“连些酒水也不预备,这穷酸的姜城。”

旁边小口啃包子的七宝又丢给他一个白眼,这家伙总是这么不识时务,也不看看他们现在都被关起来了,还要这要那的。

谭筱白则深深感叹:“相公,这乾坤袋真是宝贝,幸好我做了点包子,不然晚上就要挨饿了。”

两人一狐吃饱喝足后,才想起来谈论正事。

“相公——”谭筱白将灯芯挑高些,继续缝制她的新式荷包,“你想起来和茶神大人的事情没有啊?”

许轩抱着脑袋,向后一躺靠在七宝身体上:“没有。”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他摸到七宝的肥腿,使劲掐了一把,惹得七宝猛地把他掀了起来,冲他恼怒地低吼。

“乐正璋肯定交代了很重要的事情。”许轩站起来,背着手围着七宝转圈,“我又忘了,这习惯真的不好。”

今晚的梅青很反常。

刚一进寝宫的大门,他便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姜茶没有反驳他。对于梅青,她的感情一直很复杂。他既是她青梅竹马的夫君,亦是她手下保家卫国的得力大将。五年前,梅青在战场上九死一生,人活了过来,却烧坏了嗓子。当年,茶神庙的事情之后,乐正璋蛮横地以王夫的身份留下来,挤占了原本属于梅青的位置。

姜茶曾想与梅青解除婚约,谁知他就这样,固执而沉默地继续留在姜茶身边。之后便陪着她熬过那一段日子,甚至比她这个做母亲的还要仔细地照顾着、疼爱着她的孩子。

怀有卉儿的那一年,乐正璋离开,整个姜城被冰雪覆盖。遭受重伤的梅青再遇极寒天气,身体严重损伤,养了好几年才渐渐能够行走。

这么几年来,他们二人一直是相敬如宾。他从不管她在外怎么胡闹。除去有些被她宠得太过分的少年,被他不客气地赶走,便再没插手过她的私事。

可今夜……

梅青将她放在榻上,将她压在身下。

冗长的红色衣裙被扯掉,白皙的身体裸露在月色下。两人肌肤相贴,呼吸之声相闻。

姜茶的手隔开他落下的吻,别过脸:“别这样。”

梅青炙热的吻落在她掌心。

这几年来,她和梅青也有过肌肤之亲。可今天,在她回忆了那么多关于乐正璋的事情的时候,她实在没这个心情。

可是,梅青的坚定出乎她的意料。他甚至没有打算征得她的同意,动作上亦有几分粗鲁。

姜茶抱住他结实的臂膀,闭上眼睛。看不到身上男人的模样,在意乱情迷的时候,或许有那么一瞬,她会以为这还是那个男人。

一室云雨,许久才散去……

月高风静,一道黑影映上窗户。

蜷缩在床脚蒲团上的七宝警惕地抬起头,冲着那黑影发出呜呜声以示威胁。

房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那黑影被月光拉得更长,斜斜地落在地上。

许轩一骨碌爬了起来:“谁?”

七宝反应更快,跳下蒲团冲对方龇着牙齿。

黑影退后了一些,却依旧站在门前。

许轩与七宝对视一眼,这人是在叫他出去?要单挑吗?

许轩将谭筱白给他的手帕被子卷到一旁,利落地跳下去,正好骑到七宝身上。而后,他抖抖腿,催促七宝:“走,去会会它,看是哪来的小妖怪,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那黑影低头看着脚边的小人儿,很有礼貌地蹲下来,冲不远处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指了指。

许轩看清那黑影是梅青,略微放心,便抱着双臂骑坐在七宝背上,眉头紧锁:“你有话要跟我说?去那边?”

梅青点了点头,冲许轩伸出只手,示意他站上来。

许轩因他这个动作而备感屈辱,别过头去:“你在前方带路即可。”

梅青也不见怪,起身慢慢向前走。

许轩盯着他的背影看,总感觉有着说不出的熟悉。这梅青不是武将吗?为何走起路来衣袂飘飘,颇有文官之风?

他用膝盖顶了顶七宝的肥肚子:“喂,有感觉到妖气吗?”

七宝哼了两声:“妖气没有,仙气倒是有很多。”

许轩的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跟着梅青进入他的房间后,梅青立刻拿了张纸,提笔唰唰地写起来。

许轩凑过去看。

“我是乐正璋。霜华君,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摆脱这具身体?”

哐啷哐啷!许轩脑袋里一阵乱晃,他跳了起来:“你是乐正璋?”

梅青严肃地点头,快速写道:“看来你真的忘记了不少事情。当年我因为擅自滞留人间而被天庭抓回,天帝御判,让我承受雷刑之后,再羁押万年,还要剥去我脑海中关于姜茶的所有记忆。这令我无法忍受,便私逃下界。我偶然遇到了你,你说只要我把本体借给你,就给我与姜茶重聚的机会。”梅青的笔尖恼怒地戳在纸上,“谁知你的方法就是把我的仙元放进已经战死的梅青身体!……我用这具身体已经五年了!”

待许轩瞪着眼睛看完,梅青立刻将写满字的纸烧掉了。当初霜华千叮万嘱过,他借用梅青身体的事情不可让第三人知道,否则便会招来大祸,或许他将永远不能与姜茶相见。

许轩向梅青挨近两步,给他看他的脸:“你大概是认错人了吧。在下姓许,名轩,字霜华,曹州人士,在今日之前,从未来过姜城。而且……”他停顿了下,语气中几多隐忍,“我虽身形娇小,可已到弱冠之年。依阁下所言,你与那所谓的霜华神君相识相见再做下这有违天条之事应该是在五年前。”

虽然这样说,可许轩也暗暗称奇。他在被赶出天界之前,是有个比较高贵冷艳的称呼啦,大家都叫他风流倜傥的霜华神君、霜华仙君云云。他也的确和茶神是旧相识,这个他还是有印象的。可是,这一辈子他变得这么小已经在许家生活了近二十年了,这个梅青口中的“霜华”绝对不能是他本人啊。

许轩坦诚地说道:“梅青,我虽然很想知道你帮我保管了什么,可我真的记不起来和你的约定了。或许你先让我看看那东西是什么,我就想起来了呢。”

梅青板起脸,写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你还记得把我的本体放到哪里去了吗?”

许轩茫然地摇头。

梅青看许轩的样子不像说谎,当初那么强大的霜华神君变成了这副模样,而且对以前的事情一问三不知,而且,看他的样子明显不想认账。

许轩看他眉头紧锁,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那个,我真的是想不起来了。除去这辈子的事情,以前的事情我都忘得差不多了。顶多只记得个人名而已,实在不知道你的身体放到哪里去了。”

梅青提笔写道:“你这种样子有法可解吗?”

“当然!”许轩很兴奋,“看到和我一起的娘子了吧?她就是我这辈子的福星,有她跟着我去找蓬莱仙人解开诅咒,我就可以恢复原样了。说不定以前的事情都能够想起来,那就能知道该找什么办法解决了。最起码可以知道你的原身被藏在哪里了。”

梅青将信将疑。

许轩立即趁热打铁:“所以,赶快利用你身为大将军的权势,趁城主还没醒,放我们离开。我保证,诅咒解除后会回来帮助你的!”

梅青冷冷地瞥了这激动的小人一眼,写道:“你拿什么保证?”

许轩背过身去,摸着七宝的毛,瑟瑟地说道:“大将军也看到了,在下如今这副模样,没有别的可作保,唯有一颗清正的男儿心而已。”

七宝:我要抽筋了!

梅青:……

谭筱白哈欠连天地收拾着东西。她虽然不太明白,可是相公说要走,肯定有他的道理,她只要跟着就好啦。

“相公,我好了。”谭筱白仔细正了正头上的珠钗,敛裙起身。

许轩骑着七宝前面带路:“娘子跟着我来。”

是夜,皇城里的侍卫集体失明了。

等到谭筱白颤颤巍巍地从阴影里摸出城门,不只她松了口气,当值的侍卫也松了口气(太磨蹭了好吗?要逃跑就快点好吗?我们都给您创造这么好的条件了啊!)。

城门外,一辆由两匹高头大马拉着的豪华马车正等着他们。

谭筱白笨拙地爬上去:“相公,我们是要离开姜城了吗?”

“当然。”许轩跳到窗沿上,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看,“若不是七宝被抓走,我们也不会在这里耽误这么久。”

他话音未落,七宝咬着一个鼓囊囊的小包袱也钻了进来,怒视着许轩。

许轩干笑了两声,吩咐谭筱白打开那个包袱。

里面是一堆文书,还有好些金银!

“相公,这是……”谭筱白看呆了。大半夜从皇城逃走,还携带细软,她不要做盗匪啊!

“这是梅青将军为我们准备的通关文牒,以后再在哪里落脚,与姜城友好的国家都会放开大门让我们过的,这样就方便多了。”许轩解释道。

“梅将军真好!”谭筱白感激地说道。

“哼!”许轩道,“为夫可是答应了他好些条件才得到了这些东西呢!”

谭筱白祝福梅青:“希望他和姜城主能永远幸福。”

许轩冷笑:“这大概是他最不想听到的吧。”他指挥趴在桌上吃水果的七宝,“你!去拉车!我们要赶路了。”

七宝再扔给他一个白眼,继续啃苹果吃。唔,好甜哪!

“相公——”待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后,谭筱白坐直摇摇晃晃的身体,“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人?”

“嗯?”许轩瘫在柔软的垫子上,也是昏昏欲睡,“有些不好的东西就该丢掉,累赘。”

与此同时,被关在大牢里的焦凤扑腾到文苑的头上:“蠢货,快起来,他们丢下我们逃走了!”

文苑还在迷糊中,拍开焦凤:“好大的蚊子。”

焦凤怒不可遏,吼道:“速速变大!”

牢房里其他人惊恐地发现,那只聒噪不停的鸟儿身体竟涨得像头乳猪般大。

它奋力向墙壁撞去!

“轰隆——!”

漆黑的、庞大的焦凤像一颗炮弹一样穿墙而出,一路绝尘而去,尾巴上还挂着惊慌失措的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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