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中的抗战和中国

吴山青

在抗日战争胜利70年的今天，回顾那些慷慨嘹亮、悲壮激越的，抑或凄苦哀婉的抗战歌曲，依然可以感觉到它们强大的生命力：体现了中国人民誓死保卫家园、渴望和平幸福、为中国的独立、自由、强大而浴血奋战的精神。

从1931年到1945年的14年抗战期间，中国产生了无数抗战歌曲，流传下来的至少有500多首，其中以《义勇军进行曲》《大刀进行曲》《松花江上》等为代表。

《义勇军进行曲》诞生于1935年，由田汉作词、聂耳作曲。田汉在1934年冬天创作了电影文学剧本《凤凰的再生》，但未及修改就因宣传抗日而被捕入狱。为了让剧本尽快开拍，电影公司请夏衍改编成摄制台本《风云儿女》。聂耳得知后，主动要求为这部影片的主题歌《义勇军进行曲》谱曲。《风云儿女》上映后，《义勇军进行曲》很快在全国传唱开来，抒发出中国人民反帝爱国的坚强意志和决心。当时有评论，称这首歌为“中国的《马赛曲》”。18世纪末，马赛市民高唱着《马赛曲》向巴黎进发，拉开了法国大革命的序幕，后来《马赛曲》成为法国国歌。而此时此际的《义勇军进行曲》吹响了中国人民抗日救亡的进军号角。

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后，《义勇军进行曲》在国外唱响。美国音乐家保罗·罗伯森在1941年出版发行了一张名为《起来！新中国歌曲》的专辑唱片。在这专辑中，他用中文和英文演唱了《义勇军进行曲》，使它传遍世界。以后，美国把《义勇军进行曲》与美国的《美丽的美利坚》、法国的《马赛曲》等预定为同盟国胜利之日音乐节目播放的歌曲。新中国成立后，《义勇军进行曲》被定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代国歌、国歌。

如果说，抗战歌曲中的《义勇军进行曲》最能鼓舞中国人民的决心和意志，那么，《大刀进行曲》就最能激发中国军民与日寇火线直接相搏的斗志。

1933年3月至5月，长城抗战爆发，二十九军在喜峰口一带抗击进犯的日本关东军，大刀队以血肉之躯抵御强敌。麦新在上海读到大刀队的捷报和可歌可泣的事迹后，心潮澎湃，一气写下词曲，命名为《大刀进行曲》，副题标为“献给二十九军大刀队”。高亢的旋律和威猛的歌词，生动塑造了挥舞大刀向日本侵略者勇敢冲杀的中国军人的形象和气概。1937年8月，麦新在上海的一次抗日宣传活动中亲自指挥了《大刀进行曲》的演唱，雷鸣般的掌声伴随着抗日口号声震动演出厅。

《大刀进行曲》是一首诞生在中华民族奋起抗击日本侵略者炮火的时代战歌，激发了中华儿女的爱国豪情——成千上万青壮年唱着这支歌参军入伍，走向抗日前线；上海沦陷后，手无寸铁的学生面对日本宪兵，高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发起街头募捐；在台儿庄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中国军人唱响《大刀进行曲》与日军展开血战……这首歌奠定了抗日歌曲特有的迸发力量的雄浑风格。

《大刀进行曲》曾被翻译成多种文字在国外演唱，产生了广泛的影响。1937年底，数十个国家在巴黎举行世界反法西斯大会，发出了支援中国、埃塞俄比亚和西班牙人民抗战的呼吁书，并通过了制裁侵略者、维护和平的决议。任光指挥旅欧华侨合唱团在大会上演唱了《大刀进行曲》等中国抗战歌曲，引起各国代表的强烈共鸣。他们说：“中国的现代歌声蕴藏着中国的无限希望，也增强了世界反法西斯的必胜信心。”

与进行曲风格不同，《松花江上》兼有叙事和抒情的特点，在声泪俱下的悲痛倾诉中，蕴藏着要求起来抗争的力量。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东北军被调至陕西一带，大量东北流亡学生也聚集到西安，他们想抗日救亡、打回东北老家去。张寒晖于1936年5月作词作曲《松花江上》。这首歌很快流传，并迅速唱遍长城内外、大江南北。《松花江上》让全国人民切身体会到东北同胞们流离失所的悲苦，激发了同仇敌忾、保家卫国的情绪。抗战全面开始后，周恩来在西安出席东北军军官会议时，特意指挥大家唱了这首苍凉悲愤的歌。稍后，周恩来在《现阶段青年运动的性质与任务》一文中，再次提到：“一支名叫《松花江上》的歌曲，真使人伤心断肠。”由于这首歌影响力巨大，音乐家刘雪庵专门续写了《流亡曲》和《复仇曲》，与《松花江上》合成“流亡三部曲”。

优秀的抗战歌曲尚有许多。像《义勇军进行曲》《大刀进行曲》一样直接表达感情的，有塞克作词、冼星海作曲的《救国军歌》，贺绿汀作词作曲的《游击队歌》，赵启海作词、冼星海作曲的《到敌人后方去》等。与《松花江上》歌词表达内容相近的，有许幸之作词、聂耳作曲的《铁蹄下的歌女》，端木蕻良所作散文诗、后由贺绿汀谱曲的《嘉陵江上》等。

另外，在爱国学生运动和各界救亡运动中产生很大影响的有《五月的鲜花》，它原为光未然所作独幕话剧《阿银姑娘》的朗诵诗，后由阎述诗为之谱曲。

特别值得一提的还有两首抗战歌曲。一首是反映在香港进行抗战活动的影片《白云故乡》的插曲《白云故乡》，由孙师毅作词、沙梅作曲。1941年底太平洋战争爆发后，这首歌在香港以及南洋一带广为传唱，反映了海内外同胞爱国抗战一条心。另一首是《祖国文化进行曲》，由孙席珍作词、何士德作曲。抗战之初，这首歌在以江西南昌为中心的后方流行。据说，后来去了台湾的蒋经国到晚年也会忆起，时有哼唱。

毛泽东曾经评价说，一首抗战歌曲相当于两个师。抗战歌曲激发全中国人民抗日斗志，所起的作用，怎么评估都不离谱。在抗战歌曲体现的不屈精神的鼓励下，中国人民顽强抗击着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直至胜利。抗战歌曲是中华民族永不会消失的宝贵精神财富。

（本文照片由袁建平、魏大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