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源氏物语》中的学问和才能看中国文化的影响
2015-08-12李光泽
摘要:《源氏物语》中学问的意识极强,尤其是对异国的学问,在书中的主要场面描写中占有十分重要的作用。主人公光源氏及其子夕雾的学问和才能,在整部作品中更是浓墨重彩地进行了描写。对其进行深入考察,重新审视光源氏和夕雾的学问和才能,阐述《源氏物语》的学问观,意义深远。
关键词:《源氏物语》;学问;才能;中国文化;光源氏
《源氏物语》对学问的意识极强,尤其是异国的学问,更是作者重点描写的对象。主人公光源氏及其子夕雾的学问和才能,在整部作品中有众多的场面描写。在《桐壶》卷中,光源氏和高丽相人汉诗唱和,在此展示了“学问”和“才能”的卓越,不过由于高丽相人的予言,他被降为臣籍,最终没能继承皇位。其后光源氏让自己的儿子夕雾入太学学习,也暴露了他在“才能”方面的不足。事实上,听了高丽相人予言的桐壶帝,为了避忌世人的猜疑,把光源氏降为臣籍,其实这也间接阻止了光源氏进一步深入系统地掌握学问。
光源氏在少年、青年时期,因才能卓越而屡遭猜忌,但自入六條院享尽荣华富贵之后,逐渐暴露了他在学问和才能方面的不足。在此想说明的是,笔者一再强调光源氏在学问、才能方面的不足,主要是因为他没能继承皇位而导致的。另外,后来知道了自己出生秘密的冷泉帝,以学问的角度,从“唐土”的“典籍”中找寻光源氏和藤壶私通那样的例子。冷泉帝凭借自己的学问,将光源氏和藤壶私通之事正当化,因而日后光源氏才得以尽享荣华富贵,成为“准太上天皇”。由此可以看出,异国的学问,在《源氏物语》中的主要场面描写中占有多么重要的作用。本稿在充分考察先贤们的研究基础上,重新审视光源氏和夕雾的学问和才能所具有的重要意义,进一步探究学问中所含异国的位相。
一、夕雾的学问和才能
到了《少女》卷,光源氏和正妻葵上所生的儿子夕雾,已满12岁,迎来元服。按照当时的惯例,夕雾作为大臣的儿子,理应受封四位或五位,然而光源氏却违背世人的猜想,决定封夕雾六位,让他上入大学寮接受教育。当时的大学寮主要作为培养官吏的教育机构,主要教授级传道、明经道、明法道、算道以及书道、音道。其中级传道最受重视,主要学习中国的史书、文集、汉诗创作等。光源氏向夕雾的祖母大宫,阐明自己作此决定的理由:“总希望他暂时在大学里念些书,两三年之后,等他年纪稍大些,若是有机会的话,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入朝侍奉了。像我自己从小生长在深宫之中,跟外面的世界没什么接触,日夜只是随侍在故院左右,所以汉学方面的书籍等,也只是略知皮毛而已。虽然承蒙先父亲自教授,究竟年纪太小,未谙世事,所以无论学问啦,琴笛啦,总嫌修养不够,遂以至于今日。……出生在高门贵第人家的子弟,往往总是宦途顺遂,一旦养成仗势傲俗的坏习气,便怠惰不肯用功了。……所以,人总是得致力于学问,其才能方为世人所器重。目前,也许有些厌烦吧,不过,我是为他将来有朝一日成为国之重镇时设想,故而要他趁现在多下点儿工夫。这样子,即使我死后,也稍可放心了。”[1]452
大宫对夕雾被封为六位表示不满,源氏对她吐露了自己自身的教育方针。从以上源氏的叙述中可以看出,当时那些生于高门贵第人家的子弟,没必要辛苦地去做学问,他们将来子承父业,生活早已有了保障。在这段文字中,作者紫式部借光源氏之口,对那些只仰仗祖上余荫而不凭真才实学致仕的贵族子弟进行了批判,坚持“人总是得致力于学问,其才能方为世人所器重。”这里所说的学问指的是汉学,以汉学的学识教养为本,把它应用到实际社会生活中或政治上,这才是光源氏希望夕雾所要达到的最理想的人格。在光源氏的强制下,夕雾最终还是入大学寮学习,其学问不断精进,作者对此作了如下描述:“夕雾现在可应大学寮考试了。源氏内大臣先叫他到自己跟前来预试一下。照例召请右大臣、左大弁、式部大辅及左中弁等人来监试。又请出出那位师傅大内记来,叫他指出《史记》较困难的各卷中考试时儒学博士可能提到的各节来,令夕雾通读一遍。但见他朗声诵读,毫无阻滞,各节义理,融会贯通,所有难解之处,无不了如指掌。其明慧实甚可惊。监试诸人,都赞叹他的天才,大家感动流泪。”[2]363
夕雾把自己的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令人叹为观止。按照源氏公子的意思,坚决让夕雾入大学寮读书,待到开考之日,大学寮门前车马云集,那繁荣热闹的情境,一时间让人觉得,一度衰微的大学,仿佛又回到往昔的全盛时代。当然,这种“尊重汉才”的文学理念,由于对滑稽的博士们的描写,“被物语本身相对化”了,但至少物语本身仍在标榜“大学的繁荣”,这是无法否定的。而且,设定大学这种全盛时代,大概也是为把冷泉帝作为圣代推出而做的准备吧。以夕雾入大学寮学习为契机,由此“世间多才多艺之人,日益增多。”此次应试,夕雾果然不负众望,各种考试全都及第。源氏公子于是乘兴在家中举办诗会,博士、学者纷纷参加,真是学术繁荣、文运昌隆的盛世。
此后,夕雾进士及第,真正参与到贵族社会中。而且,在大学学习的这种经历,甚至连当时的上层贵族都很少见,因而关于他的描述,围绕汉学的场面较多。例如,当内大臣允许他与云居雁结婚时,对他说:“在这衰微的末世,你是绰绰有余的天下有识之士。但你舍弃了我这个残年之人,实在太无情了。古籍中有‘家礼之说。孔孟之教你定然深通。”[3]528由此可见,关于夕雾的描写,大多与他在大学所学到的学问有关。大多学者认为自《野分》卷以后,夕雾一直是一个旁观者,即作为视点人物出场。对此,田中昭隆认为:“真正掌握了学问,掌握了理性地处理事物的能力,这是作为实干家的夕雾理应具备的东西。”[4]这暗示了夕雾这个人物与“大学”和“学问”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森野正弘则认为,“夕雾对于学问的世界和贵族社会都无法顺应,他是被疏离了,夕雾的丧失感不久就‘诱发了他特异的浮游性”。[5]以上两位学者对夕雾的评价虽然不同,但是却都强调了“大学”教育和“学问”或“才能”的习得对夕雾独特的人格形成所产生的巨大作用。
由上可见,作者把夕雾描写成一个的确很有“学问”和“才能”之人,他的“才能”正如上文所述,“其明慧实甚可惊。监试诸人,都赞叹他的天才,大家感动流泪。”作者竟然对他极尽赞美之词。夕雾被大家誉为“天才”,当然这都承继于源氏公子。但是,作者对源氏公子的“学问”和“才能”,并未一味地赞美,而是常常伴有一种担心和回避。究竟是什么让源氏公子的“才能”显得那么不可靠,这将在下文加以探讨。
二、光源氏的学问和才能
具体而言,光源氏物语始于桐壶更衣死后,源氏七岁开始读书。作者对此做了如下描述:“小皇子七岁上开始读书,聪明颖悟,绝世无双。皇上看见他过分灵敏,反而觉得担心。”[6]11如上所述,源氏公子的“学问”,首先被评价为“反而令人担心”。桐壶帝对源氏公子的聪明和世所罕见的才能没有感到惊奇,反而觉得担心,这在接下来会见“高丽相人”之后,被进一步强调:“皇上心地十分贤明。他相信日本相术,看到这小皇子的相貌,早就胸有成竹,所以一直不曾封他为亲王。现在他见这朝鲜相士之言和他自己见解相吻合,觉得此人实甚高明,便下决心:‘我一定不让他做个没有外戚作后援的无品亲王,免得他坎坷终身。我在位几年,也是说不定的。我还不如让他做个臣下,教他辅佐朝廷。为他将来打算,这也是得策的。”桐壶帝听闻高丽相士的予言,决定将源氏降为臣籍。后藤祥子注意到《怀风藻》中有关大津皇子的一段记载,“幼年好学,博览群书,能属文”,并由此指出:“从光源氏身上可以看出,他有‘叛逆的皇子之相,光源氏的‘才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象征。”[7]这里的“才”有悖于“汉才”、具有叛逆性和不稳定性,正如后藤祥子指出的那样,光源氏的“才”常常令人担心。桐壶帝把源氏降为臣籍,没有加封为“亲王”,也是因为顾及到“世人的疑忌”。由此看来,光源氏的所谓稀世之“才”,令敌对之人敬而远之,惶惶不安。此后桐壶帝驾崩,源氏遭遇冷落,进而又不断引起世人的烦言。紫式部在此做了如下描述:“大约三位中将早有自知之明,所以此次不得升官晋爵,亦不甚介意。他看到源氏大将都已经笼闭在家,可知世事已不可为,则自己的不遇,乃当然之事。他就常常访晤源氏大将,与他共研学问,或合奏弦管。……此外源氏大将又常常临时举行种种法会。他还召集事简多暇的文章博士,和他们吟诗作文,或做掩韵游戏,藉已遣怀,一向不赴宫中。如此任情游乐,不问政事,又渐渐引起了世人的烦言。”[8]207-208
桐壶帝驾崩后,笼闭在家的源氏大将,和头中将共研学问,另外常常召集“博士”,和他们吟诗作文。因为诗文往往成为政治批判的工具,所以擅此道者常被认为是当世权力的对抗者,尤其是源氏大将召集那些不受当权者重用的“事简多暇的文章博士”举办作文会,“遭到世人的烦言”。对此,高田祐彦作出如下评论:“学艺兴盛的‘桐壶圣代的威光不是由朱雀朝继承的,而是由光源氏继承的,那是光源氏的‘文化反逆。”[9]的确光源氏的“稀世之才”,常常伴有某种不稳定性,而且屡遭世人猜疑,这从内大臣对夕雾所说的话中也可窥知一二:“好久不见你了。何必如此埋头读书呢?你父亲太政大臣也知道,学问过多,反而乏味。却教你如此钻研学问,究竟为了何事呢?镇日笼闭一室,你也太苦了。”[10]367
对于专精“学问”的夕雾,内大臣担心学问过多,反而乏味,他很替夕雾担心。光源氏因为卓越的“才能”,屡遭世人诟病,不得不辛苦度日,此处暗示了内大臣因为当年源氏有此遭遇,继而担心夕雾也会重蹈覆辙。
但是,内大臣对夕雾的担心,显得有些多余。实际上,夕雾的“才能”和光源氏不同,并未完全遭到世间的疑忌。关于夕雾“才能”的卓越性,如前所述,“其明慧实甚可惊。监试诸人,都赞叹他的天才,大家感动流泪。”这和前面描寫光源氏聪慧的场景“皇上看见他过分灵敏,反而觉得担心。”略有不同。夕雾的“学问”,是在源氏的强迫下掌握的,在这一点上,夕雾的“才能”的习得,对光源氏而言,是不是意味着一种挑衅和越权呢?此外,光源氏的“才能”的意义也由此显得略有不同。藤原克己对夕雾入大学寮一事,作出如下评价:“夕雾已经不能承袭其父那种超乎寻常的皇家的贵种性”。也就是说,身为二世源氏的夕雾如果没有特殊的“才能”,就不可能再享受荣华富贵,这也足以证明“学问”对夕雾的重要性。但是,反过来说,夕雾无论怎样努力致力于学问,掌握各种“才能”,在他眼前大概始终都横亘着一道无法逾越的界线吧。换句话说,夕雾和光源氏不同,他无论怎样努力致力于学问,修习卓越的“才能”,也不会遭到世间的疑忌,更不可能“遭到世人的烦言”。从存在谋反的危险性这一意义上来看,“贵种性”是不存在的。对光源氏和夕雾而言,两人最根本的差异仍然是这种“世间的疑忌”的有无。
当初光源氏力排众议,极力强调夕雾掌握“学问”的重要性,这就等于承认了夕雾将要和自己走不同之路。光源氏生于九重宫阙,作为桐壶帝“聪明的皇子”,在御前直接受皇帝教导,而夕雾始终都只能作为“高贵人家的子弟”,希望有一天能够作为国家的“栋梁之才”为朝廷效力,他不会像当初的光源氏那样,容易引起“世人的疑忌”。换言之,光源氏的“才能”预示着反叛性,而夕雾则是将来作为朝廷的重镇辅佐朝廷,两人的存在价值在出发点上就已经不同,光源氏自身也已经认识到这一点。正如前面高田所阐述的那样,朱雀帝如果不能承继“桐壶圣代的威光”,那么以学艺而隆盛的桐壶朝的文化就自然会走向颓废,既然如此,桐壶帝的“贤明”被光源氏继承将会有重要的意义。桐壶帝的第一皇子朱雀帝当然也应该承教于桐壶帝,不过事实上朱雀帝是一个缺乏“才能”之人。其次,光源氏不得不接受三公主下嫁给他,然而这一切违背了他的期望,当他目睹了三公主幼稚的样子,不由得想起她的父亲朱雀院。源氏想到:“世人都认为朱雀院缺乏雄才大略。但他在风流韵事、雅兴逸趣方面,都比别人擅长。何以他教养出来的公主如此凡庸呢?”[11]559
提起朱雀院,首先说起的就是他的“才能”和“心计”。而且由上文中可知,对于朱雀院的看法,不仅仅是来自源氏自己的判断,世人都是那样想的。这大概是在暗示为帝王者具备一定的“才能”是很重要的一个条件吧。光源氏退居须磨,可以说这是与朱雀院对立而导致的,不过物语在此处却把朱雀院描写成一个缺乏“才能”之人。我们不妨回头看一看前面的引文,其中讲到东宫太子(即后来的朱雀帝)的祖父右大臣对年幼的光源氏产生疑忌,可以认为,这与朱雀帝缺乏“才能”有关。对于缺乏“才能”的东宫太子而言,具有卓越“才能”的第二皇子的存在无疑对他是个潜在的威胁,当然也就难免引起“世人的疑忌”。如今朱雀院已经从皇位上退下来,成为“太上天皇”,通过对他的描写可以推知,“学问”以及“才能”的确是帝王即位不可或缺的重要素质。
三、“学问”和“才能”的意义
综上所述,在光源氏物语中,“才能”和“学问”发挥了多么重要的作用,通过物语详细的表达,我们对此进行了分析,那么就让我们再看看物语整体的情况吧。于是我们就会发现,“学问”和“才能”,由于常常和异国有关,使之更具备了权威性。《源氏物语》中的“学问”主要是指与经书类和汉诗文有关的学问,另外本稿中的“才能“即指的是”汉才“,在此范围内的异国,尤其是中国的权威性,恐怕已无需赘言。但是,重要的是,每当物语提到”学问“和”才能“时,就会理所当然地把异国的权威性大胆地引做例证并加以论述。例如,在描述大学的作用再生的《少女》卷,作者对当时举办的作文会的盛况作了如下描述:“人人都赞美:夕雾出身高贵,而不耽于荣华,能发奋读书,乃将其奇特之志拟与古之孙康映雪、车胤聚萤诸故事。‘每一首诗都寓意深刻,即使持于唐国传颂,都不逊色。盛况空前,风靡一时。”[12]454新编日本古典文学全集的现代语译本对此作了如下解释:“每一首诗都寓意深刻,即使持于唐国传颂,都不逊色。”“唐国”是“本场”,关于“学问”和“才能”,“唐国”等异国具有极强的权威性。另外,关于源氏和高丽相人会面一事,田中昭隆认为:“俊阴、源氏和高丽相人互赠诗歌,暗示了他们都具有稀世之才,这是最有效的一种表达。”[13]从田中昭隆的论述中,可以窥知在“学问”和“才能”的世界里异国的权威性。
冷泉帝通过发现“唐国”中有此先例,使源氏的荣华正当化,仔细想来,源氏曾经因遭到世人疑忌而被贬为臣籍,这与高丽相人的出现密切相关。“学问”或者“异国”,在《源氏物语》中,以一个场面浮现出来,常常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另外还带有某种权威性,这些读者自然能从字里行间感觉得到。如果就源氏的“学问”和“才能”认真追究下去的话,就会发现,在物语的深层,有关“才能”和“学问”的各个场面,是有机地结合在一起的。就是说,在第一部,源氏的“才能”和“学问”极其出色,由于高丽相人而暂露头角;另一方面,高丽相人曾赞其稀世之才,并占卜了他的命运,因而他才被降为臣籍,赐姓源氏,其即位的可能性变得极低,确实暴露了“才能”的欠缺,从而使不能继承帝位变得正当化。此外,源氏的荣华,说到底还是因和藤壶私通生下冷泉帝得来的,其私通之事也因为冷泉帝通过“学问”,在“唐国”找到先例而被正当化。
的确《源氏物语》中的“学问”,以及“学问”之中异国的权威性,时而暗示源氏的叛逆,时而为源氏不能即位找到理由,另外,还让源氏的荣华正当化,可以说,它在《源氏物语》中,具有很深的文化内涵。日本平安时代,逐渐进入“国风文化”时期,日本人试图摆脱中国文化的影响,但中国文化作为不同于日本文化的价值体系,依然占据重要地位。“和魂汉才”正是平安时代文化的真实写照。
参考文献:
[1][12]紫式部著.林文月译:《源氏物语》.洪范书店有限公司,2000.
[2] [3] [6] [8] [10] [11]紫式部著,丰子恺译.《源氏物语》.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
[4] 田中昭隆.《关于夕雾的主题》.《源氏物语研究集成第二卷 源氏物语的主题下》.风间书房,1999:197.
[5] 森田正弘.《被组织化的夕雾的浮游性》.《源氏物语的鉴赏和基础知识》.至文堂,第239页。
[7] 后藤祥子.《源氏物语史的空间》.东京大学出版社, 1986:7.
[9] 高田祐彦.《源氏物语的文学史》.东京大学出版社, 2003:308-311.
[13] 王朝物語研究会编.《源氏物语中高丽相人的预言》.新典社,2001:18-25.
作者简介:李光泽(1972-),男,内蒙古通辽市人,内蒙古民族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博士,主要从事中日跨文化比较研究,中日比较文学方面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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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内蒙古自治区高等学校科学技术研究项目:《源氏物语》与中国文学的比较研究(NJSY14200)的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