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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大海情人

2015-08-01老吴

全体育 2015年7期
关键词:阿尔托朗姆航海家

老吴

这个身材娇小的法国女人是远洋航海成为一项现代竞技运动后,第一位富有竞争性的女航海运动员,她的成功引领更多甘于冒险的女性走向海洋,其中包括她的同胞伊莎贝拉·欧提斯希,以及英国航海比赛冠军艾伦·麦克阿瑟。尽管出生在一个盛产足球、橄榄球、篮球和网球天才的体育大国,她声名最盛时是整个国家最引人注目的体育明星,孤帆远航的风采倾倒无数。

这某种程度上关乎国民性——独自一人投身变幻莫测的大海,破开白浪去向海天的尽头,没有什么图景比这更能唤起高卢民族内心的悸动了。另一位法国女航海家伊莎贝拉曾说:“法国人崇拜孤胆英雄,迷恋行者与探险家们。对冒险的渴望根植于我们的文化中,鼓动我们的祖先投身航海、殖民、探索美洲大陆与更广阔的世界。盎格鲁撒克逊文明更有集体意识,而我们推崇自由个体成就的伟业。与他们不同,当一群法国人聚在一起时,事情往往不是变得更好,而是开始变糟。”

无怪乎他们都爱阿尔托:野性难驯,自由不羁,举手投足间透出对陆上世界的一切满不在乎的随性与豁达。她长着一头丰厚的红发,蓬松如怒狮的鬃毛,精力充沛得像一束火焰。上个世纪的70年代后期,航海仍然被认为是男性把持的疆域,她却满怀热情地闯入其中。自那时起,这名个性强烈、浑身勃发着生命力的假小子,就已具备了成为杰出航海家所需的全部精神气质,并终于在若干年后成为了它的代言人。

阿尔托在1957年10月28日出生于巴黎的工业郊区波洛格内·比兰科,她的祖父格勒诺布尔·阿尔托创办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出版社,并把它传给了儿子雅克。出版社以发行游记和探险故事为主业,家族传承使弗洛伦斯在各种航海家的传说中浸淫着长大。满脑袋传奇的小阿尔托淘气非常,而且胃口惊人,她几乎会把抓到的所有东西都送进口里,把泥土和小卵石吞进肚子。6岁时,她第一次出海,此后这成了她最喜欢的度假消遣。阿尔托的少女时代无忧无虑,快乐而富足,直到一次意外重伤改变了她的命运:17岁时,她因车祸重伤昏迷,在医院住了六个月之久,并且在她的左面颊上永久地留下了疤痕。被禁锢在床、失去行动能力的日子愈发滋长了对出海远行的渴望,康复后,她放弃了在医学院的学业,开始追随童年的偶像们,狂热地投身到航海事业中。18岁,在伯纳德·莫瓦特雪和艾里·塔博里环球壮旅的激励下,阿尔托首次横渡大西洋,从此寄身沧海,再不回头。

她的起步非常艰难,当时没有哪家企业尝试过资助一位女性航海家,何况她想要挑战的航线,即使对强壮的帆船老手都会是严酷考验。这需要很多资金,以及更多的信心,为此阿尔托不惮于与任何人在争夺赞助的战场上厮杀肉搏。1978年,首届单人帆船横渡大西洋比赛(“朗姆酒之路”比赛的前身)举行,21岁的阿尔托作为最年轻的、同时也是唯一的女性选手参赛,以第11名的成绩完赛。1982年,她再次完赛。1986年,她选择在比赛中途离开航线,前去救助遇险的卢瓦克·卡拉戴克。当阿尔托找到他的船时,卡拉戴克已经不见踪影,终年38岁。卡拉戴克的悲剧并没有使阿尔托退却,她继续加强对地产商克里斯蒂安·加里奥的游说,争取资金打造自己梦中的帆船:三船壳的“皮埃尔一号”。

这种坚持和“皮埃尔一号”一起,载她冲上浪尖。1990年,她迎来了自己航海事业的黄金岁月。8月,她打破了单人帆船横渡北大西洋世界纪录,把原来由布鲁诺·庇隆保持的记录缩短了一日半之多,成为了第一个在十日之内完成北大西洋横渡的人,用时9天21小时42分钟。十一月,她成为首位赢得“朗姆酒之路”单人帆船横渡大西洋比赛的女航海家。从布列塔尼半岛起航,到第一个在瓜德罗普岛登陆,她克服了背伤等一系列健康问题,战胜了包括上届冠军菲利普·波旁在内的所有名将。接连到来的成功使她被《队报》票选为“冠军中的冠军”,另一个广为人知而更加旖旎的名号则称她为“大西洋的情人”。尽管与她同时代或稍早一些,也有像克莱尔·弗兰西斯、娜奥米·詹姆斯这样令人印象深刻的女航海家(克莱尔在1977到1978年间,作为船长带队参加了惠特布雷德环球航海比赛,并最终取得赛会第五,目前是一位作家;娜奥米则是第一位经好望角完成单人环球航行的女航海家),阿尔托的成就依然是突破性的,所有人因之重新审视女性在这项运动中的地位。无数荣誉潮涌而来,她继1978年后再次获颁法国体育学院奖年度杰出女运动员,甚至连发行的一张流行音乐专辑都广受欢迎,报刊专栏作者和通俗哲学家们不知疲倦地探讨她胜利的社会意义,狗仔队紧紧地跟随这位最新走红的大众情人——当然,是在陆地上。

然而,她是被困在陆上的。随着法国在90年代初陷入了经济衰退,何况“赞助商总是有点害怕把一艘大船交给一个女人”。尽管阿尔托的名气已远胜往日,寻找远洋活动的赞助商变得越来越难,这最终使她的精神陷入了狂乱。

“在海上,弗洛伦斯是无与伦比的,但一旦回归陆上的生活,她就变得喜怒无常,似乎失去了对自己生活的掌控。她暴食,酗酒,抽起烟来毫无节制,这让她很不讨富商们的喜欢。你看现如今的那些航海家,他们都更安定,更精致,更乖顺可爱。”

这确实与阿尔托截然相反。她总是素面朝天,穿质地熟软的旧衣服,有一颗属于大海的心。她不缺少情人与逸事,归宿却只有海洋。尽管仅仅在第一次参加“朗姆酒之路”的十八岁,她就因为从桅杆上失足而字面意义上地命悬一线——一根绳索恰好缠住了她的腿,使她在距甲板边缘只剩几英寸时停止了滑落。她在1986年自述过对这项运动的领悟:“独自跨洋航行的人都学会了爱上孤独,依恋大海,独自出海意味着你一切都要靠自己,你要自己选择航线,掌控船只,而你可以掌握的信息很少。在那样的航程里,最重要的不是勇猛的力量,而是经验和智慧。”

1993年,阿尔托和法国帆船手卢瓦克·灵格斯生下了女儿玛丽,这就像缆绳和锚索,使她在海涛潮涌外有了牵绊。但真正使她无法重返浪尖的还是愈加残酷的竞争——她先是在财阀会议室里输掉了,然后才败北于汪洋之上。在那次辉煌的胜利以后,阿尔托再也没能筹措到足够的资金重返“朗姆酒之路”,即使是在二十周年纪念的2010年。她也没能参加过四年一届的旺底不靠岸单人环球航海赛,而那是如今法国最重要的航海赛事。

远离大海后,她在马赛和巴黎间颠沛,开始了真正的随波追流。在2009年出版的自传《自由的风》中,她承认自己有酗酒问题,最严重时每天豪饮四升。“我一生冒险,疯狂地燃烧了自己的生命。”2010年,她因为酒驾被吊销了驾照。2011年,她在科西嘉角坠海,原因是酒醉后到甲板上撇尿失足。两个多小时候,她被从十月的地中海救起,因为低体温症被送往医院。

这是她最后一次被大海眷顾。今年三月,她葬身于阿根廷,直升飞机相撞引起的大火中。

“她的心中有为大海和自然升起的火焰,这让她与那些为了自身形象而投身环保的人们不同,”她的挚友和导师、著名航海家奥利维耶·德·克尔桑松为她哀悼时说道,“她总是能让我笑。她活泼,有趣,开朗外向,总是能从绝境中站起来,自灰烬里重生。她从未放弃过重返大海,她是个充满魅力、不可思议的人。”

有史以来完成单人不靠岸环球航海的第一人诺克斯·约翰斯顿爵士,自阿尔托十一岁时就与她相识,在他眼中,阿尔托“安静,肃穆,极富智慧”,他认为她“出类拔萃,独一无二”。

但最重要的穆旦早已写过:

我们不能拥有的,你已站在中心。

你是蓝天之漫游者,海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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