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高中的哲学课教什么？

孙进

德国是一个联邦制国家，16个联邦州自主负责本州的教育事务。因此，在开设哲学课方面，各州情况不尽一致，不能一概而论。有的州从小学开始就开设哲学课，有的州在初中开设，更多的州是在高中开设。在各州中，人口最多的北威州是最早在中学开设哲学课的州，“二战”刚一结束就在部分文理中学开设了哲学课。如今，北威州已经形成了十分成熟和规范的哲学课程体系，并出台了中学阶段哲学课核心教学大纲。因此，本文就以北威州为例，介绍一下德国高中哲学课的教学情况。

哲学课的目标是让学生获得进行哲学式问题反思的能力

北威州中小学和继续教育部出台的《北威州高级中学哲学科目核心教学大纲》（以下简称《核心教学大纲》）对高中阶段哲学课的教学目标和任务做出了以下规定：“哲学课的目标是让学生获得进行哲学式问题反思的能力。”学生们应该通过哲学课的学习获得独立进行哲学思考的能力，即立足哲学传统、遵循特定的方法来反思根本性的、原则性的问题。哲學课的任务在于帮助学生“从多个维度整体理解现实，思考人类认知能力的可能性和局限”“洞察人类行为的道德规范基础”，帮助学生更好地认识自己、理解他人、包容其他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为个人和社会提供决策导向。

《核心教学大纲》规定，哲学课要培养学生以下四个方面的能力：

一是专业能力（Sach-kompetenz）：是指进行哲学式问题反思所必需的那种能力，即理解、表述和阐释不同领域中的哲学问题、提出自己解答方案的能力。这种能力也包括，在分析和理解了不同的哲学流派、哲学立场和思维模型之后能够准确复述它们，在具体的应用情境中阐明它们，明白它们之间的联系和区别。此外，专业能力还包括定义和解释哲学概念的能力以及将哲学观点置于更广泛的专业背景之中的能力。

二是方法能力（Methoden-kompetenz）：是指学生掌握进行哲学式问题反思所必需的方法程序，能够按照方法程序定义哲学概念，对哲学问题进行抽象性总结和分析，诠释哲学文本，提出自己的见解。哲学科目中的方法能力还包括使用前后一致的概念、有理有据地、结构清晰地呈现哲学问题的能力。

三是判断能力（Urteils-komptenz）：是指包括按照标准有理有据地评价哲学流派、哲学立场和思维模型的能力。评判其论证的逻辑性、思维前提和影响以及对于解答特定问题的贡献，有理有据地提出自己对哲学问题的看法，并能够评价与此相关的哲学立场。

四是行动能力（Handlung-skompetenz）：是指学生通过哲学式的问题反思为负责任的行动找到思想上的导向。学生们在哲学理论和思维模型的基础上找到负责任的行动选项，并能够通过有说服力的论证为自己的决定和行为进行合法性辩护。行动能力也包括学生可以在课堂上参加理性讨论，提出自己的主张，同时顾及其他人的主张，基于哲学式问题分析参加有关人性和当前社会政治问题的讨论。

德国高中哲学课的六大内容领域

《核心教学大纲》并没有罗列哲学课的具体教学内容，而是确定了以下六个内容领域，让教师和学生围绕来自这些领域的问题自由选择所用的教学材料（表1）。

第一个内容领域是人及其行为，学生通过对这一内容领域的学习将会认识到人是一种伦理上和政治上行动着的生物。通过区分人和动物，学生会认识到人在生物界的特殊地位。第二个领域是人类的认知及其界限。学生通过学习认识到哲学思考是一种有方法引导的有关原则性问题的思考，认识到人类认知的可能性。第三个领域是人的自我理解。在这个内容领域，学生学习分析哲学人类学的问题，反思人的可能的天性/本质。第四个领域是行为的价值与规范。在这个与哲学伦理有关的内容领域，学生学到的是评价一种成功的、有意义的生活的标准、道德原则及其论证。学生提出什么是幸福的问题、什么是生活之意义的问题，并了解哲学给出的回答。第五个领域是在国家和社会中的共同生活。学生学习分析社会秩序和国家秩序的制定和合法化问题。此外，学生还学习在一个受到不同文化影响的全球化的世界中如何维护社会正义与和平。第六个领域是科学的有效性诉求。学生探问当代的自然科学以及人文科学的工作程序，帮助学生在一个广泛被科学所影响的社会中，如何跨学科地反思、恰当地评价以及负责任地对待科学研究的成果。

德国高中哲学课的教学案例

表2中，由北威州中小学和继续教育部提供的供参考的教学案例适用于哲学入门课的第一阶段。课程主题是：“相信上帝存在可以得到理性论证吗——宗教观念及其批判”。课时安排是15个学时。

目前，哲学课在德国中小学教育中并非必修科目，而是作为宗教课的备选或替代科目存在，供那些不信仰基督教、不想上宗教课的学生选修，但选修的学生不是很多。因此，哲学课在德国中小学教育中更多的只是一种边缘性的存在。在这方面，德国远远比不上将哲学设为中学必修科目的法国，以至法国当代哲学家拉斐尔·恩托文（Rapha l Enthoven）公开对此表示惋惜：偏偏是在德国这个涌现出一大批全球最著名的哲学家的地方，学生有可能直到高中毕业都没有读过一篇哲学作品，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