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只能回味

小雅手里拿着有些发黄的照片，那是上个世纪90年代年拍的，照片中间一个俏皮的女孩，笑眼弯弯，唇红齿白。左边站着一个长头发有些艺术气息的男孩儿，右边也站着一个男孩儿，身材魁梧，很憨厚的样子。

小雅和他们的感情纠结还是从1990年说起。

杜宏三步并成两步，跑到三楼李鹏飞的办公室，神秘兮兮地说：“你猜，我今天看见谁了？”李鹏飞不屑一顾地说：“谁啊？看你兴奋样。”“告诉你，我今天去区政府取材料时，在人事科，看到“假小子”了，她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他的眼神带着爱慕，让李鹏飞妒忌。李鹏飞急忙问起：“你看见小雅了，是办事，还是？你怎么没有把她带来呢？我好久没看见她了。”他像连珠炮般发问，杜宏给他一拳，一提小雅你就打鸡血一样来精神。

小雅和杜宏、李鹏飞是小学、中学同学，他们三人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写作业、一起玩弹溜溜、跑地堡，他俩给小雅起的外号“假小子”，他们三人小雅学习最好，在班级也是佼佼者。就在小雅初中毕业上中专时，她家也搬走了，一晃四年没有见面。

杜宏告诉李鹏飞，小雅毕业了，分到我们区里税务局工作，今晚咱俩找她吃饭。

小雅看到他们格外的高兴。白天还为上班到新的环境担忧，就看见了杜宏，杜宏帮她跑这个部门，那个部门，终于报到完了，星期一就上班。三剑客再度重逢，让他们每个人脸上写满温暖。通过交谈知道他二人当年高考名落孙山，正好赶上政府招一批大学漏，他们二人都如愿考上政府某一个部门的小职员。今天，分别四年小时候的玩伴，能以这样的方式聚在一起，给大家带来除了兴奋，还是兴奋。不用说先到照相馆拍照，曾经傻傻的微笑，单纯的眼睛似乎变得深邃，包含了不同的内容。吃饭时，杜宏、李鹏飞不时地给小雅夹菜，小雅面前的盘子像小山一样了，照顾周到有加。两个小伙子兴奋之余也没少喝啤酒，脸也红了，像要发情的小公牛，嘴仗没停。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小雅已在这工作一年了。今天晚上加班，一个人走在这深秋的路上，路面是飘落一地的叶子。她一边走，一边用脚踢着落叶，萧瑟的秋风一个劲往她脖子里钻，她不禁打了个冷颤。望望苍白的路灯，一股无端的愁绪涌上心头，以往爽朗阳光的心情也沉到谷底。她望了望夜空中的星星，晶莹而孤独，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杜宏的伤心，李鹏飞的逃避，着实让小雅郁闷，她这段时间只能用工作来填满自己的生活。

小雅家不在当地，住单位宿舍，东吃一口西吃一口，已成家常便饭。杜宏、李鹏飞他二人就经常找小雅去他们家吃饭。每次都是三人一起行动，又像小时候那样，三人在一起聊工作、聊人生、聊爱情，使在外漂泊的小雅没有孤独之感。

有一天，杜宏下班后单独约小雅，小雅已经习惯他们三人的日子，她不经意地问：“鹏飞怎么没有来？”杜宏有些不快地说：“小雅，我今天单独约你，就想和你聊聊，聊一下我的心里话，你先坐下好吗？”小雅心里有些不安，顺从地坐下。“小雅，你想吃什么？”小雅傻傻瞅着杜宏，每次出来吃饭，都是鹏飞点菜，“你点吧，鹏飞干什么去了？”小雅自言自语地说着。“鹏飞，唔，这个，啊，他有事。”杜宏脸一红，赶忙拿起菜单。

鹏飞大小伙子最怕吃辣的，可每次吃饭都点一些辣的菜，这是小雅的最爱。这件事还是鹏飞的妈妈点破的。“这傻小子，以前我做菜放一点辣椒，他都嚷着，现在可好，小雅你一来，我们家的饭桌上几乎都是辣的啰。”鹏飞妈妈爱意看着羞红脸的小雅说着。想到这些小雅的脸是热热的，有一种暖流也许就叫幸福吧！

小雅若有所思看着杜宏点菜，服务员上菜，听着杜宏的侃侃而谈，小雅拿着筷子数着米粒，突然有一句话直入她的耳朵，“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我喜欢你。”小雅愣了一下，接着说“我也喜欢你俩。”“我说的不是那种哥们的喜欢，我喜欢你，是希望你做我的女朋友。”小雅一脸茫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杜宏的话语，不知道怎么告诉他，自己一直喜欢鹏飞。那是在初中，有一天放学的路上，高一年级的男孩拦住小雅，说要和小雅处对象，当时把小雅吓坏了，正不知怎么办的时候，杜宏和李鹏飞赶上了，对方仗着人多，气焰嚣张，没有几句话就打了起来。李鹏飞一直护着小雅，杜宏看人多跑了，实际去找人了。李鹏飞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也好虎架不住群狼，被那几个高年级学生打得鼻青脸肿。这时杜宏回来了，叫了几个男生来，那几个高年级的学生吓跑了。从那件事后，小雅就觉得在像爸爸一样身材魁梧的鹏飞身边，心里才特别踏实。虽然人们喜欢把小雅当假小子一样看，但是她的内心却有比其他女孩更柔的似水柔情，她更喜欢那些阳刚的男孩，让自己踏踏实实的做一个美丽的小女子。小雅的眼神迷离恍惚，杜宏看在眼里，心里也不是滋味。小雅不好意思伤害杜宏，什么也没说，借口单位有些材料还没写完，就匆匆走了。

他们三人再见面，杜宏殷勤地给小雅拿这拿那，小雅都婉转的拒绝。李鹏飞好像有心事，有时在不经意中和小雅四目相对，他急忙躲开。如果不躲开，他怕泄露心里的秘密似的。他们三人关系变得微妙、尴尬。杜宏不是不好，各方面也很出色，但是对她来说，他身上缺点什么？鹏飞强壮的体魄，稳重深沉的性格，这才是她倾心的男人。

小雅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她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她必须梳理一下自己的情感，对，该找杜宏谈谈了，要不三人都会受伤。怎么说呢，一直是好哥们，硬着头皮约了杜宏。两个人坐在咖啡厅，一曲“往事只能回味”，演绎多少人间悲欢离合。小雅先打破沉默，“杜宏，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一直把你当哥哥，再说……我……我心里早有喜欢的人了，希望你能谅解我。”小雅一边说一边低头，不敢看杜宏的眼睛，总感觉对不起他。杜宏的确是男子汉，看到小雅的为难，还安慰起她来，“记住妹妹，无论将来怎么样，只要你需要我，我会第一时间出现的。”

小雅收回自己的思绪，抬起头看着随风飘落的一片片树叶，已经进入了深秋。

又过半年，一天，小雅在单位加班后，和几个同事出去吃饭，回宿舍已经很晚了。当小雅快走到宿舍门口，看见一个人正在门口徘徊，这不是鹏飞吗？小雅刚要走近他时，可他却走了。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小雅委屈、无奈，还有无法形容的情愫，充盈着小雅的全身。人为什么长大？难道长大就是明明白白喜欢，却假装无所谓吗？endprint

小雅正在收拾书桌上的东西，又看到李鹏飞给她写的信，“你找我，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我，我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可我却推脱有事儿，没有让你把话说完，伤害到你，请你谅解我，我不是对你视而不见，杜宏正在疗伤，什么时候杜宏有女朋友了，再谈我们的事好吗？”小雅心里真不是滋味，她理解他，可心里埋怨鹏飞不顾她的感受。难道这就是爱情，这样的折磨人，这不是小雅想要的，她要的爱情，是阳光、缠绵、热烈的。小雅的父母一直希望她回到他们的身边，每次提到调转，小雅都避而不谈，这次她同意了父母的决定，她不能总让心痛苦的悬浮在空中，离开这里，调转或许会改变这一切。走之前联系一下杜宏和李鹏飞，毕竟曾经有那么多的美好。

“当当”有敲门声，小雅一看手表，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这么晚是谁呢？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透过门镜一看，是鹏飞，小雅心跳加快，把手放到胸口，平息一下。外面的李鹏飞关切的说：“小雅不用怕，是我，鹏飞，把门打开好吗？”“鹏飞，这么晚了，有话明天说吧。”“小雅，我有话要和你说，我已经想了很久，打开门，求你了。”小雅把门打开，看到李鹏飞霎那，真想扑到他的怀里，把这一年来的委屈、苦闷，向他诉说，可是她还是抑制住自己。到是李鹏飞情不自禁地进屋后一下子握住小雅的手，进而把小雅拥入怀里，喃喃的说：“小雅，是我不好，这一年，我冷落你了，从小到大我一直喜欢你，想一直呵护你，可现在又伤害你……”不容小雅说什么，他把小雅紧紧地搂着，在这斗室里，只有他们二人，声气相闻。小雅急忙说着，“不要这样。”一边从李鹏飞的怀抱挣脱出来。想想这两年发生在他们三人身上的故事，时间匆匆流过，不仅消耗着青春，同时，也慢慢消耗了她和李鹏飞的爱情。我为什么非得就在你们两个圈子里选呢？如果是这样，我的爱情会长出青苔的。小雅把头转向窗外，平静地说：“鹏飞，我要调走了，这是调令。”随手把调令递给鹏飞。“不能为我留下吗？”“鹏飞哥，A城有我喜欢的人。”就在小雅说这话时，分明有泪光闪过，然而她马上交由双眼把它蚕食。

“小雅，打扰你了。”说完李鹏飞推开门跑了出去，小雅回过头，看着李鹏飞伤心的背影，她的眼泪涌出来。

小雅看着他们三人的照片，想到与鹏飞分手那晚，听到他讲述的心曲。

一天哥俩喝点小酒，杜宏说：“鹏飞，我告诉你，从小雅第一天来报道我就喜欢上她了，这段时间的交往，我更确定了，我爱上她了，她工作上进、美丽善良、活泼开朗，真想一辈子和她携手走上一条美丽的小路，有白云，有柔风的陪伴，一直走下去……”充满艺术气息浪漫的杜宏越说越激动，“现在我都不知道，如果没有小雅的日子，我该怎么过。”李鹏飞听了杜宏的一番话，这懊悔啊！自己的慢热性格，又比杜宏慢半拍。今天他也想谈谈小雅，他也想告诉杜宏他从小到大喜欢小雅，半年前还去找到小雅现在的家，她的妈妈告诉他，去是实习，假期不回来了。可是今天一切都晚了，自己最好的哥们喜欢，好像小雅也喜欢他吧。记得小雅刚到单位，领导看到小雅字写得不错，就让出有关税法方面宣传的板报，还得配画，这可难坏了小雅。杜宏自告奋勇地说：“白叫我艺术家了，有我呢。”下班后杜宏和鹏飞来到小雅的单位，杜宏和她交流画的内容，没有想到，杜宏一下子领会小雅的意思，看到娟秀的字旁边配着画，真是珠联璧合。想到这些李鹏飞的心里有一种酸酸的、苦苦的滋味。爱情这个最需要自私和勇敢的情感，在友情面前却让李鹏飞徘徊犹豫。

小雅走到窗前，一只相思鸟从天空落到树上，它的啁啾声把小雅拉回现实，当年年轻的自己，决绝而去，去追求理想中轰轰烈烈的爱情，可是生活呢？真像自己所想的那样么？小雅抬起目光，远山罩在淡淡的烟霭里。

作者简介：毛淑花，笔名：毛毛，鸡西市作家协会会员，现任鸡西市鸡冠区东风小学教师。喜欢读书，喜欢旅游，喜欢音乐，喜欢写作。主要作品有：《朴素人生》、《人间何处无风景》、《冬天的味道》、《赌博》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