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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翻译学视角下鲁迅小说的英译

2015-07-21周世培

山花 2015年12期
关键词:英译本译本适应性

周世培

生态翻译学视角下鲁迅小说的英译

周世培

目前国内对鲁迅小说的诸多英译本的研究主要是单方面的研究,主要是微观方面的研究,要么是不同英译本的译文研究,要么是不同英译本的文化研究或者是不同英译本的译评研究,很少涉及整体方面或者是宏观方面,即很少从生态翻译学视角对其进行研究,而且对鲁迅小说英译本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杨宪益夫妇译本(以下简称杨译本)和威廉·莱尔译本,很少涉及对英国学者蓝诗玲译本(以下简称蓝译本)的研究。蓝诗玲(Julia Lovell),年轻的英国汉学家,翻译了许多部中国小说,她的英译本鲁迅小说与被誉为“翻译了整个中国”的翻译泰斗杨宪益的英译本小说相比较,有什么独到之处,以至于被美国汉学家华志坚称为“可能是有史以来最为重要的企鹅经典”?[1]

本文旨在运用胡庚申教授提出的翻译生态学作为研究理论基础,通过对杨译本和蓝译本的比较研究,拟将证实生态翻译学理论具备对翻译过程和翻译现象的解释力和可行性。

生态翻译学理论

中国的胡庚申教授首次提出了生态翻译学。生态翻译学是以达尔文的自然选择原则和进化理论为理论基础,以“翻译生态环境”和“翻译即译者在翻译生态环境中的适应与选择活动”[2]为主要论点的翻译理论,为翻译研究提供了一种全新的宏观视角和研究范式。翻译生态环境突破了传统的以文本和语境为核心的翻译理论,强调了翻译研究需要微观层面和宏观层面并重,突出了译者在翻译过程中的主体地位。胡庚申指出,翻译活动不是简单的一种文本语言对另外的一种文本语言的转换活动,它涵盖了除语言文本和语境之外的围绕原文、译文和译者三者所辐射出的文化、交际、社会背景和意识形态等诸多因素。由此可见,生态翻译学跳出了传统的、单一的语言层面视角,彰显了译者在翻译活动中对翻译环境适应和选择的主观能动性。

生态翻译学对翻译的本质、过程进行了全新的描述和解释,从宏观和微观两个层面给译者提供了全新的翻译视角和翻译理念,让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不仅关注语言,而且关注语言之外的交际和文化因素,使译文能够达到语言、文化和交际多维度的选择和转换。胡庚申把这种翻译视角和理念定义为“多维度的选择性适应与适应性选择”。[3]

生态翻译学视角下鲁迅小说蓝译本和杨译本的对比研究

在鲁迅小说诸多英译本中,杨宪益夫妇的版本流传久远而且备受关注,尤其是在中国读者和翻译研究学者中,更是奉为经典之译作,而英国学者蓝诗玲的译本,是目前最新的英译本,在国内外受到相当的好评,因而它迈进了西方门槛很高的“企鹅经典”译作系列。可以说,笔者所选的这两个英译本,具有代表性和时代性。通过两个译本的对比研究,分析研究翻译生态环境是如何影响两个英译本的译者,使他们在翻译的过程中做出相应的适应和选择以及多维度转换的。

1.翻译生态环境

“翻译生态环境”,指的是“原文、原语和译语所呈现的世界,它是由语言、交际、文化、社会,以及作者、读者、译者和委托者等诸多翻译因素组成的整体。”[3]翻译生态环境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和制约着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做出相应的适应性选择以及多维度转换。

2.译者对翻译生态环境的适应和选择

以达尔文的“自然选择”和“适者生存”为理论基础,生态翻译学彰显了译者在翻译中的中心地位,即译者会在翻译生态环境影响下做出相应的适应和选择。根据胡庚申的生态翻译学理论,译者对翻译生态环境的适应和转换主要体现在语言维、文化维和交际维三个方面。关于两位译者对翻译生态环境的“选择”和“适应”问题,本文将在下文(3)节中进一步阐述。

3.鲁迅小说英译本中译者的适应性选择/转换对比研究

如前所述,如果译者想要其译作为读者接受并得以生存立足,他/她必须做出“多维度的适应性选择/转换”。这种“多维度的适应性选择/转换”则相对集中于语言维、文化维和交际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

(1)语言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

众所周知,汉语和英语分属不同的语言家族,汉语属于汉藏语系而英语却属于印欧语系,因此,英汉之间在语音、词汇、句法、篇章和修辞等方面存在明显的差异。这就需要译者在翻译时重视英汉语言差异,做出相应的适应性选择/转换。下文中笔者主要从汉英词汇的动态和静态方面探讨鲁迅小说两个英译本的译者是如何做出语言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的。

英国语言学家夸克曾经指出:“一般来说,英语中的名词是静态的,因为它们所指代的名词实体性质稳定,而动词却是动态的,因为它们表示动作,活动的和暂时的或者变化的状况”。[4]中国学者连淑能也在其著作中写道:“英语倾向于多用名词、形容词和介词,因而叙述呈静态;汉语倾向于多用动词、副词、动词短语、重复和动词重叠,因而叙述呈动态”。[5]鉴于英汉词汇在静态和动态方面的差异,译者在汉译英过程中,有时为了符合英语的表达习惯,尽量把汉语动词名词和形容词化,甚至译为介词。这种由汉语动态转换为英语静态的例子在鲁迅小说的两个英译本比较普遍,它体现了两位译者在处理汉英翻译中词汇的动态和静态问题上的不谋而合。

Example 1: 华大妈在枕头底下掏了半天,掏出一包洋钱,交给老栓, 老栓接了,抖抖地装入口袋,又在外面按了两下;便点上灯笼,吹熄灯盏,走向里屋去了。[6]

杨译本: After some fumbling under the pillow… (Selected Stories of Lu Xun:53)[6]

蓝译本: After an extended search beneath her pillow, ...[7]

上述汉语句子中包含了九个动词,形象地描述了华大妈和老栓夫妇对这包用来买人血馒头医治儿子痨病的洋钱的重视。这一连串的动词,体现了这对夫妇对医学的无知和愚昧,把最后希望寄托在道听途说的可以治疗痨病的人血馒头上,而这人血却来自被处决的革命者身上。革命者因为不满现实的社会黑暗,投身革命为生活在水深火热的民众谋求和建立另外一个更好的社会制度,但是他们牺牲后的鲜血却被一些愚昧无知的民众吃掉。这一切却是多么的荒诞和讽刺!如果把这一连串的汉语动词逐一不漏地译为对应的英语动词,这种汉语原语的效果在英语读者中未必能引起相同的共鸣,因为在英语倾向于静态,名词的使用优于动词。这种名词优势往往可以使表达比较简洁,造句灵活,行文比较自然,也便于表达较为复杂的思想内容。 因此,两位译者在处理这一连串的汉语动词的翻译时,出于对译语读者的语言思维习惯的考虑,他们都做出了相应的适应性选择/转换,把其中一个动词名词化,另外一个则省略。 原文中的动词“掏”被杨宪益译为“after some fumbling”,被蓝诗玲译为“ after an extended search”, 另外一个动词“接” 则在两个译本中都省略了。 这样的由汉语语言中的动态转换为英语中的静态的例子在两个英译本中比较多,下面再举两例以飨读者。

Example 2:“总之,这幸福的家庭一定须在A,无可磋商…… ”[6]

杨译本:After all this Happy Family will have to be at A—. There can’t be any question about that.[6]

Example 3:这一件事,越教我猜不出底细。[6]

杨译本: This incident left me even more bewildered.[7]

(2)文化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又是文化的写照,而文化又靠语言来传承,由此可见,语言和文化是密不可分的。语言与文化的密切关系注定了文化在汉英翻译的重要性,也就是说汉英翻译既是汉英语言的转换,也是汉英双语文化的交流。作为一个汉英翻译者,不仅需要精通汉英两种语言文字,还需要深谙汉英双语蕴含的文化差异。正如王佐良先生在《翻译中的文化比较》一文中指出的那样“……翻译者必须是一个真正意义的文化人。人们全说,他必须掌握两种语言,确实如此;但是,不了解语言当中的社会文化,谁也无法真正掌握语言”[8]。

鲁迅小说里有很多蕴含着中国文化的词汇,通过两个英译本中文化负载词英译的对比,我们可以看出杨译本更多的是采用了异化的翻译法,而蓝译本更倾向于使用归化的翻译法。比如说,杨译本把“黄酒”译为“yellow wine”,“翰林”音译为“Han Lin”,“王八蛋”译为“turtle’s egg”,“吴妈”译为“Ahma Wu”,而蓝译本采用了不同的译文,分别译为“yellow wine”,“the imperial academy”,“ bastard”,和“ Mrs. Wu”。两个译本在文化负载词英译的适应性选择/转换方面有着明显的差异,究其原因,这与两位译者对翻译生态环境的适应和选择有着密切联系。从这些文化负载词的译文可以看出杨宪益是出于想竭力保持汉语文化的异域特色的需要,就像德国学者Schleiermacher(施莱尔马赫)在《论翻译的方法》一文中所提倡的那样“尽可能让作者安居不动,而引导读者去接近作者”;而蓝诗玲考虑到原语和译入语文化差异,为了让译入语读者能顺畅自然地理解和阅读译文,就像Schleiermacher提出的另一种翻译方法“尽可能让读者安居不动,而引导作者去接近读者”。所以不同的译者需要导致了译者做出不同的文化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

(3)交际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

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做出的交际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实际上就是重点关注原文中的交际意图是否在译文中得以体现,让读者自然顺畅地领悟到像原语读者阅读原著一样的交际效果,因为“任何信息如果不起交际作用,都是毫无意义的”[9]。

杨宪益和蓝诗玲在交际维方面都做出了自己的适应性选择/转换,首先在一些会让英语读者困惑的表达上,比如说在度量衡方面,两位译者把汉语中的“尺”分别译为“yard”和“feet”,把“斤”和“两”译为“pound”和“ounce”。这些译文虽然在实际换算中有一定的出入,但原文是小说文体,不需要精确的度量衡换算,所以这种归化翻译法很容易让西方读者接受,不产生理解上的困惑,达到了很好的交际目的。在称谓方面也是如此,他们把“太爷”和“太太”都译为西方读者熟悉的“Mr.”,和“Mistress”,把“邹七嫂”译为“Mrs. Zou”,把“掌柜”译为“Tavern-keeper”和“Manager”。另外,蓝诗玲在翻译鲁迅小说时,更多是考虑到西方读者对于中国文化和鲁迅作品了解不多,所以在翻译时增译了不少信息以帮助读者领悟译著。翻开鲁迅小说的杨译本和蓝译本,我们会发现,蓝译本增加了不少杨译本所没有的东西,蓝译本中有鲁迅生平介绍和大事年表,有关于研究鲁迅小说的更多参考阅读,有汉语拼音和英文元音、辅音对照,有译注和尾注。所有这些增译的内容旨在填补西方读者对于鲁迅小说背景和中国文化空白,在译入语读者和原著之间搭建一座有效的沟通交流的桥梁。

结 语

通过以上两个译本的对比研究和分析,我们发现,由于两个译本的译者受到各自不同生态翻译环境的影响和制约,他们在翻译过程中做出相应的适应性选择和多维度转换,因此,两个译本在语言层面、文化层面和交际方面的翻译处理上,在运用翻译策略和技巧的宏观和微观方面,有其相似之处,又有其各自独到之处;另外,通过对比分析鲁迅小说英译本的两位译者在各自不同的翻译生态环境做出相应的适应性选择和多维度转换,证实了生态翻译学理论具备对翻译过程和翻译现象的解释力和可行性,也使我们对两位译者的翻译有了更深的理解。

[1] Wasserstrom, J. 2009. China’s Orwell [N]. Time, 2009-12-07.

[2]胡庚申.翻译适应选择论[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4.

[3]胡庚申.生态翻译学解读[J].中国翻译,2008,(6).

[4] R. Quirk,S.Greenbaum, G. Leech and J.Svartvik.A Grammar of Contemporary English [M].London:Longman,1972.

[5]连淑能.英汉对比研究[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

[6] Lu Xun.Selected Stories of Lu Xun[M].Translated by Yang Xianyi and Gladys Yang. Beijing:Foreign Language Press,2002.

[7] Julia,Lovell.The Real Story of Ah-Q and Other Tales of China:The Complete Fiction of LuXun [M].The Penguin Group,2009.

[8]王佐良.翻译中的文化比较[J].翻译通讯,1984(1).

[9]谭载喜.新编奈达论翻译[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岀版公司,1999.

贵州民族大学科研基金资助项目(校科研201447号)。

周世培(1978— ),男,苗族,贵州省麻江县人,硕士,贵州民族大学讲师;主要研究方向:文学、翻译理论与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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