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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唐:春风十里,不如心有猛虎

2015-07-18海欣

齐鲁周刊 2015年22期
关键词:纯文学冯唐小说

海欣

冯唐之前,可以加很多定语——文艺男神、“直男癌”、诗人、作家、前高管,未来,“导演冯唐”或许会成为他新的头衔。

冯唐是个怪才,不然,作为妇科博士,为什么会写一手“黄书”?冯唐是个冷血动物,不然,读完协和的妇科博士,为什么会离开医院?冯唐,肯定还是个野心家,不然为什么从医院跑到企业,从国企跳到港企?从医疗界转战文学界?

文艺男神、“直男癌”、诗人、作家、前高管……

李银河说,“第一次看到冯唐的文字是他的《活着活着就老了》,当时有受惊的感觉。”柴静同学说,“他文字上嚣张得厉害,怪力乱神。”写了多少年小说的邱华栋看了他的《不二》后说,“大惊失色,我反正不大想写小说了。”

这一次,“惊世”冯唐又来了,带着他的新书《女神一号》。

冯唐常说欠老天十部小说,之前他写了5部,最近一部也是8年前的作品。8年不写小说,有人说冯唐是枯竭了,也有人说,冯唐是在等待。终于在今年,冯唐推出了第六部小说《女神一号》。他说,要用一部完整的小说直面情感与欲望这个千古难题。

在冯唐看来,《女神一号》是自己“人性三部曲”的第一部,“三部曲会按科幻、武侠、凶杀等类型小说形式出现。不管怎么说,都是用类型小说的外壳装着我对人性的探索与研究。”

冯唐之前,可以加很多定语——文艺男神、“直男癌”、诗人、作家、前高管,这或许只说明一个问题,他红。无意和一众小鲜肉搏杀,他依然赢得了一撮铁杆粉丝,还有不少妇女的爱。

2015年的上半年,冯唐“搅合”起好些事儿,比如用八千字翻译泰戈尔 《飞鸟集》,他说“太极拳也能一招制敌”,比如被评价为纯文学写性成功之作的《素女经》要出简体版了,还比如,前些日子如火如荼宣传的电影《万物生长》。

“中国现在的院线制度和状况让文艺片没有生存空间。”冯唐说,通过《万物生长》自己接触了电影行业,而最近担任电视综艺节目主持人则让自己接触了剧组。“我已经给一部叫《舌尖上的中国》写完两万多字的剧本,主要是讲美食与爱情。做导演是有可能的,毕竟交给别人我怕表达不了自己作品中想表达的东西,还不如自己上。”

如此说来,越过不惑之年的冯唐身上的标签又多了电影编剧和主持人。未来,“导演冯唐”或许会成为他新的头衔。

“春风十里,不如你”是他的名句,冯唐在更广的范围教人不用“我爱你”,表达“我爱你”。然而,八年医科、九年麦肯锡、五年大型国企,冯唐的强项自然不只是告诉你,“没有心脏,我还可以思念你;没有下体,我还可以燃烧你”。

关于到来的2015,他说“平衡、沉静、创造”,用四成时间安静读书写作,三成时间做医疗投资,二成时间做小型商业创业,最后一成接受采访,出门“见世面”。“自己不想躺在原来那些积累上,趁着现在的火苗还挺旺的,继续创造。”

所谓“打败时间”终究是一个妄念?

冯唐在《万物生长》再版序言里写道,“本来想写出一个过程,但是只写出一种状态。本来想写出一个故事,但是只写出了一段生活。只表现出了一种混沌状态,一个过程的横断面。”

这段话是在自评《万物生长》,但好像,也把冯唐自己的人生上半场,给总结了。

1971年出生在北京普通工人家庭,作为三个孩子中的一员,冯唐自述,“我爸妈就管吃管喝,一直过着散养生活”。相比60一代,“我们没被‘文革耽误”,相比80一代,“我们也没被电脑绑架”。那时候没啥东西,“你想要有点心智的愉悦,只能读书”。

冯唐六七岁便开始看书——因为那时身体弱,比起其他调皮的北京男孩,他在医院、在家待的时间比较多——入门读的是毛泽东的诗词,《沁园春·雪》之类。

初中起,他开始读英文小说。后来在协和医科大学八年苦读——食堂在地下室,宿舍在楼上,5 点吃过晚饭,拎着一个水壶就上楼读书,先看一两小时的文史类杂书,再读医书,到了 11 点,又换作杂书。晚上不熄灯,一读便至凌晨 1 点。

后来他“背着口锅”去了美国,“好山、好水、好无聊”,这才动了写作的念头。但是初入文坛时,冯唐的书卖得并不好。当时比较红的是尹丽川、棉棉、卫慧或者木子美等美女作家或者“下半身写作”。“我看到了女作家及其背后书商们市场竞争的升级。”冯唐如此说。

“绝望之前,读到了盛可以。”冯唐后来在杂文中称赞了这个作家。湖南籍女作家盛可以更偏向于在纯文学期刊上发表作品,并在2002年就辞职而全职写作。2002年时,李师江出版《逍遥游》时也被外界称为“怪才”,也是全职写作。

而冯唐这个时候刚刚进入商业领域,做麦肯锡的咨询顾问。写了15年,但这期间基本上是在差旅中抽时间写作,真名为张海鹏的生意人冯唐,身边随时都有个行李箱。写小说的确没有做生意挣钱,同时又怕“把自己挖干了”,不敢辞职而全职写作。但最终在去年,“因个人原因”从华润医疗辞职,终于,“写作将成为重心”。

冯唐或是最被公众所熟知的70后代表作家。他的博客名叫“用文字打败时间”,这是刚开始写作之时发的愿,当时“血气方刚,竖起大旗往前打,按石涛的话说,叫‘血战古人”。现在“赛程过半”,他有了基本的自信,也明白所谓“打败时间”终究是一个妄念。

我写的不是性,是人性,不是黄书,是纯文学

冯唐称,文学是“老流氓”的事业。

“生命妈的太短了,比小鸡鸡还短。”这样的句子,的确会有读者对冯唐有着偏“流氓”的印象,文字上几乎口无遮拦。早在读医学院时,管宿舍的王大爷就建议过冯唐,“你改行还来得及,不写浪费了。要不一边当医生,一边写,你肯定行,凶杀色情都行。”

后来,冯唐真的写了自己“最着迷的事物”,“通过历史上的怪力乱神折射时间和空间范围内的谬误和真理”。《不二》《天下卵》《安阳》被称为他的“子不语”三部曲。

“一不留神,又把黄书写成了情书,恰恰符合可以放到报纸标题的那个词汇‘情色。”冯唐在《不二》的后记《我为什么写黄书》中说。

去年,冯唐又出版了港版的《素女经》,学者李银河给他写了序,“纯得不能再纯的纯文学”,“性原来可以被写得如此美好”。

“实际上,黄书和纯文学,这个还是不同的,一读就知道。《金瓶梅》《肉蒲团》《查泰来夫人的情人》《北回归线》,中外文学脉络上就一直有这一类,我希望《不二》《素女经》能够续上它们。”

这样“一个文风充斥荷尔蒙、主题冲刺性器官的作家”却从不相信爱情长久——“找一个你有原始喜欢、有原始冲动的人开始,但是你别期望这种原始喜欢、原始冲动,它能持续不断。”

最终,他种豆得豆,种瓜得瓜地与跟在美国读MBA时认识的妻子离异,然后,又再婚。经历了这么多,再谈起婚姻观,冯唐仍然是一副可有可无的口吻,“婚姻这种事情,是一个社会性的东西。对这事我没有那么强大的好恶。”

正如《洛城机密》中所说:有人赢得全世界,有人赢得从良妓女和亚利桑那之旅。这世上,大家要的本就不一样。

最让冯唐感觉没把握的东西,终究还是文学。他坦诚说,自己最怕的事情是某一天,“写作的能力就被老天给收回去了”。这状态有点儿类似中年危机。冯唐承认,“我的危机,在五年前就开始有了”。他自己将中年危机定义为两点——明白了自己的能力半径后,下一步怎么办?体力、原始冲动都在下降,很多微妙的快乐和痛苦都在自发消失,生活体验如何再度兴奋?

在《万物生长》里,冯唐写长大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想明白了,一种是忘记了”。所有的人,都用后一种方式来长大。而冯唐选择迎头而上,把青春期的快乐与痛苦,比如情色——像挤青春痘一样,把这些都挤出来,赶在它们消失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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