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身自然
2015-07-17刘钰洁
刘钰洁
文人,尤其是中国古代文人,似乎总与自然、与山水有着宿世之缘,似乎总十分热衷混迹于林泉,融身于自然。山水让他们放松,使他们自由,令他们怡情。这些可爱的文人向来抱有修齐治平之志,总渴望为国效力。可官场永远不是他们所想的那般单纯——失意了,被贬谪了,受排挤了,终究还是到自然那里寻求安慰,而很多文人的一流作品,也正诞生于他们远离尘嚣、融身自然之时。
例子实在太多。
阮籍、稽康们在竹林间的呼啸伴着酒香悠悠传来,他们藐视权贵,终日与诗酒山水为伴。在“竹林七贤”中,余秋雨先生似乎对嵇康与阮籍评价最高,尤以嵇康为甚。我也是喜欢着嵇康的,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喜欢他对生死的坦然,羡慕他能摆脱约束的心境,爱慕他“龙章凤姿,天质自然”的气质。他的心中有一个家园,远离官场,回归自然,享受悠闲,这个家园,便是竹林;
不远处,陶潜正在弃官回乡的路上,归去吧,那片田园就是目的地,今后的岁月,只愿“晨兴理荒秽”,只愿“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陶潜曾在《五柳先生传》说:自己的简陋居室里空荡荡的,挡不住风雨也遮不住太阳。短短的粗麻布衣服破破烂烂的,常常没有吃的没有喝的,但还是安然自若。他不懂音乐,却有一张素琴,弦也不调音,每当朋友们来喝酒,就弹琴唱歌,说“只要能体味琴中的趣味,何必一定要有琴音呢!”。也许我也可以学学他,将这山林中的悠然自得、与世无争当做一种享受,变成一种境界;
再往后,柳宗元被贬到了永州,在那完全脱离官场是非的“蛮荒之地”,他徜徉于山水,也窥见了自己的真实性灵,作“永州八记”,开山水散文之先河。在他的《小石潭记》中,描绘了一个多么美丽的如人间仙境般的地方啊。那儿有白玉般干净、清澈的小溪水,水中鱼儿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似天上的鸟翱翔在无边无际的天宇下。清晨,当阳光开始照入竹林中,苍翠的竹子和翠绿的藤蔓相互缠绕在一起,透过微微的晨光,在清风中随风飘拂。当阳光照在溪水中时,水波点点,闪烁着光芒,好像是金子发出的耀眼亮光。溪路蜿蜒,斗折蛇行,溪中石块千姿百态,各色各异,这真是每个人心中所梦想的人间仙境啊;
更不必说李白的“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王维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苏轼“山高月小,水落石出”等等。在他们身上,文化与自然,诗文与山水有了妙不可言的交错和碰撞,摩擦出炫目绮丽的火花。
自然,从古至今都这般令人心醉地美着、震撼、感动、抚慰,陶醉着一代又一代热爱自然的人的心灵;而融身自然,与山水花木为伴,也一直是无数人的夙愿——当然,此中也包括我。
也许是受妈妈熏陶,我从小就很喜欢亲近自然,享受融身自然的快意。小时候的周末,爸妈只要有空便会带我去公园转悠。公园倒也不大,但很精致,小小的我便陶醉在这一片天造地设的美丽中。无论是娇媚妍丽的春花,青葱郁郁的乔木,蜿蜒而清澈的溪流,还是自由盘旋在天空的鸟儿,都会让我欣喜异常。爸爸会随身带着相机,抓拍每一个值得留恋的瞬间:戴着柳条花环的我背靠着柳树,玩赏着手里的花;妈妈挽着我的手走在茹苒草地上;一家三口坐在秋千上,旁边是一棵参天大树,它那茂盛的树冠成了许多鸟儿的家……时至今日翻看相册,仍会有莫名的愉悦溢出心间。
渐渐长大,我还是习惯每月和爸妈一起去远足几次,也有时和朋友一起,只是手里抓着相机的变成了我。我很爱摄影,而拍摄对象永远是花鸟虫鱼、树木山川。我会端着相机,凑近路旁一朵小野花,摄下它纤薄的花瓣上自然的脉胳和花蕊上清晰可辨的花粉颗粒;我会给蒲公英特写,突出它那不染纤尘的洁白以及将乘风飞翔的姿态;我会耐心等待栖在树枝上的鸟儿张开翅膀的那一瞬间;我会把镜头对准蔚蓝天幕上的一缕流云——
当我们留恋于纵横交错的繁华街市,忘情于都市的熙熙攘攘和人声喧嚣,倾慕于那一座座高楼大厦和夜晚的流光异彩时,我们,已将自己窒息在那狭小的空间。我们在滚滚红尘中挣扎着,被烦恼、苦闷、徘徊、彷徨缠绕着心境。大自然却展示它无比的宽容与大度,仍然日夜守护在我们身边,为我们送来阳光、雨露和空气,使我们在不知不觉中感受春的明媚、夏的灿烂、秋的生动、冬的寒冷。
也许,受现实生活羁伴,我今生无法真正效仿阮籍、稽康、陶渊明、柳宗元们,无法做到放浪形骸于山水,终生相伴于自然,但我有我自己融身自然的方式。当我坐在田野里,看着四周的自然之美,静下心来想想,我早已与自然水乳交融,无法分割。走进自然,日月星辰,江河湖泊,山冈田野,花草树木,我与大自然朝夕相处,与大自然相依为命。
指导老师:张本良,江苏省泰州中学。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