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企业家的初心

刘贤方

自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以来，全球经济每天都在创造无数新的奇迹。在经济全球化与社会信息化的共同推动下，资本、人才、信息等创新要素在全球范围内加速流动。随着新金融、新技术、新产业的国际竞争日益激烈，如果你没能在竞争中抢占新一轮科技创新的制高点，那就等于失去了先发优势。在竞争的潮流中，随时都会出现“小鱼吃大鱼”的奇观。企业如此，国家亦如此，想要保持持续的发展与繁荣，就必须注入创新活力。

一个企业最大的隐患，就是创新精神的消亡。当下中国不缺乏创新，但许多创新不过是打着“创新”旗号，行着“营销”之实。大量的O2O项目、智能家居、可穿戴设备，不过是借着当下最火的概念，进行着圈钱或是卖产品的营销行为。

中国缺乏的是创新的初心。企业家们往往急着奔跑，急着创新，急着做风口上的猪，却忘了停下来回望自己奔跑的初衷。企业家本是从事破坏性创新的群体，只有回归创新本质，创造出新的需求和市场，而非空有创新的行为，才能借着新的浪潮，占据竞争优势，实现自己当初改变世界的梦想。

小鱼吃下大鱼

如今，剃须刀已经算是一个标准化的产品了，生产技术成熟、市场竞争激烈。在这样的行业想要大赚一笔实在太难了，但哈里斯公司却做到了。它横空出世，从红海中杀出，并迅速崛起。

哈里斯地处纽约，由两个美国小伙子创办，而他俩都不是行业中的人。据说，仅仅是因为对市场上的剃须刀不满意，他们就决定去创业。

2013年3月，哈里斯从电子商务入手，正式上线。它所卖的剃须刀属于中高档产品（含五个刃的刀片）。由于供货方是德国一家不出名的小企业Feintechnik，所以允许哈里斯贴自己的品牌标签。公司的网站设计风格简单，方便顾客操作，产品也只有两个套餐，其中低价位的套餐仅卖15美元，包括一个剃须刀架、三个刀片和一瓶剃须膏（比吉列产品便宜约30%）。除此之外，就是铺天盖地的网上推广，但它业务扩张迅猛，一年内就达到了10万的顾客数量。尽管公司仍处在亏损状态，所幸今天的华尔街对网络公司的估价并不是以盈利为标准，而是基于增长率。

2014年1月，哈里斯公司宣布获得1.23亿美元的基金投资，紧接着便以1亿美元收购了德国Feintechnik公司，从而实现了企业的纵向整合、产销结合。这似乎让人不敢相信，一家存在才10个月的轻资产公司，收购了一家拥有93年历史的制造厂商。前者的员工总人数才30人，而后者的公司规模则达420人，平均工龄为13年。这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商业奇迹，而哈里斯在虚拟向实体转化的速度上也是破纪录的。

剃须刀市场一直由吉列、舒适两大寡头主宰。从某种程度上说，哈里斯是以喝它们的血来壮大自己的。这足以说明，在今天这个时代，机会并不一定专属于那些行业老大，也可能被有创新意识的小公司取得。它们虽名不见经传，却能异军突起。虽然那些行业巨头树大根深，但在这些有生命力的小公司的挑战下，行业大佬们苦心经营多年的市场，很可能瞬间土崩瓦解。

打破习惯思维

令人的费解的是，在今天这个时代，互联网的威力已经尽人皆知了，而那些行业老大为什么不先发制人呢？凭借其品牌、技术及资金上的优势，率先发展起强大的网络销售平台，以捍卫自己的市场。更具体地说，面对新技术的危险，为什么不是Barnes & Noble 或Border （两者都是连锁经营的书店巨头，但后者已破产）抢先一步占领电商市场，反而让亚马逊有了可乘之机？

沃尔玛公司从折扣商店开始，而后发展起山姆会员店、沃尔玛购物广场，接着又是沃尔玛社区店。它以商业模式的创新成为了伟大的实体零售公司。但它还是没能抓住网络销售的商机。

同样的，为什么不是诺基亚、摩托罗拉这样的手机业大佬先开发出智能手机，而让苹果、三星等原来在行业外的公司成功上位？在汽车制造这种拥有全球性寡头的行业，为什么是特斯拉率先推出了电动汽车，而不是通用汽车、福特、丰田、奔驰等拥有世界范围的市场份额及无限资源的巨头？

这样的历史还在不断重现。

事实上，那些行业的先驱也试图在今天有所作为。如Barnes & Noble、沃尔玛等，它们也都有自己的电子商务平台，而诺基亚、摩托罗拉也都先后开发了智能手机，那些汽车制造公司也都在研发电动车。只不过它们玩不过那些新入场的企业。这确实令人难以理解。为什么这些在行业中苦心经营多年，有大量累积的巨头，无法发挥出自己的竞争优势呢？

西点军校的教官威廉曾提到过美国社会学家的一个实验，它可以很好地解释这一现象。

研究人员把五只猴子关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在笼子顶端挂一串香蕉。猴子看到香蕉就都争着爬上去抢，但就在香蕉伸手可及时，笼子外的工作人员便用消防龙头喷出强水流冲击这些猴子。最终猴子都摔了下来，而且全身都湿透了，又冷又痛。在经历了反复数次这样的实验后，猴子们就再也不去碰香蕉了。

这时候，研究人员把其中一只猴子拉出去，换了一只新猴子进来。那只新进来的猴子一见到香蕉，本能地想要爬上去摘。可当它还未触碰到香蕉时，其他四只猴子就把它拽了下来，然后一顿暴打。反复这样之后，这只猴子就再也不去碰香蕉了。

接着，研究人员又把最初入笼的四只猴子换了一只出去。新猴子一进来，便冲着香蕉而去。当然，它的遭遇和前一只进来的猴子一样。被其他四只猴子一顿暴打之后，这只猴子也学会了不去碰香蕉。就这样，一次一次的，每一只新进去的猴子都受到了集体惩罚，直到学会不去碰那串香蕉。

到最后，开始时所放入笼子的五只猴子全都被换掉了，但笼里的这些猴子也仍然不会去碰香蕉，尽管它们不明白为什么。

每一个群体，或是公司，或是其他组织，都有自己的规则，包括理念、准则、文化、规则等。这些都是在发展过程中形成的，经过多次实践的总结，才成为了集体思维模式。这样的规则会在组织内得以自我延续，并不会因为个别成员的变动而改变。这种模式在某个特定情况下或许是最佳的，但当环境发生改变时，组织成员仍然会受制于习惯性思维，尽管那种思维或许极不合理，或许已经过时了。

基于过去的成功，那些行业的大佬才造就了今天的公司，塑造出公司的内部体系。但同时也制约了人们的思想，扼杀了他们的创新能力，以及在环境变化时以变求存的能力。这就为小公司、创新者、新入场者的崛起提供了机会。

德国即使作为传统的工业强国，在今天，仍然极其重视文化和工艺的传承。以色列即使饱受战乱之苦，仍然坚持创新，并成为全球企业家所膜拜的“创新国度”。不管是曾经创造出灿烂，还是正经历着苦痛的蹂躏，企业在创新的道路上，都应该保持一颗虔诚的心，不断向前。所有这些或许微不足道的创新与改革举措，都将根植于国家及城市的经济脉络之中，以微小之力改变世界经济版图。

[编辑 周春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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