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肆意流淌的音乐、心声和人性——电影《海上钢琴师》斗琴片段赏析

⊙金云霞［河南牧业经济学院，郑州 450046］

指间肆意流淌的音乐、心声和人性
——电影《海上钢琴师》斗琴片段赏析

⊙金云霞［河南牧业经济学院，郑州 450046］

电影《海上钢琴师》讲述了一位孤儿天才钢琴家的一生，这部作品中电影与音乐紧密结合、血脉相连。影片中有众多美妙的钢琴演奏令人难忘，其中斗琴的场景成为电影中的经典片段。本文从音乐、心理、人性三个方面进行剖析，为我们呈现了斗琴片段中的音乐之绚烂、内心之争锋、人性之博弈。

《海上钢琴师》斗琴 赏析

1998年，意大利著名作家亚历山德罗·巴里科年创作了一部小说名作——《海上钢琴师》，讲述了一位孤儿天才钢琴家的一生。同年，这部具备成为经典作品潜质的小说在意大利著名导演朱塞佩·托那托雷和作曲家莫里康内的鼎力合作下，改编成同名电影在全球上映。影片中荡气回肠的音乐和浪漫凄美的故事成就了电影与音乐结合的完美典范——1999年影片荣获意大利电影金像奖最佳导演奖、最佳音乐奖、最佳艺术指导奖，同年荣获欧洲电影金像奖最佳摄影家奖项，次年荣获美国金球奖最佳原创电影配音奖。《海上钢琴师》已成为历史上流传最广的电影之一。

电影开篇：1900年，在一艘名为“弗吉尼亚号”的豪华邮轮上，一个孤儿被遗弃在头等舱，由船上的水手抚养长大，并取名“1900”，因没有亲人，他从来不愿踏上陆地。“1900”慢慢长大，显示出无师自通的钢琴天赋，并开始在船上的乐队表演钢琴。凡是听过他演奏的人，都被他音乐的质朴和美妙深深打动。电影高潮：当爵士乐的鼻祖杰利听说此事，就专程上船向“1900”发起挑战，在大战三个回合后溃然落败，黯然离去。这一切都发生在海上，直到有一天，“1900”为了心中的爱情之梦，想要踏上陆地寻求梦想，但终因不能战胜内心的恐惧而最终放弃。电影结局：若干年后，废弃的游轮被装满了炸弹，“1900”随着一声爆破与游轮共同沉入大海。这部作品中电影的故事情节与音乐紧密结合、血脉相连。“1900”用双手游走于琴键间，从指尖中流淌出音乐，在音符中神游世界，演奏的美妙琴声令人难忘。而黑人钢琴家杰利挑战“1900”的三个斗琴回合，更是成为了影片的经典片段，为我们呈现了音乐之绚烂、内心之争锋、人性之博弈。

一、音乐之绚烂

一架钢琴、两个对手、三个回合，六支曲子，成为斗琴这段经典片段中的主线和载体。钢琴被誉为乐器之王，拥有最宽的音域、最丰富的音乐表现能力和最高深的演奏技巧。电影中钢琴乐曲在比赛过程中肆意流淌，既有内心表达的深情演绎，也有精彩炫目的技巧炫耀，呈现出一场完美的音乐饕餮大餐。

第一回合——第一支乐曲是爵士乐鼻祖杰利弹奏的，他选择了一首爵士名曲Big Fat Ham（《大肥火腿》）。杰利是位音乐的风月好手，当他的双手在钢琴上舞动时，他不是在弹琴，好似在把玩琴键，琴声如丝绸滑过脸庞，手指如蝴蝶般轻盈飞舞，他的琴艺在黑道起家，在各妓院声名大噪，杰利被称为爵士乐之王，果然名不虚传，他的开场曲已让在场的人陶醉其中。当“1900”聆听完杰利的精彩演奏后，用一曲爵士版的《平安夜》来迎接挑战。此时的他完全没有进入到比赛的状态，纯真浪漫的“1900”一心认为应该传递美的音乐，所以稍加思索便选择了动人心弦的《平安夜》。“1900”正是用杰利最擅长的催情手法来诠释一曲平凡而且和情字完全不搭调的曲子,使欢快单纯的《平安夜》带出了一丝丝暧昧的味道来。这支乐曲很美但观众却不解其意，因为它并不能炫耀高超的演奏技巧，他们更期待看到激烈的对决。第一回合的比赛令杰利心生不悦，也许“1900”的选择是在藐视自己，杰利决定要在第二轮给予重磅出击。

第二回合——杰利第二次坐到钢琴前，弹奏起自己创作的爵士钢琴曲the crave（《渴望》），这首乐曲是他的成名作和得意作品，跃动的音符、热切的旋律让人联想到律动的渴望、肆意放纵的情绪、自在不羁的自由，让人在翩翩起舞中又不禁感到未尽的渴望，透露出淡淡的忧伤。如果说杰利的第一首曲子是在挑衅和炫耀的话,那么这第二首乐曲才是他真正的看家本领，不仅要求感情充沛，而且对技巧要求也超高，而杰利完美地做到了！在肆意流淌的音乐中，“1900”忘记了周遭一切，竟然沉醉于音乐，甚至留下了感动的泪水。当轮到他上场时，他已经忘掉这是比赛，欢快地跳上场，跃跃欲试想在钢琴上还原出刚听过的the crave。当观众们听到一样的旋律从“1900”手中流淌出时，大家又一次失望了。没有人悟出“1900”过耳不忘的天才能力，更没有人听出他淋漓酣畅的演奏中情感投入更充沛、技巧更独到新颖，嘘声一片中，所有人深感失望。这一回合中“1900”更完美的演奏彻底激怒了杰利，他开始变得愤怒和丧失理智，为下一回合火药味十足的比赛埋下了伏笔。

第三回合——愤怒的杰利这次选择了一首作品The Finger Breaker（《扭断你的手指》），曲如其名，这是一首难度超高，炫耀技巧和速度的乐曲。杰利期待着能给“1900”致命一击，演奏流畅完美，但是愤怒的情绪和执着胜利的愿望使音乐背离了真谛，此种心境下的演奏，音乐价值和意义又何在呢？

此时浓重的“硝烟”味道在赛场已经四处弥漫，真正的决战到来了！看似穷途末路的“1900”在决战时刻弹奏了一曲Enduring Movement（《无穷动》），这首乐曲本身应是双人弹奏，难度极高、速度极快，单人演奏几乎无法完成。当“1900”双手触键的那一刻起，只见琴键上无数手影翻飞，快速飞驰的音符绵延不绝，宛如多人合作弹出的复杂声部流淌其中，在闪电般的速度中，乐曲达到高潮并戛然而止，全体观众鸦雀无声。“1900”来到杰利面前，将点燃的香烟递入他嘴中，全场才如梦初醒、掌声雷动，胜负就此决出。

二、内心之争锋

在斗琴的片段中，有声的是音乐之争，无声的是人物内心的争锋。我们能在三个回合中看到人物精彩的肢体语言，为影片的情节演绎和故事发展增色不少。

第一回合——当人们在头等舱的舞会翩翩起舞时，杰利的到来让大家驻足关注，众目睽睽下他停下脚步，掏出烟盒、取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昂首踱步到吧台，接过一杯斟满酒的杯子一饮而尽。随后将杯子用力倒扣在桌面上，发出响亮的声音，这个举动昭示了挑战的号角已吹响——我来了，谁敢与我争锋？当杰利与“1900”四目相对时，“1900”伸出了友谊之手，但杰利却在这个时候自顾点燃香烟，香烟缭绕中“1900”尴尬地放下了右手，无奈地将钢琴让给了杰利。杰利自信满满地坐在钢琴旁，将点燃的香烟半悬空地放在钢琴琴板上，开始第一曲的演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火悄然开始。

悄悄点燃的香烟一度让“1900”担忧钢琴的安危，但是一曲终了，杰利举起燃烧大部分但还未被震落的烟蒂，人们才明了其对演奏时间和香烟燃烧速度的精准把控。当“1900”缓步走向琴凳时，杰利将正在燃烧的、带有长长烟灰的香烟投到了满满的酒杯中，在烟蒂发出的刺耳声中，他的极度自信和膨胀被无限放大。

第二回合——杰利在第二轮中演奏动人、技巧完美，等待“1900”迎战的间隙，杰利已经来到吧台，准备享用美酒。谁知音乐响起，“1900”竟弹起了自己刚演奏过的乐曲，并且加上了即兴的各类技巧，杰利的愤怒感油然而生，感觉受到戏弄的他将吧台准备盛入美酒的空杯子用力搁置在桌面上，内心愤怒的情绪不可控制地发酵，情绪逐渐取代了理智。

第三回合——这一轮，杰利的情绪已然难以自控，他在演奏前盯视着“1900”，并说出了和美妙乐曲格格不入的侮辱言语。此时音乐的美感在他心中已不重要，他企图炫耀自己的技巧，以速度取胜。

“1900”并不会抽烟，迎战上场前却向朋友借了一支烟，在观众的一片嘘声中来到钢琴前，轻轻地将烟放置在杰利曾经放烟的琴板上，这个举动引来更大的嘘声。当“1900”的乐曲发出第一个声响时，全场观众和杰利都安静下来，前所未有的、翻飞如风的演奏速度让所有人惊呆了。端着杯子的杰利开始惶恐，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败北的定局，内心的自负碎满一地。杰利颤抖的手再也握不住杯子，一声清脆的声响，杯子跌得粉碎。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一曲终了，现场一片寂静，所有观众似乎还沉醉在乐曲中，或许每个人都在思考和期待，接下来会怎样？此时，“1900”静静地站起来，拿起那支未曾点燃的香烟，贴近刚才还在沸腾敲打的钢琴琴弦，当香烟接触到琴弦时，“嚓”的一声，香烟被高温的琴弦点燃！当“1900”将这只被钢琴点燃的香烟送到杰利嘴边时，人们才恍如惊醒般地欢呼雀跃！

杰利叼着这只点燃的香烟黯然转身。就在这时，长长的烟灰跌落在他纯白的西装和漆黑的皮鞋上，曾经傲慢、自负、张狂的演奏家心中已蒙灰，收拾了满心的挫败和惶然悄然离开。

三、人性之博弈

在斗琴的片段中，除了音乐的较量外，一场赌博、两位钢琴家、一群观众也共同演绎了一场人性的博弈。

音乐是美好又令人心旷神怡的。但在比赛现场，这场比赛成为了头等舱游客的一场赌博。在第一轮争锋的音乐开始后，人们已经悄悄地支付了赌金，金钱和音乐就在现实面前被紧紧地绑架在一起不可分割，所有的人分为两派，忘记音乐、忘记美好，只期待着这场战争的结果对自己更为有利！在现实的夹携下，斗琴的两位主角以及身边的观众展现出完全不同的人性，并且随同音乐开展博弈。第一轮斗琴杰利踌躇满志、不屑一顾、炫耀技巧；“1900”茫然懵懂，不知所措，求真求美；观众充满期待，忙下赌注，拭目以待。第二轮斗琴杰利全力以赴、真情投入、胜券在握；“1900”兴奋模仿、深情演奏、忘乎比赛；赌徒们嘘声一片、议论纷纷、喜忧参半；第三轮斗琴杰利愤怒失控、口出狂言、力拼速度；“1900”忍无可忍、全力迎战、更胜一筹；观众们目瞪口呆、鸦雀无声、掌声雷动。这场比赛，比的不是音乐，是现实与梦想、技巧与艺术、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里不同人性的博弈。

影片中有一句经典对白——“钢琴键盘有始亦有终，你确切地知道八十八个键就在那儿，错不了。它们并不是无限的，而你，才是无限的。你能在键盘上表现的音乐才是无限的。”对“1900”来讲，世界很小，从船头到船尾，在舞厅中的那架钢琴前；而对于他给观众们营造出来的音乐氛围而言，世界很大，那一片碧海蓝天下，用心灵演绎出的乐曲融入世间百态、宽广无边。

作者：金云霞，音乐硕士，河南牧业经济学院讲师，研究方向：音乐和礼仪教学。

编辑：郭子君E-mail:guozijun0823@163.com

本文系2014年河南省软科学研究项目《河南省艺术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研究》，项目编号：1424004104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