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库建设背景下的美国中央情报局信息管理实践与启示

黄如花 李白杨

（1.武汉大学信息资源研究中心，武汉，430072； 2.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武汉，430072）

美国中央情报局（Central Intelligence Agency，CIA，简称中情局）创建于1947年，发展至今已成为美国最大的情报机构，亦是世界著名的情报机构之一，其职责是“通过收集和分析一切可供利用的情报来维护国家安全”[1]。由于其使命的特殊性，中情局长期从事研究、开发各种高新技术来达到情报收集的目的，并掌握了世界各国海量关键情报，包括文本、视频、图像等多种类型。中情局对海量情报的科学管理使其效果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已成为情报机构进行信息资源增值的典范。本文以中情局的图书情报相关资源利用为核心，采用网络调查法和文献调研法研究其情报分析、信息资源管理等实践活动带来的启示。

1 信息资源组织

中情局的情报管理机构以图书馆为核心，包含内部图书馆和公开的数字图书馆两部分。由于内部图书馆不对外公开，本文主要研究其数字图书馆及相关组成部分。

1.1 分机构管理信息资源

中情局目前解密公开的就有超过百万计的文档、报告、地图和视频。为此，中情局采用了分机构管理的方法对数字资源进行了合理划分，以达到最佳的利用效果。

1.1.1 数字图书馆

按照管理情报资源的机构来分，中情局下属信息管理机构包括图书馆、博物馆、档案馆和出版社，其中图书馆根据媒介的不同将可供检索查询的信息资源进行分类，包括了数据、地图、文本、书单、报纸、报告、网页、视频等。其中以世界各国纪实年鉴（The World Factbook）、信息自由法电子阅览室（Freedom of Information Act Electronic Reading Room，FOIA）和视频中心（Video Center）较为著名。数字图书馆是中情局信息资源管理活动的核心环节，其资源获取、组织、保存、公开等活动都离不开图书馆提供的信息管理框架和技术。

1.1.2 数字档案馆

档案馆主要整理收藏中情局自身的发展历史资料，按照事件、收藏和时间线三部分进行分类。除此之外，中情局的档案馆网站还提供了界面友好的图像收藏，视频部分则直接链接到视频分享网站Youtube中进行展现。中情局的公开档案管理分为三个部分，一部分是“特色故事档案”（Featured Story Archive），第二部分是被中情局数字图书馆收录的解密档案，并提供了自助查询的入口。第三部分则由美国国家档案馆通过其官方网站进行公布。该网站设置了情报工作小组（Interagency Working Group，IWG）的专门页面，提供来自美国各个情报部门的解密档案和相关的研究文献[2]。上述三种渠道所保存和公开的档案内容有一定的重合性。对于信息资源的分类管理使用户在进行浏览和获取资料时可以更加轻松地找到所需的信息资源，更有利于中情局对其所拥有的海量信息资源进行合理管理。

1.2 对档案进行元数据标引

对于庞大的情报资源，中情局采用了统一规划、标准压缩和跨平台展现的方法。在中情局图书馆的FOIA解密档案检索系统（Frequently Requested Records）中，对档案材料进行数字保存时主要采用以下元数据：文件类型（Document Type），专藏（Collection），文件编号 （Document Number （FOIA ）／ESDN（CREST）），公开决定（Release Decision），原始密级（Original Classification），文件页数（Document Page Count），文件附件（File Attachment），序列号（Sequence Number），案件编号（Case Number），出版日期（Publication Date）。对于具体的文件，不同年份的文件的元数据标准不一，但决定公开的文件都统一采用了缩微的方法进行数字化，制作软件为iText 5.0.0，格式为 PDF（Adobe），页面大小（分辨率）统一为21.587x27.937cm。统一的元数据标准除了能够对海量情报资源进行科学归类，方便检索，另一个好处就是能够将文本、地图、音视频等不同类型的媒介资源进行有机融合，使其能够呈现在同一个存取体系内，进行统一检索。

2 CIA情报检索与信息公开

2.1 检索系统

中情局有两套检索系统，一套是能够搜寻全网站内容的综合性检索系统，该系统已于2012年8月起暂时关闭；另一套则是由其图书馆所提供的解密文档检索系统。中情局图书馆将该检索系统嵌入到“电子阅读房间”内，提供了直接检索、高级检索、检索提示和检索指引等辅助选项。其中直接检索可以针对上述所有元数据进行检索，高级检索则提供了更加精确的检索分类，包括发行日期、公开日期、情报用途、地理信息、情报来源和专藏。检索提示为用户使用该系统提供了具体的指引，例如有短语检索、布尔运算符、群组检索、通配符检索、邻近检索等，并提供了示例，由此可见该检索系统开发较为完善。

2.2 信息公开

如前所述，中情局遵守FOIA的原则，但由于FOIA中的豁免条款规定“为了国防或外交政策的利益，并依据总统的行政命令要求保密的记录”可以免于公开，中情局的信息公开是建立在严格的保密制度基础上的。例如其经费开支都是保密的，仅公布过1997年和1998年的预算，其他年份均严格保密。按照美国FOIA的规则，如果想要申请公开中情局的特定信息，必须由美国公民向相应的行政机关提出请求，再由联邦机构进行裁定是否公开。

2002年，乔治·华盛顿大学国家安全档案室的高级研究员杰佛里·理查尔森（Jeffrey Richelson）向CIA申请公开关于“51区”的信息，经过近10年努力，中情局终于公开了部分“51区”的解密档案，并开始建设电子阅览室，设置了专题。

中情局网站在图书馆板块中设置了申请公开指南，其步骤主要包括：①填写地址：地理地址或电子地址；②提供档案公开的合理理由；③提供全名和地址；④提供自愿交纳申请公开费用的声明；⑤填写申请公开的表格模板；⑥申请必须为英文填写。同时，申请人还应填写相应隐私法案申请。除此之外，中情局的信息公开还涉及新闻和报告两个内容，新闻内容一般是中情局主管变动及时事，现可通过Blog、Facebook、Twitter、Google＋等新媒体进行新闻定制和追踪。

3 情报分析——顶级智库服务

作为美国最重要的情报机构，中情局同时承担了直接面向总统的智库服务——即为总统及其团队提供情报分析业务。

3.1 业务内容

中情局为总统及其团队提供的情报服务主要是《总统每日简报》（President’s Daily Briefing，P.D.B）和《世界情报评论》（World Intelligence Review，WIRe），内容是中情局认为在过去24小时发生的最重要的事情和消息，包括针对美国的潜在恐怖威胁以及外国领导人的身体状况等。该情报属于绝密级，白宫有权不允许外界获得这些内容，其内容具有高度敏感性，一旦广泛传播就可能引起地区冲突乃至战争。米尔顿·A·比尔顿，这位曾在前苏联入侵阿富汗时期负责中央情报局对苏工作的官员说：“这个东西能杀人！”[3]美国独立调查委员会曾经要求布什政府解密并公开了一份在“9·11”之前的一份情报，这份题名为《本拉登决心在美国境内发动攻击》[4]的总统每日简报已经指出“基地”恐怖份子正视图通过劫持民航飞机，来要挟美国政府释放在1998～1999年间被捕的极端分子。根据解密的一些情报内容证明了中情局的情报源准确率很高，在以总统为首的国家最高领导决策体系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3.2 载体与保存

长期以来，P.D.B一直被认为是类似于报纸的文档，然而中情局在Twitter的官方账号[5]已经透漏出目前提供给奥巴马总统的P.D.B是使用平板电脑作为载体的。这意味着P.D.B已经进入无纸化时代，同时为这些宝贵历史资料的长期保存提供了条件。中情局对解密的P.D.B采用如上文所述和其他情报文档一样的元数据标准进行数字化加工，并收录于国家安全档案馆（The National Security Archive）制作和发行的数字国家安全档案（Digital National Security Archive，DNSA）数据库。DNSA收录了从1945年起的美国对其他国家在政治、军事、外交政策等领域的大量一手情报，是迄今为止世界上该领域收录范围最全面、情报最为权威的数据库。DNSA共由41个子数据库组成，包括总统密令、备忘录、外交政策、会议记录等，P.D.B正是其中一个较为重要的数据库[6]。

3.3 存在的问题

中情局的情报分析在美国总统团队的决策体系中占有关键位置，因此其情报直接影响到美国乃至世界范围内的政治、经济、军事等不同领域的生态。根据《华盛顿邮报》所披露的信息，2003年伊拉克战争前所有P.D.B的情报都刻意鼓吹伊拉克重新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危险，继而影响政府决策[7]。事实上，中情局的情报分析具有独断性，如不能保持客观独立的立场，那么将对政府决策带来一定程度的负面影响。也就是说中情局作为美国政府的关键智库之一，在其智库体系中权力过大。在智库的研究过程中，情报、资料、数据是其开展工作的基本条件，一些关键而又不十分敏感的情报理应提供给各大智库从而进行科学决策，以在最大程度上防止政府决策重大失误的出现。

4 教学研究与人力资源

中情局图书馆下设情报研究中心（Center for the Study of Intelligence，CSI），旨在利用过去的情报工作经验为公众提供知识指导和帮助大众更好地理解中情局的工作内容。

4.1 教研资源

情报研究中心隶属于中情局大学（CIA U-niversity），该“大学”最早于2002年在弗吉尼亚州的尚蒂利成立，其中最为著名的图书情报教研机构就是谢尔曼·肯特情报分析学院，它所提供的公开资源在中情局网站的图书馆板块进行统一呈现。这部分教研资源主要分为5个方面：CSI出版物、研究档案检索系统、任务索引、中情局博物馆和美国情报机构网站链接。CSI出版物包括中情局出版的各种图书专著与研究文献，主要涉及过往任务中的情报分析方法；研究档案检索系统是专题化的解密文档检索系统，其内容仍为上文所提到的解密文档检索系统；任务索引的内容主要是中情局已经解密的历史任务的执行情况；博物馆则再次链接到其多媒体管理系统；美国情报机构网站链接提供了包括国防部情报局、空军情报处、陆军情报处等16家美国顶级情报网络的网址内容，该体系一般被称为美国情报界（Intelligence Community），包括中情局在内的17家情报机构是其成员。

4.2 实习与实践

中情局为不同层次和不同专业的大学生提供了丰富的实习机会以充分利用其信息资源，具体有本科生联合行动项目、本科生实习项目、本科生奖学金项目、研究生奖学金项目和研究生研究项目。按照中情局的解释，每一个项目都提供了经济管理、分析师、信息支持、多媒体支持、开放资源、图书馆管理等多种岗位供选择，因此对专业的需求也比较广泛。由于其工作属性具有保密性，中情局规定了所有申请者必须具有美国国籍且成绩优秀。良好的实习岗位、奖学金与情报工作实践的平台使中情局的信息管理资源得到进一步的利用。

iSchool联盟中来自美国的高校占绝大多数，这部分高校都是美国综合实力较强的一流大学，他们开设的图书情报专业教育在全美乃至世界范围都具有相当影响力。中情局开设的实习与奖学金项目吸引了大量来自图书情报领域的学生和研究者参与，二者形成良性互补、共同发展，这点值得我国相关机构借鉴。例如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信息学院开设的网络数据科学硕士（Master of Online Data Science）的课程计划中一项重要的安排就是与数据科学行业领导进行实习交流，其中最为重要的一员就是中情局[8]，它为该硕士课程从不同于企业的角度提供了培训，并从中选拔人才。

4.3 人力资源

中情局十分重视图书馆与信息科学领域的人才引进，本文使用其网站的职业自动选择系统对其进行了分析。在职业选择系统中将专业填写为图书馆与信息科学（Library and Information Science），其他选择均按照中等或默认，得到如表1所示的结果：研究生与本科生的部分岗位是重合的，但二者能够选择的所有岗位均是与信息管理高度相关的。本科生的岗位突出应用性，而研究生的岗位则侧重于科研、领导。

表1 中情局向图书馆与信息科学提供的岗位

正是对图书情报学科人才的重视和持续引进，使得中情局一直在世界情报机构中居于领先地位，且保持着未来可预见的竞争力。事实上，图书情报学科也一直根据时代需要和科学发展调整、完善自己的培养方案，增加了许多信息科学领域的理论与技术，使其毕业生在网络时代更具竞争力。

5 出版物管理

为了使所掌握的部分非保密信息及时公开给群众，中情局采用了自己发行出版物的方法来充分挖掘信息的可用潜力。

5.1 期刊与研究性论文

谢尔曼·肯特情报分析学院长期致力于情报学理论与实践的研究工作，并定期将部分成果进行公开发表。该学院于1955年创办了《情报研究》（Studies in Intelligence）期刊，主要内容为中情局对于情报工作的方法和实践的研究。此外，该期刊还与美国国家档案馆进行合作，定期发表关于解密与涉密文档的研究进展与任务总结。所有文档的全文均可在中情局官网的数字图书馆界面和国家档案馆进行查阅，最早可回溯至1992年。中情局还办有内部刊物，对专题或专案进行分析，这部分内容如果过了保密时效就会结集出版。

5.2 专著

中情局的专著内容一般为历史上执行过的任务的总结和对情报工作的研究和探讨，所有官方出版的专著同样在数字图书馆中提供了全文。1992年到2014年间，它共出版专著48本，平均每年4本，但集中分布在1996～2001年间，其他年份出版的相对较少。专著内容主要涉及三大领域：美国情报界历史发展、国际关系和冷战历史，所有中情局官方专著均通过美国政府印刷办公室（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9]出版，与市面上的其他研究CIA的图书进行区分，保证了权威性。同时，数字图书馆系统中内置了近年来出版的官方专著电子版，采用PDF格式，用户可随意下载阅览。

5.3 报告

中情局的报告是依据所掌握的情报对时事进行分析的文本，具有十分重要的参考意义。同时，它制定了严密规范的定密流程，防止各类报告泄露秘密。具体密级有非密（U）、仅供官方使用（F）、秘密（C）、机密（S）和绝密（TS）[10]，加密通常采用常用办公软件完成。报告是中情局对外公开信息的重要窗口，它采用定期报告、解密报告、档案报告等形式来进行政务公开，保持一定的透明度，接受公众与舆论的监督，起到了良好的效果。同时许多报告也被美国国家档案局收录，包括给总统的简报资料和解密的档案等，现已形成一定规模的历史报告档案，成为研究世界历史热点的宝贵资料。

6 结语

情报机构往往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不愿意过度地将信息暴漏给公众。事实上，它们掌握了大量的信息资源，一部分非涉密和非敏感信息是能够进行整理发布的。在世界著名的情报机构中，中情局率先建立了数字图书馆、文档检索系统和情报研究机构等，与其他机构共同开发信息资源，并将解密信息提供给公众和相关学者进行研究，取到了良好的效果。作为公共部门，情报机构理应充分利用自身的信息资源优势，进行二次开发和聚合，最终形成良性发展和信息增值的局面。

[1]CIA[EB／OL].[2015-03-03].https：／／www.cia.gov／index.html

[2]CIA Museum[EB／OL].[2015-03-03].https：／／www.cia.gov／about-cia／cia-museum／experience-the-collection／textversion／index.html

[3]内容绝密“能杀人”——美《总统每日简报成焦点》[N].信息时报，2003-11-13（A3）

[4]布什在“九·一一”前得到袭击警告[N].人民日报海外版，2004-04-12（01）

[5]CIA’s New Hobby：Fact-Checking Katherine Heigl Show[EB／OL].[2015-04-08].http：／／www.newser.com／story／199533／cias-new-hobby-fact-checking-katherine-heigl-show.html

[6]AboutNDSA[EB／OL].[2015-04-08].http：／／nsarchive.chadwyck.com／marketing／about.jsp

[7]内容含糊缺乏价值，美国总统每日简报问题大[N].北京晚报，2005-04-04（03）

[8]Networking with Data Science Leaders[EB／OL].[2015-03-10].http：／／www.ischool.berkeley.edu／newsandevents／news／20140606midsimmersion

[9]Hardcopy publications are available to the public through the 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EB／OL].[2015-03-10].https：／／www.cia.gov／library／publications／historical-collection-publications／index.html

[10]刘晓.美国中央情报局定密管理工具用户手册[J].保密科学技术，2014（7）：35-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