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病,天知否?
——也谈鲁迅的普遍人性
2015-07-12陈永革福州大学福州350116
⊙陈永革[福州大学,福州350116]
人有病,天知否?
——也谈鲁迅的普遍人性
⊙陈永革[福州大学,福州350116]
通过对大陆解放以来鲁迅形象的地位、影响变迁的整体考察,笔者深刻感受和思考了“鲁学”从阶级论走向人性论,从“专业鲁迅”走向“大众鲁迅”的人学转向。
“鲁学”人性论阶级论“网络鲁迅”
一、迷幻星空,“鲁学”何为?
年少时看《三国演义》,极惋惜当初刘备新得西蜀后风头正旺,为什么不乘胜追击直取中原复兴汉室?以五虎将之正当勇武,西蜀百姓之乐换明主,归汉心切,再加上蜀地的富庶和险峻,进取中原,光复汉室,大有可为!何必等到五虎将凋零:关羽、张飞在孙刘联盟的内耗中死于非命,马超病死边关,赵云宝刀老去,而耿直的魏延先被内定“有反骨”(相当于鲁迅在杂文《可恶罪》中所说:“被人认为可恶,这才终于犯了罪”),后等诸葛亮一死,干脆安排杀手杀死他,终于以平叛肃反为名把最后一员五虎将都毁灭了,诸葛丞相穷兵黩武地六出祈山,拖老命去扶一个“乐不思蜀”永远也扶不起的阿斗为汉室明主,最后气虚力竭殒身五丈原。
笔者本科时代正值国家高倡对内改革,对外开放,当时也很想不通“既然现在,何必当初不早……”。想想新中国1949年成立时,民心思归,夜不闭门,路不拾遗,百毒不侵(不要说吸毒,连梅毒都被当时的中共灭掉了),加上百炼成钢的中国共产党人充任各级行政干部,以当时的民心民气,挟带中共仁义之师、胜利之师的气魄,“一切的一,一的一切”都足可荡尽摆平。可是新中国伊始走的是仿苏路,怎么走了二三十年才感觉走错了又要“摸着石头过河”进行改革开放呢?
改革开放三四十年来,中国社会在国家发展战略上强力推进现代化转型,力倡“与国际接轨”。本来欧美等发达国家就有足够强劲、原创的现代化思想和经验,但移植到中国来首先就有个经验中国化的现实转换变身问题。而当今国内成形可用,能作为思想资源库的只有传统文化(以儒家文化为主)、五四文化、延安文化等三大文化资源,但传统文化特别是儒家文化无法顺畅自达现代化通途,延安文化也有摆脱军事化功利色彩的急需;至于五四文化提出的科学、民主精神至今仍无法真正完全落实为国人的思维实质和行为方式,况且五四文化如今也被指责为患有过激主义的绝对化之嫌,能否担当得起当代中国与国际社会接轨的“现代化”思想动力源还有待与时俱进地改善补充再议。在如今无可大用的国内思想动力库中,尚有时值的就是五四文化和延安文化的交接点鲁迅文化了。中国现当代思想文化界翻云覆雨,连启蒙思想都被激进革命翻转,鲁迅文化却一以贯之地红旗不倒持续标高。五四文化革命时期,倡导启蒙文学,鲁迅以《狂人日记》的反封建思想文化、《阿Q正传》的批判国民劣根性引领之;到了革命文学时期,特别是延安文化阶段,正因为鲁迅的旗帜飘扬,五四文化精神才没完全被整肃清除出延安文化!我想,正是在怜惜民瘼、热爱吾民、追求民族解放和复兴的共同目标下,广大知识分子才毅然决然走上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以求尽快实现推翻国民党反动政权,建立新天新地新中国,从而在更合理规范的崭新社会制度下实现中国知识分子国富民强,文明进步的百年迷梦。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鲁迅形象。不同于解放前鲁迅被骂为尖酸刻薄的绍兴师爷、杂感专家,新中国建立后鲁迅的形象塑造颇似变形金刚大变脸。直至文革结束,鲁迅一直都被树为人民的公仆,艰苦朴素、大公无私地为人民服务——“俯首甘为孺子牛,横眉冷对千夫指”(《自嘲》),“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和血”《欣慰的纪念·献词》),并成为中国民众阶级仇、民族恨的形象代言人,其“硬骨头”坚韧无畏的战士品格成为解放后新时代的最强音,而其文学作品顺其自然地也就一味凸现其杂文的“匕首、投枪”式的及时战斗功能,鲁迅俨然扮相为一个最勇于战斗又最善于战斗的民族斗士、人民英雄形象。改革开放年代,作为中国现代新民主主义文化的旗手、中国反封建思想文化的一面镜子,鲁迅又被改革年代赋予超前的忧患意识:中国一味守旧、保守,终有一天会被开除出地球——提出了中国的“球藉”存亡问题,另一方面又深入发掘伟大鲁迅鲜为人知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直击鲁迅内心的痛苦阴暗、矛盾虚无以揭示、还原“人间鲁迅”的真实、完整性。散文诗集《野草》就成为鲁迅内心痛苦纠结、阴暗绝望的自我揭秘,此期鲁迅作为普世俗人的凡人本性,甚至缺失、病症也都日渐浮出水面,广为披露。1989年中国式的市场经济再度刷新当代中国人的精神风景线,在深化改革,与国际社会看齐、接轨的新时代大潮下,鲁迅凡夫俗子的本性、缺失更无所逃遁于市场经济商业文化“窥阴癖”的显微镜下,过往鲁迅研究中被有意忽略、遮蔽的方面得到大谈细论,不但鲁迅的“人间性”被放大说尽(虽然网上风炒过鲁迅仇猫、虐猫的冷血虐待狂症候,但也都基本认同了鲁迅在日常生活的家人、朋友圈中是个热情善良,幽默有爱心的正常好男人),鲁迅研究的诸多深层次问题也得以提及——比如鲁迅思想缺乏西哲体大虑深,繁复谨严,富于精神推衍图式、思想生成性和现实阐释力的宏博体系建构,而多中国传统文化的实用理性之宜和文人的感性言说,不够高博纯粹,难当真正“思想家”的荣誉;鲁迅本质上历来是个自由主义知识分子,本着现代知识理性和社会责任为启蒙思想呐喊,展开社会批评和文化批评。他虽然因同情民众,急于改变黑暗中国的现状而在大方向上与中共看齐合作过,但鲁迅毕竟只是同情、同路,其思想始终不失启蒙主调,鲁迅也就根本算不上一个实践意义上的“革命家”。他早期留日参加反清的光复会,鲁迅就以死后老母无人照料为由,推掉反清革命党安排的回国暗杀任务。光复胜利后,鲁迅老嚷嚷:“革命以前,我是奴隶;革命以后,就受了奴隶的骗,成了他们的奴隶。”(《忽然想到》)而参与左联时,也挺不着调,整天抱怨被“作家阀”、“奴隶总管”(《答徐懋庸并关于抗日统一战线问题》)鞭打、压迫,颇不服管教。这几例都说明鲁迅不适宜称为实际的革命家,或鲁迅意愿的革命是他生前的中国社会无法供给的。不过鲁迅倒真不失为一个思想型的文学革命家,他本来就像梁启超一样都是从现实政治革命战场退转进思想文化领域换一种场域或方式继续奋击勇进的“精神界战士”、“革命”老前辈(这能更好地理解为什么鲁迅在北洋军阀、国民党的反动黑暗统治下照样敢斗善斗地放肆开骂,因为鲁迅本就是老光复会员,属中国近现代革命的元老,与蔡元培、陶成章、徐锡麟、秋瑾、陈天华、邵力子、陈仪等国民党先驱、元老都曾是同一条战壕的革命同志,早期的革命同伙蔡元培、邵力子等党国要人都敬畏着他呢——蔡元培主政时就一直巧立名目给他发放每月300元的特殊津贴,而鲁迅死后的第一套《鲁迅全集》还是由时任国民党宣传部长的邵力子亲自批准才得以正式出版发行)。针对鲁迅思想文革期间曾被意识形态利用,学界也在进一步探讨、反思两者的某些共性基础,声称鲁迅的火气、骂功、过激也难逃其责——但也正是“文革”中鲁迅及其作品的硕果仅存,才避免了中国现代文化在当代中国的进一步断裂。笔者始终认为,在我们这个几千年受封建桎梏奴性深重的国度,鲁迅烛照历史幽暗,“没有丝毫的奴颜和媚骨”的“硬骨头”(《新民主主义论》)愈挫愈勇韧性奋战豪情,至少在中国社会完全实现现代转型之前,都还是值得我辈温顺中国人吸收滋补的。鲁迅的文学创作思想大于形象,干涩沉重,而少灵性诗意的艺术本色,且其文学创作生命过早枯竭,难以为继,一生连一部长篇小说都空缺,晚期暴躁凌厉、辞气毕露的杂文写作则颇有急功近利的不务正业、旁门左道之嫌。总之,鲁迅也似难付中国现代最伟大“文学家(大师)”之美誉。
二、“人间鲁迅”可安好?
改革开放的新时期,鲁迅研究界最为趣味横生、引人注目的是对鲁迅“人间性”淋漓恣肆的展现,极力还原鲁迅的历史状貌和生活真相,为我们重塑一个更真实、完整的鲁迅形象。首先是实说鲁迅早年弃科举,“走异路,逃异地”,入免费的南京矿务学堂、水师学堂学习是鲁迅家道中衰后的一种无奈式的谋生选择。从当时鲁迅到南京求学的八元川资都是母亲鲁瑞典当了陪嫁之物才筹措得到,就可见其家道窘迫,后来鲁迅不惜中断、放弃在日本七年的学业回国内就教职也是“教书只为稻粱谋”,大家庭的生计迫不及待急需作为长房长孙的鲁迅来勉力支撑。甚至鲁迅青少年外出求学期间,也因为经济拮据,填不饱肚子,只好狂吃辣椒以造成胃胀的虚饱感,后才延误成致命的胃病、肺病而英年早逝。当然鲁迅的弃乡远走也和祖父入狱,父亲病倒家道中衰后备受家乡故人的冷眼刺激而孤愤积郁有关,而并非完全如课本教材所说是专为了寻求救国救民的新路而作出的主动自觉选择,这样就把鲁迅上天的祥云神光强按回了大地实处,更切合事实原貌。鲁迅成名后就奋进为当时社会上的有钱人,特别懂得赚钱,月收入可达上万银元,怪不得常常动不动就去请客吃大餐会客闲聊,而非真的穷苦勤奋得只好把别人泡咖啡的休闲时间都全挤过来看书学习、写作战斗。有论者还认定鲁迅的革命思想是因反对包办婚姻的实践而形成,由性压抑的潜意识才唤起了民族革命、阶级革命的意识。而与周作人的兄弟之争甚至涉及羽太信子对鲁迅早有爱意,因爱无望反成仇才吹枕边风,使兄弟阋于墙。以往无不交口称赞鲁迅的孝道,孝顺母亲,长兄为父冠绝人伦,但新时期鲁研界也爆料出鲁迅对母亲的诸多怨言、不满,声称“大妻”朱安是母亲的“陪伴”,是母亲找媳妇而不是自己娶爱人,甚至向朋友大发牢骚:“母亡则子强”(1918年8月20日,致许寿裳信)。而且鲁迅也会背着母亲玩未婚同居,“小妾”欺“大妻”,许广平虽无正式名分却是实际的妻子、唯一的爱人。鲁迅生前的十年间都与许广平同居生活(正是托福于许广平的爱情滋润和生活照顾,鲁迅婚后十年的创作量是之前20年文学创作总量的两倍左右。而与朱安两年左右的同一屋檐下则属无爱无性的虚凰假凤貌合神离。作为新文化运动的旗手、“现代中国的第一等圣人”的鲁迅,照样夫权思想严重,婚后就不许许广平到处参加社交,只让她相夫教子当贤内助。老夫少妻偶尔负气吵嘴,鲁迅态度过激从不主动自觉让步,总让妻子许广平觉得很委曲、受伤。以往宣传教育灌输给我们的鲁迅是一个严肃枯燥,嫉恶如仇,逮谁跟谁过不去的革命斗士形象,生活简朴,节制欲望。但实际上在朱安和许广平的编内“妻妾”外,编外的婚恋关系如表妹琴姑和留日时期暗恋的神秘女郎都已浮出历史水面被曝光,况且精瘦干巴的鲁迅仍深受“才女+学匪”们的拥戴,很有女人缘,她们都争着以与鲁迅交好为荣,以嫁为鲁迅妻为人生幸事,著名女作家萧红、小说家许钦文的妹妹许羡苏、许广平、刘和珍、杨德群之类女才子都曾是鲁迅家的常客、铁杆的“鲁氏”迷。有人甚至乱点鸳鸯谱,认为萧红跟鲁迅会更搭,两人都是现代著名作家,文气天然相通;两人都爱绘画,懂美术,艺术气息也更易交接。像鲁迅那种幼年失牯,少年离家,家道中衰,备尝人间冷暖炎凉而又秉性干硬刚直、义勇豪气的男人,就该搭配萧红这样俏丽娇柔的小女人(而不是高大豪放、机敏干练型的许广平)更合适——鲁迅留日时期暗恋的梦中女郎据传就属柔蜜佳人,这才是自然归位搭配法,而不是源于共同介入学生风波,直面明枪暗箭、风刀霜剑的共患难见真情中歪打正着的速融搭配法,许鲁俩人都属社会活跃人士,做好朋友、战友似更适合对位。特有意味的是鲁迅对高长虹的抨击,两人本来思想旨趣无大异,都是现代中国版的尼采,高长虹是“强横的尼采”,鲁迅则是“温和的尼采”而已,他们还曾在一起合作共事过,本都属“左翼”文人的革命战友。但鲁迅总不忘在与“爱妻”许广平温柔缱绻之中、之余唾骂一下高长虹,不屑之意、自得之态可掬(鲁迅晚上工作累了,想上床睡觉,休息前,总爱大有深意地感叹一声:“今天月亮真好啊”,许广平即娇声应答:“任凭夜来消受吧”。其中典故就来自高长虹在《》一诗中,把许广平喻为“月亮”,鲁迅是“夜”,而高长虹则自诩为热烈温暖的“太阳”。都是因为黑夜鲁迅的遮蔽,才使许广平“月亮”无法投进“太阳”般高长虹的怀抱,无奈何最终许广平“月亮”只能“任凭夜来消受吧”)——原来大师也会吃醋,革命同道也无法泯灭情欲的排他性、占有欲!鲁迅和许广平老夫少妻,鲁迅对许广平是又爱又怕,胆战心惊。有一个事件细节充分透露出鲁迅的这种心态:鲁迅南下中山大学教书时,和许广平等人游越秀山,路过一个小土堆,热恋中的鲁迅为了展现年轻活力,非要从这小土堆上跳过去,结果崴了脚。毕竟年纪大了恢复慢,好长时间脚都好不利索。高长虹正好撞到鲁迅心理软肋的枪口上,焉能不被鲁火醋意淹没。鲁迅也和一般人间平常恋人、夫妻一样,当恋人“广平兄”放出“一条光”时,就大秀恩爱:“置首一人之足下,甘心十倍于戴王冠”(《鲁迅景宋通信集》);婚恋关系中,鲁许两人也是谐称爱称一起上,怎么肉麻都不嫌多:鲁迅一会儿谐谑“广平兄”“害(群之)马”“小刺猬”,一会儿又爱叫“乖姑”,而许广平则总是甜蜜蜜爱昵称呼:“小白象”(象多灰色,偶呈白色,大为珍宝)、“嫩棣棣”“乖哥”。甚至有些资料还曝光了鲁迅的偏执狂倾向和精神病特征(可算自有家族遗传的基因、倾向,鲁迅的曾祖母、祖父、父亲、堂叔祖等长辈都有暴躁、偏激的精神狂病状),比如疯子杨达声事件的披露,鲁迅把精神病人都当成奸贼、密探的过激反应已很有被迫害狂症候,呈现出民主斗士精神的痛苦病状。而和许广平一负气、吵嘴就自弃赤身裸体躺到冰凉的阳台水门汀上(幸亏时有幼子海婴寻到阳台,也一声不响地学爸爸样并排睡下,鲁迅才会自爬起来作罢),使亲密爱人内疚隐忧,也不属正常的夫妻规范动作而多偏执病态!
当然,如果还硬要从思想、气质角度归纳一下鲁迅的缺点、不足以补足,还原鲁迅真实、完整的历史面貌和现实形象,至少鲁迅尚有三大不足:
1.过于现实、功利,有时不免偏激。鲁迅常常太注重现实,几乎凡事偏以实利为重,很少有超越现实的兴趣和愿望。这是鲁迅深受中国传统文化实用理性思维的规约所致,也和少年鲁迅肩负长房长孙重责,偏逢家道中衰,过早涉世,尝尽世情炎凉的现实刺激、逆转有关,也被成年成名后仍疲于为大家庭劳碌奔波,在社会工作中又到处树敌(公仇也罢,私怨也算),火战水战,日战夜战,四面楚歌,腹背受敌,成为不得不“横站”着以自卫反击的文化兵,致使一生都极度辛苦、紧张,几无雍容余裕的宽松心态所累。他曾批评弗洛伊德说:“小孩子一生下来就把嘴巴转来转去,他是要接吻吗?不,他是要吃奶!”以生物人的原初食欲批驳弗氏的泛性倾向固切中要害,但弗氏的潜意识学说也的确揭示了成人社会的本欲动力源,为人类社会及人文科学的深入发展打开了另一扇年深日久“能做不能说”的被遮蔽的新天地。另外,鲁迅一面享用着当时政府发放的工薪(鲁迅当过十三年左右北洋军阀政府教育部的中层干部,平均月薪至少三百元,当时普通民众月生活费也就十元即足)、津贴(蔡元培主政时,一直按“国民政府大学院特约著述员”的虚衔给鲁迅发放月津贴三百元),一面照样“拿起筷子吃肉,放下筷子骂娘”地抨击中国“吃人”历史和黑暗时政。其现实批判、战斗精神可嘉,但不太纯正、厚道,过于现实、实利之嫌总难洗脱的。过于现实也是一种自我局限,不利于自我精神世界的深入开掘和系统配置,也不利于对精神病状的不懈关注和对精神价值、高尚原则的坚定守恒,从而导致自我精神的萎缩和内在品格的丧失而走向庸俗,甚至堕落变质。作为知识分子,理应以守护精神价值、高尚原则为本,现实目的过甚,过于功利挡不住难称知识分子本色。但鲁迅最害怕做社会的旁观者和边缘人,一旦发现自己被挤到旁观席上,就不自觉地极力想要重返中心。现实功利心太强,遂使鲁迅作为伟人的清高超脱感严重不足。过于现实、功利,说话、做事就常陷入文人过分感性的思维怪圈而沦为偏激。鲁迅的偏激言论俯拾即是,如鲁迅曾大声疾呼“汉字不灭,中国必亡”、“汉字终当废去,盖人存则文(汉字)必废,文存则人当亡”(致许寿裳信)、“不想给旧文字(汉字)作牺牲,就得牺牲掉旧文字”(《且介亭杂文·中国语文的新生》),鲁迅此类说法太武断。其合理依据是汉字难写难懂,会阻碍民智普及,终致中国衰退、落后、灭亡,当时及以后都有很多知识者信以为真。但现当代至今的中国历史实践证明,汉字不拉丁化、拼音化,中国也仍可无恙。毕竟国之存亡,并不直接取决于文字。况且文字好用与否,也和当下的科技发展水平有关。现如今在信息时代的电脑面前,汉字的难写难懂似也可无大碍,只要还读得出音,粗识形意,稍为结合下具体语境,敲击几下键盘就出汉字了。随着电脑版本的升级换代,都越来越向着傻瓜机型进化、完善呢。还有鲁迅狂呼中国青年“要少——或者竟不看中国书,多看外国书”,这种以反传统促进步的现代性焦虑颇令人激愤、感动,但其偏激悖谬也是显见的。鲁迅极力反对封建专制及礼教,但“中国书”所传导的传统文化也不只是儒家的封建思想,大可不必“倒洗澡水时,连澡盆里可爱的婴儿也一起倒掉”(马克思语)。毕竟历史传统、地理环境的客观塑形作用都是无法抹杀的,可偏少而难偏废,只要不自毁长城地抱残守缺于封建儒教而自误自害,中国大传统也仍有诸多营养素可供吸纳滋养。总之,鲁迅的偏激言论大多可当作他急欲摆脱落后、赶超先进的现代性焦虑的矫枉过正策略话语即可,就像鲁迅从不书面直骂蒋介石或日本人同属策略性考虑的选择而已。
2.性刚气烈,逞勇怒骂,破坏有余,建设不足。骂本身未为非,但光骂既不算正确合适的态度,也无法真正妥善解决问题。有理大可心平气和,真理越辩越明而不在声高体壮,就像先生自己所说的:“辱骂和恐吓绝不是战斗”(致《文学月报》编辑的一封信)。从心理卫生、健康的保养角度而言,激愤怒骂是以别人的犯错、胡闹来自罚自伤,搅扰清心,是“严酷生活带给人的精神创伤”。现实人生常令人激愤难平,但为了培养起“足够的生机”,我们又必须学会“抑制自己的激愤”,才能真正走向成长、成熟。只做好事是不够的,还必须学会用好的方式去做才能保障真正的细水长流、长治久安!社会、民众的生存、发展离不开实际而积极的劳作、建设,美好的社会和生活是干出来的,就像先生自己清醒倡导的“要紧的是做”“许多人做”“各式的人做”(鲁迅《门外文谈》),而不是骂出来的,更不会是狂怒破坏之后就会自然降临的!
3.尖酸、多疑、刻薄。这种对鲁迅的评价从解放前延续至今,不仅与鲁迅的个性、心态有关,且与绍兴文化多刀笔吏的师爷风气也有关,性刚气烈又现实功利,终不免突入偏进为尖酸刻薄。好在鲁迅的目的和人格还让人信任(就像先生自称的,他的敌人虽然很多,但没有一个是私敌),其尖酸刻薄也都被正面理解为战斗力强旺的表现。至于“多疑”的成因更复杂,鲁迅的自由思想、独立人格,历史经验、现实经历都在不断强化并证明着其多疑的必要性和正确性。正如王晓明在其鲁迅传记中所感叹的,我们(包括鲁迅自己)都希望鲁迅的多疑是乱疑,事实上是错的,但当时现实和历史发展实践都有幸不幸地实证鲁迅之疑是对的,甚至有时还显得鲁迅疑少了,尚太宽厚温存。段祺瑞的北洋军阀政府悍然枪杀手无寸铁的爱国学生时,鲁迅就感慨“我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然而这一回竟超出我的意料之外了”(《记念刘和珍君》),恰如巴尔扎克所断言的:“现实的黑暗残酷远超过小说家所能描绘的,想象总赶不上现实的操作变化。”就此而言,鲁迅“多疑”的“恶灵”反倒成了见证其深刻伟大的优越品性,天眷惠鲁迅乎?!
三、从边缘走向中兴?
(一)“人间鲁迅”转型的人性论之辨
1.人性论之辨
人性是一切人与生俱来普遍具有的共同属性,主要指人的自然属性。有人性并不见得就绝对站到了道德和真理的制高点,人性本来就有好坏、高低、可变与不可变、多与少的区别,而不必都像莎士比亚所咏叹的美丽庄严法相:“人类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杰作”“多么伟大的力量”“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哈姆雷特》)。
(1)人性是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的“兽性与神性”(《人的文学》)的善恶集合体。人生努力的方向、社会文明的标志是发扬光大人性良好的品质,微调、抑制低俗恶劣的品性,力争把人性恶的危害减少到最低的状态和程度。鲁迅的人格理想是“致人性于全”,使每个人都能健康幸福地成长、发展,而其一生致力的“国民性改造”也是期望中华民族通过换血——造血的功能转换弃恶扬善、弃旧迎新,发挥后发优势跨越式赶超世界现代化,终得以自信、自强、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当然,具有清醒现实品格的鲁迅也深刻而无奈地认识到“纯禀世所谓善性而无恶分者,果几何人”,并通过小说《孤独者》中的“我”之口,反驳主人公魏连所主张的孩子“后来的坏”是“环境教坏的”,“孩子中如果没有坏根苗,大起来怎么会有坏花果”?这种对人性恶的推测、认同也代表了鲁迅内在思想意识的自我揭秘,因此先生才常痛感自身的“鬼气”和“毒气”,并自我力剖、批判,顺应了人类社会文明进步的发展趋向。
(2)人的普遍共性、本质属性的品质排列也有高低之分,并非凡人品性都属大可光辉高扬之列。嫉妒、好色、卑怯、盲目、贪婪等低俗部分也是人性中难以分割的本元、基础,仍属正常人生、人性内容,须得到同情式理解、尊重,而勤奋、勇敢、正直、谦虚、聪慧等高大上的卓越正能量人性更令人敬仰,超值培养、推广为人生意义的亮点和升华。人生努力和社会进步的方向、标志也是一个从低到高的进化、超越过程,这种多快好省、更高更强的力争上游追求也是鲁迅早期“超人”式个人主义的终极奋斗目标。
(3)人性的共同属性、普遍品质仍然有可变、不可变之分。不可变之人性部分是人性、人权的基座和底蕴,不管好坏都须予与尊重、理解;而可变之人性部分,良善的可力扬放大以增广加厚社会的文明、福利,低劣的则当抑制、微调以尽量减低其危害性。社会管理、政府的作用相应的也就在于同情式地尊重、理解人性固有之低劣本能,并在可改变的对象、范围内减轻、微调人性低劣本能难免的危害程度。这与鲁迅改造国民性的初衷颇多相容之处,不过鲁迅太峻急热切,很多国民劣根性自有历史性或客观化成因,实难急草奏效,更不用说毕其功于一役地终极完工,臻于至善了。
(4)人性善的展现、挖掘多多益善,而低俗、恶劣的人性则属应同情式尊重、理解地予以减轻、淡化处理。当然人性恶也属平常、正常的人之本性,可疏导而不可无视或硬抑死压。况且人固有之低俗本能一定程度、方式的宣泄和满足既有利于个人的心理卫生、健康,也可以歪打正着地助推社会、经济的繁荣昌盛。社会学界不是常说恶也是社会发展、进步的原动力吗?当然如果激变成现今中国商业文化消费主义狂潮中的原欲泛滥,唯利是图,无知无畏,媚俗当道,求神拜佛人山人海,诈骗伎俩无孔不入,这种情景应该就是鲁迅先生声称的有他“所不乐意的在”就不愿去的“黄金世界”(《影的告别》)吧。鲁迅时代,消费主义的商业文化也曾泛滥一时。鲁迅生前就声明中国人“一要生存,二要温饱,三要发展”,但“生存不是苟活,温饱不是奢侈,发展不是放纵”,一味“迎合和媚悦,是不会于大众有益的”,并激烈批评过张资平三角恋爱小说的煽情低俗和雇人捉刀的文学加工厂商业消费主义的创作生产模式(《伪自由书·后记》)。
中国传统封建社会帝王将相家天下,绝对自私自利地以皇权及群体吞噬、剥夺广大民众的个性、人性,就像鲁迅说的“中国人向来没争到过人的价格,到现在还如此”。我国近现代史上的人性论概念、内涵来自于西学东移的传播,西方的人性论是在反对、批判宗教神权和封建专制的过程中逐渐成形、成熟的。文艺复兴时为了以人权争胜神权,西方思想文化界高调张扬人性的光辉品质和无上力量,情形正和文革后中国力图打破、走出封建礼教和专制的遗毒、阴影近似。但人性的丰富性、复杂性就像人性的优雅、灿烂、法力无边一样真实。改革开放以来的当代广大中国民众初尝人性舒展的甜头,狂喜之下,矫枉过正地照单全收,张扬本能原欲,冲劲过猛一下子就跨进后现代信息时代的道德沦丧、理想失落、享乐至上、娱乐至死的商业主义消费文化狂潮,就像“潘多拉的盒子”突然打开,像动物园大开放,大家都开着“欲望号街车”(美国电影名,1951年首映),佩带“欲望手枪”(晚生代欲望写手卫慧有同名小说,写于1998年),翻江倒海,原人本欲狂欢、躁动闹中华。人有欲,才算人,很正常;某些人开始懂欲不怕说欲,为欲放胆妄为不择手段,这相对于以往封闭蒙昧的前现代状态而言,不失为一种解放和进步。但人性、人欲本来就有好坏、高低之别,低俗原欲可同情式理解、疏导,切不该张扬固化为人性、人生最高意义和价值之所在。人生努力的方向、社会文明的标志更在于人性价值的进化上,即作为“价值中间物”的高端目标:追求真善美,达成多快好省、更高更强的独立健全、高洁光明的理想人格。
2.鲁迅式的人学文本
鲁迅早期倡导“剖物质而张灵明”“任个人而排众数”“致人性于全”的“立人”以“立国”(《文化偏至论》)的人学主张,其文学创作就是基于本真的人性感受和独特的个性立场来品味、反映国人的生存状态和命运变迁,因而也属人学文本。但鲁迅强烈的历史使命感和民主斗士的现实品格注定他对抽象人性论多有反感,这方面的名言、名篇比比皆是。如鲁迅坚决主张“痛打落水狗”(《论“费厄泼赖”必须缓行》),对怨敌“一个也不宽恕”(《死》)。而《文学与出汗》写道,流汗是较为“永久不变的人性”,但柔弱娇贵的小姐流的是“香汗”,蠢笨如牛的工人流的是“臭汗”,“香”“臭”两重天,不可同日而言。《“硬译”与“文学的阶级性”》则声称,贾府的焦大,绝不会去爱林妹妹,贫民也没有闲心去种兰花玩赏,共同的爱美之心中也飘动着阶级隔阂的暗影。在《故乡》中则通过闰土温润活泼的少年时代和艰辛麻木的成年状态的对照,揭示了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中国照样缺乏温存、养护人性茁壮健全成长的社会土壤,“青春像一条河,流着流着就变得混浊了”(当代著名作家王朔语),单纯质朴的人性与奴性的阶级压迫、教化“相隔只有一层薄纸”(现代诗人刘半农诗语)。如果不从整体大格局上来个彻底变革,中国民众始终脱不开同化轮回的恶性循环,淳朴可爱的人性美终究又会被阶级奴役的封建伦理观念吞噬殆尽。鲁迅终于在《“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一文中直接把持抽象人性论文学主张的梁实秋痛骂为“丧家狗”。
3.“鲁学”大变脸:从阶级论走向人性论
新中国建立以来至今,鲁迅研究经历了从阶级论向人性论的大变脸。文学是人学,以人性为本评议文学是题中应有之意,再正常、平常不过了,以人性、个性之识取代单向的阶级分析方法论是一种文明社会发展的正确道路。但人也确实都属于不同阶级,作家也自有其阶级背景、出身,文学就同样也确实不失阶级性。相对于抽象人性论的鸡毛蒜皮,低俗煽情,“为工农兵服务”的阶级论倒更不失文学的社会良知,凸显出作家自我纯洁化、高尚化的精神取向。人性论具有普适意义,阶级论更具道德价值。本来,阶级论就该以人性论为本,否则无人性的阶级革命及其胜利也不利于社会的文明进步和合理发展;人性论也并不与阶级论直接对立,阶级论也应该是人性论的自然延伸和具体深化。中上层社会阶级攫取、享受了最大限度的社会进步福利,当然应该承担更大限度的责任和苛求。正所谓个子高的责任大,天塌下来高个子势必得先顶住;底层民众辛苦恣睢劳而难大获,他们干得最多,享受的社会进步福利最少,而一旦国家、民族有难,危机又首先总是直接转嫁到底层民众头上,所以马克思主义的阶级论至今也仍然不失其精神、道德上的正义性。为工农民众鼓与呼,推进全社会的日趋公正、公平、合理、完善也是文学、人学内涵的必然要求。在市场经济的商品化大潮的裹挟下,文学坚持关注底层的立场,为全社会最大多数的民众形象代言,这是文学阶级论的精义存留,也是文学终极关怀在现今时代的确实体现!只有文学阶级论的时代是个偏窄的梦魇时代,只有空泛人性论的文学时代也最多只是个欲望狂欢、隔靴搔痒的伪黄金时代。相反相成,辩证整合,才是完整、真实的鲁迅,也才是真正合理、进步的文学。总是裹挟在时代单一化大潮中随波逐流,遂使我忧古人,后人忧我恶性循环!道理不变,认识无差,时尚不对,人病我病天无病,真知永存人间正道。
(二)“网络鲁迅”的兴起
传统的鲁迅研究在上世纪90年代鲁迅逐渐走下神坛之后,在社会上(特别是文化领域)的影响日渐走向边缘化,慢慢脱离现实社会退入书斋,成为一种学院高墙内的专业学问。2000年前后正值“网络鲁迅”在中文网热兴,一方面鲁迅荣膺“网上(已故作家)排行榜”之首、“20世纪中国文化偶像”之首。这说明鲁迅对社会现实的批判、抗击,对民族历史和命运的解剖、反省,对底层民众苦难的关注、同情,使鲁迅定格为广大中国民众的形象代言人,并已在20世纪至今的中国历史上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社会影响。另一方面,颠覆、解构的“非鲁”大潮伴随着现实中国的世俗化型构也在网上时有泛滥,有些网民借机发泄对现今社会、政府的不满,更有“机关算尽者”期望通过漫骂、攻击鲁迅以在中国式后现代的“眼球经济”社会搏出位而名利双收。有趣的是,在铺天盖地矮化、俗化鲁迅的网络口水仗中,对鲁迅的解构有时仍然延续着“人间鲁迅”的情感余波。如网名“斜阳西楼”的《嫁给鲁迅1》和“沉默之沙”的《嫁给鲁迅2》,以穿越剧的形式虚构重塑朱安与鲁迅的爱情走势,写出作为21世纪中国新女性的“我”反窜时光隧道成为朱安之后,勇敢大胆地狂追鲁迅,终于捕获了鲁老夫子的爱情。该网络小说凸显了21世纪中国新女性,不出手则已,一击必毙鲁的青春自信。而网名“出木杉太郎”的漫画版《纪念刘和珍君》,十一幅漫画配以文字、对话为内容,整个漫画帖的画面充满,鲜活生动地在清醒、韧性的革命战士鲁迅形象画廊外,又别增了一个为爱情而挺身迎难抗恶的“痴恋老猛男”变相。
网络虚拟空间是大众的公共仓库,也是大众的狂欢游乐场,大家都可以轻松、自在地在网络世界漫游,兴之所至,兴尽而归,知无不言地无所言,无所不为地无所为,大之可在交际互动中沟通思想感情,小之也可宣泄、疏导现实积郁和不满以一定程度地排泄自我,也实现了自我,从而得以平衡身心,又生龙活虎地扎入现实世界打拼。
时至今日,“网游”者众,“网瘾”倍涨,中国网民已达6.4亿人。“鲁迅迷”们在中文网络的众声喧哗(不管力挺榜首,还是“非鲁”开骂),都说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人间鲁迅”已在中文网络中坐实其在21世纪中国的现实影响力,并有望通过网络的普及、速效,把日渐学院化、边缘化的专业鲁迅重树为热络、昌盛的“大众鲁迅”,使“鲁学”借机重返文学与社会的中心、巅峰,也给80年代“鲁研界”“还原鲁迅”的响亮口号划下一个更完美的句号。但鲁迅思想及作品毕竟是在20世纪初成形、成熟的,现今21世纪全球化的语境下,其某些思想及作品可能真不合时宜了。毛泽东在世时就惋惜鲁迅作品“不讲经济”(《毛泽东新闻工作文选》),时下则批评鲁迅“不讲法制”。就连现行中学语文课本所选的鲁迅文章都只剩十篇左右,而且基本只选文艺性强,饱含人性美、人情味的鲁文以飨广大中学生而弃绝峻急激烈、金刚怒目的“匕首、投枪”式鲁迅杂文,完成了“后革命时代”中学语文教育唯美化的华丽转身(可杂文是“网络鲁迅”中最受广大网民激赏的鲁迅文体)。不过放开想想也正常,挺过外患内乱,民生潦倒的20世纪动荡苦难革命年代和准革命年代,而今已是全球化的中国式后现代和平时代,我们必然同感于鲁迅越来越柔软的部分,鲁迅也正成为我们享乐无忧时代日常经验与情感的或一来源。时也命也,幸与不幸,或许正应了鲁迅“(我的)文字须与时弊同时灭亡”的未来主义期许也好!
当然,时下参与“网络鲁迅”的网民人数过少,与六亿多的中文网民总数极不成比例,学术水平也普遍偏低,急需更多专业“鲁学家”的莅临实效指导。而相关政府监管部门和网络公司近期的管理法规、政策偏于严苛、霸道——某一版面(或论坛)出问题,版主(或坛主)先被问责。事情够严重的话,就取消版面或论坛,甚至危及整个网络公司的正常运营、生存,这种“株连九族”法,有违速效、便利的网络自由美学风格,不利于“网络鲁迅”的自由探讨和深入互动。期望相关的政府监管部门和网络公司,要更好地与时俱进,切实遵循科学的发展观,采用人性化的弹性手段来管理“网络鲁迅”以构建更和谐、自由、充满活力的网络空间、社会空间。
鲁迅魂,归来兮?
[1]鲁迅.鲁迅全集.热风.随感录36(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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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永革,硕士,福州大学中文系讲师,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编辑:曹晓花 E-mail:erbantou2008@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