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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们写过的情书

2015-07-06艾小羊

文苑 2015年7期
关键词:平信暗语信纸

艾小羊

情书是美好的,但与世间任何美好一样,不是越多越好。

清晨的公共汽车上,前排坐着一位打工妹模样的女孩,慢慢地看一封信,信纸的开头写着“我最爱的小梅”。车走走停停,车厢里空气污浊,我却隐约嗅到花香。忽然很怀念这样的一封信,带着书桌的木香、刚劲的笔触,带着另一个城市或城市另一个角落的云卷云舒,经由陌生人的传递,抵达我的岁月。

情书在路上走,思念与等待也在路上走,连同那些美好或者焦虑,连同默默埋藏的心愿,一起,在路上走。

如今,大约只有刻意走怀旧路线的情侣,才会着意地去写一封情书。情书已然不是必需品,因为手机短信或电子邮件才是,而更接近奢侈品。80后大约是最后一批赶上手写情书的人,他们青春的情感倘若萌动得足够早,会有幸遇到躲在校园的石桌上写一封情书的自己,然而,迅速到来的电子时代很快便将他们的情书卷入了历史书。真正与情书相伴的是60后与70后,尤其70后,赶上了情书的黄金年代,每个人的青春几乎都是一部轰轰烈烈的情书史。

情书通常是寄平信,偶尔寄一次挂号信是相当了不起的奢侈。为了不让平信丢失,有人会每天守在学校或单位的传达室,那种等待的心情俨然一种娱乐,甚至类似如今的年轻人看演唱会时等待偶像登场。

因为学生做功课用蓝黑墨水,许多人便觉得它不够浪漫,写情书时,会刻意去文具店买来纯蓝或炭素墨水。如果有人收到一封红墨水写就的“情书”,可就惨了,那多半是封分手信。选好墨水,接下来便是选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工工整整地写下每一个字。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文采,但每一个人都希望在情书中留下一些文采。诗歌的兴盛与情书的普及似乎有着某种内在的联系。起初,普通青年钟爱舒婷的《致橡树》,文艺青年偏好勃朗宁夫人十四行诗,革命青年的首选则是汪国真。后来,有了席慕蓉与三毛、张曼娟与张晓风,散文诗的语言比诗歌更容易被嫁接进情书,使它变得更加缠绵。几年前,在书店看到一本《世间最美的情诗》,静静躺在角落无人问津,倘若在情书的盛世,有人想到出版这样一本书,定能成为超强畅销书。大凡写情书的高手,几乎没有不“抄”的。愿意抄也是一种用心,一场恋爱谈下来,即使感情没有开花结果,提高了文学修养也是意外之喜。

情书的盛行,还催生了一种“邮票暗语”。如果信封贴邮票处整齐地倒贴着一枚邮票,暗语是我爱你;如果刻意买来多枚邮票,并排粘贴,暗语是我想你;如果是倾斜着粘贴在信封背面,则表示不喜欢或者要分手。折信也很讲究。女孩子喜欢将信折成千纸鹤模样,代表思念的信鸽,男孩也不示弱,发明了将信纸折成正方形,表示我喜欢你。总之,情书绝不可以像普通信件一样随意,恋爱中的人一向热衷于发明浪漫的小招数,并且从来无惧麻烦与肉麻。这样做的坏处是,八卦人士拿到一封他人的信,先是看邮票然后摸信纸,两个动作下来,已经基本可以判断信的内容,于是很容易敲收信人一笔“竹杠”,让他请自己在小饭馆吃顿炒菜。

情书是美好的,但与世间任何美好一样,不是越多越好。一位刚毕业的大学生,与女友每天通一封信。年长的同事便会说,你们这样频繁地通信,是心虚感情不够牢靠吗?两人通信半年有余,果真因为忍受不了异地恋情,各自有了新的心上人。情书的内容与写情书的频率都可以看出一段感情。内容仅是风花雪月的,写得再好,也不如在信中谈人生谈理想谈苦恼的;而一周或一月一封情书的感情,往往比每日三五封情书的感情寿命更长。然而,倘若对于感情,不抱着过于功利的思想,一日一封情书,终归是人生一笔巨大的财富,即使无法如徐志摩那样出版一本《爱眉小札》,也可在人生平淡似水的年月到来时,偶尔重温,很有气势地说一句,老娘也曾年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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