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老

徐俊霞

姑妈的身体越来越差，前段时间吃了就吐，渐渐地发展到水米不进。百病缠身的姑父守在一旁，密切关注着姑妈的一举一动。

姑妈和姑父都已经年过七旬，这两年简直是度日如年，尤其是姑妈卧床不起后，姑父的身体也危在旦夕。姑父患有心脏病和高血压，不能生气，不能着急，更不能剧烈活动。冬天里，他心跳不稳，每天早晨起床后就坐在椅子上，往往一坐就是一天。一天晚上，女儿说：“爸，我给你洗洗腳吧，你好长时间没洗脚了。”姑父连连推辞：“不用洗，没事。”女儿端来热水，拿来毛巾，脱下姑父脚上的棉鞋和袜子，把姑父的双脚放进水盆里。姑父长时间不洗脚不活动，即便是在有暖气的屋子里，他的脚上还是长满冻疮，哪个儿女看在眼里不心疼呢？春节期间，我去探望姑妈和姑父，姑父悄悄地对我说：“只要你姑妈还有口气在，我就不能闭眼！”

姑妈的生活不能自理，儿女们轮流来照顾，他们负责做饭和洗涮。姑妈生活起居上的事离不开姑父，洗脸、梳头、穿脱衣服都是由姑父帮助完成的。姑父年轻的时候是外科大夫，照顾病人没有人比他更在行。儿女们给姑妈洗脸像小猫画画，姑妈说他们洗得不干净;儿女们给姑妈穿脱衣服，姑妈说他们动作粗鲁，弄得她浑身疼。姑父给姑妈洗脸仔细，擦脸、擦手的动作轻柔，给姑妈穿衣服就像伺候瓷娃娃。可是他们毕竟年纪大了，又都是病人，给姑妈穿一次衣服，姑父就折腾出一身汗。

姑妈和姑父老了，可他们的爱情不老。爱情是什么？在姑妈和姑父身上，爱情就是“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和你一起走到人生的终点”。

（摘自《今日台商投资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