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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封的友谊

2015-07-01谢云鹏

少年文艺·少年读者文摘 2015年6期
关键词:军火库波恩希尔顿

谢云鹏

1945年冬,波恩市的街头,两个月前这里还到处悬挂着纳粹党旗,人们见面都习惯地举起右手高呼着元首的名字。而现在,枪声已不远了,整个城市沉浸在一片深深的恐惧之中。

奎诺,作为一名盟军的小小士官,根本没有对战争全面的知情权。他很不满部队安排他参加突袭波恩的战事,然而,更糟糕的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是巴黎调来的法国军官希尔顿,他对美国人的敌视与对士兵的暴戾几乎已是尽人皆知。接下来两个星期的集训,简直是一场噩梦,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奎诺在这里认识了托尼——一个健硕的黑人士兵,由于惺惺相惜,这对难兄难弟很快成了要好的朋友。

希特勒的焦土政策使波恩俨然成为一座无险可守的空城,占领波恩,也将比较容易。而突袭队的任务除了打开波恩的大门外,还必须攻下一个位于市郊的陆军军官学校。而希尔顿要求更加苛刻,他要求每个突袭队员都必须缴获一枚“铁十字勋章”——每个德国军官胸前佩戴的标志,否则将被处以鞭刑,也就是说,突袭队员们要为了夺取那该死的“铁十字”而浴血奋战。

突袭开始了,法西斯的机枪在不远处叫嚣着——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在盟军战机的掩护下,突袭队顺利地攻入了波恩。然而他们没有喘息的机会,全是因为那枚“铁十字”。在陆军军官学校,战斗方式已经转变成了巷战,两小时的激烈交火,德军军官们渐渐支撑不下去了,无法继续抵挡突袭队的猛烈进攻,他们举起了代表投降的白旗。

突袭队攻占了军官学校之后迅速地搜出每个军官身上的“铁十字”。手里攥着“铁十字”的奎诺来到学校的花园,抓了一把泥土装进了一个铁盒。那是他的一种特殊爱好,收集土壤。他的行囊中的泥土有挪威的、捷克的、巴黎的,还有带血的诺曼底沙。他正沉浸在悠悠的回忆中,托尼的呼唤使他回到了现实。托尼神秘地笑了笑:“伙计,我找到了一个好地方。”

奎诺跟着托尼来到了二楼的一间办公室。从豪华的装饰来看,这个办公室的主人至少是一位少校。满身泥土和硝烟气息的奎诺惊奇地发现了淋浴设备,他边嘲笑着托尼,边放下枪支和存放着“铁十字”的行囊,走进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当他出来时,托尼告诉他说希尔顿要来了,他要了解伤亡人数,当然,还要检查每个士兵手中的“铁十字”。他马上穿好衣服背上枪支、行囊,与托尼下楼去了。

大厅里,每个人都在谈论手里的“铁十字”,奎诺也自然伸手去掏“铁十字”,然而囊中除了土壤外竟无别物。奎诺陷入了希尔顿制造的恐慌之中,他没想到会有人为了免受皮肉之苦而背叛战友。奎诺首先怀疑到托尼,并向其他战友讲了此事,当下大家断定这是托尼所为。

此时,所有士兵看托尼的眼光已不是战友的亲昵,而只是对盗窃者的鄙夷与敌视。他们高叫着、推搡着托尼,而此时托尼的眼中并不是愤怒,而是恐惧、慌张,甚至是祈求,他颤抖地走到奎诺的面前,满眼含着泪花地问道:“伙计,你也认为是我偷的么?”此时的奎诺狐疑代替了理智,严肃地点了一下头。托尼只得掏出兜里的“铁十字”递给了奎诺。

交出“铁十字”后,托尼眼中的泪水终于决堤,他高声地朝天花板叫道:“上帝啊,你的慈惠为什么照不到我?”

不远处传来重重的脚步声,人人都听得出来是希尔顿来了。他腆着大肚子,浑身酒气,阴沉着脸走进来。随后检查“铁十字”,不难想到,只有托尼没有他要的那东西。

再之后,盟军营地的操场上,托尼整整挨了三十鞭。

两个星期过去了,托尼的鞭伤基本痊愈,但在这两个星期里,无人问津他的伤情,没有人关心他,奎诺也不例外。

又是一个星期六,奎诺负责看守军火库,他在黄昏的灯光下昏昏欲睡,忽然,一声巨响,接着他被砸晕了。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病榻上。战友告诉他,那天是托尼的巡查哨,纳粹残余分子企图炸毁盟军的军火库,托尼知道看守军火库的人是奎诺,他用身体抱住了炸药,减小了爆炸力,使军火毫发无伤,托尼自己却被炸得四分五裂。然而,他原本是可以逃开的。

五十年过去了,奎诺对于托尼的死,总是怀有深深的愧疚。有一天,他的曾孙,在一个盖子上写有“波恩”的铁盒中,发现了一枚纳粹的“铁十字”。

年近九旬的奎诺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那眼泪,是因为悲哀而痛苦,为自己年轻时的愚鲁,为托尼年轻的生命。因为那锈迹斑斑的“铁十字”,代表着尘封了大半个世纪的友谊,以及自己对这位朋友的愧疚。

(摘自《最让人感动的100个友谊长青的故事》,中国华侨出版社)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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