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文物尤其需要“有识之官”
2015-06-29茅家梁
茅家梁
位于上海杨浦区北外滩的“英商班达蛋行”旧址,现已被夷为平地。该建筑始建于民国时期,建筑面积达5860平方米,新中国成立后收归国有。区“土地发展中心”此前并不知道它属于“未定级的不可移动文物保护点”。
对于历史文物的保护问题,我们不仅需要有识之士,尤其需要有“有识之官”。
为什么尤其需要“有识之官”呢?因为“有识之士”仅有见地有知识,满腔热血,却双手攥十个指头,没钱也没权;而“有识之官”就不同了,他们的吆喝能吓退一般的“败家子”行为,他们不会错位利用、把历史文物当做“摇钱树”;不会允许在辖区里出现建设性的破坏。“有识之官”的防范保护意识是“立体”的,它不仅表现在积极地注意地上地下,还得注意延续优秀的传统习俗,还得注意空中——一旦辖区里的空气中的二氧化硫“超标”,将会使大理石的雕刻产生变化而剥落。可以说,“有识之官”应该是目光远大的全面之才。
自古以来,真正保护文物的“有识之官”并不多,有的“有识之官”本来还有点责任心,还有点眼光,然而当这一切与自己的利益、上级的要求发生冲撞的时候,再“宝贝”的稀世珍品也无关紧要了,“古为今用”兼“古为我用”,为“下官”的仕途所用,怎么干也是合理的。
陆游的《老学庵笔记·卷九》中称:北都有魏博节度使田绪的“遗爱碑”,张弘靖书;何进滔的“德政碑”,柳公权书。皆石刻之杰也。政和中,梁左丞子美为尹,皆毁之,以其石刻新颁“五礼新仪”。这个叫梁子美的家伙,绝对不是第一个毁灭历史文明的官僚。
宋代的“北都” 难道找不上一两块上好的石料?非也。梁子美善于迎合上司,会拍马屁,就偏偏要糟蹋著名书法家的作品。历史遗产狗屁不如,当今圣上的旨意才能永垂不朽,当然要毁坏珍贵的文物,刻上新颁布的“政令”了。但是这只能叫“有(眼)‘色之官”,实乃千古罪人。倘若现在有人把那块刻着“五礼新仪”的石碑弄去砌了猪圈,如果梁子美们在九泉之下有知,不该活活气得跳将起来吗?他以行动教育了后人,也怨不得人家的再次糟蹋。世界遗产正是由无数珍贵的历史文化凝结而成的,不清楚这一点,称不上“有识之官”。
好多年前,山西某村欲把两个砖瓦厂合二为一,因一段长城“碍事”,村主任一声令下:“拆!”一段60米长的文化遗产顷刻间湮没。尽管事后各级管理部门“亡羊补牢”,但拆掉的长城毕竟不能“复生”,最后以罚款200元草草了事。这个“官”儿还没上档次,但他的气魄惊人,亦无畏得惊人。生于斯长于斯,如果说他不知道长城的价值,那是冤哉枉也。这大概跟满足上级官员追求“政绩”搞所谓的“形象工程”的要求有关系吧?
有个材料说:中国改革开放以来,以建设的名义对旧城的破坏超过了以往100年。我真希望这个评估言过其实,然而有专家道,除非你是瞎子,不然,“睁眼看吧!”破坏性的“建设”比比皆是。这种“建设”之所以“深得人心”,因为上有领导“督阵”催促,下有“寒士”要等着住进“广厦”;下岗工人等着到“开发区”上班,家里有黄口小儿嗷嗷待哺。理由多极了。于是,好多历史文物便在雷鸣般的掌声和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灰飞烟灭了。
苏州的寒山寺钟,因为唐代张继的诗而闻名遐迩。实际上,我们见到的“钟”已经不是最原始的那个了。俞曲园的《新修寒山寺记》说,当时“铸铜为钟,悬之其上,以存古迹。经始于光绪三十二年九月,不两月而告成”,最可贵的是“中丞自捐廉俸以为之倡”,而当地的大小官员,“咸醵资以倾之”;在晚清那种复杂的官场环境里,曾做过江西建昌府知府、江苏苏州知府的何刚德被人们称为好官,其功德之一,便是保护文物、花重金修复因为战乱而破败的寒山寺。
谁来做保护历史文物的“有识之官”?您得胸襟宽广,您得准备接受冷眼和训斥及咒骂。但是您一定会得到人民的爱戴,不会遭到历史的唾弃。
编辑:郑宾 393758162@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