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交为上
2015-06-24徐长才
徐长才
我们交友,当以素交为上。钱钟书先生就十分推崇素交。他说:“素交更能体现出友谊的骨髓。一个‘素’字,把纯洁真朴的交情的本体形容尽致。素是一切颜色的基础,同时还是一切颜色的调和,像白日包含着七色。真正的交情,看起来素淡,却自有超越生死的厚谊。假使不淡而腻,那就是恋爱或者柏拉图式的友情了。”
还有人说:“素,远离功利,远离某种刻意,远离某种用人,这样结交,才能称其为真正的朋友。”“不为功利而来,不为目的而来,只为懂得而来,只为相惜而来。没有肉的香,没有鱼的鲜,没有山珍海味。它就像素的底色上开出的一朵小花,像白雪世界,傲雪红梅,雪的冷与梅的香,相互映衬,越发清凛美好。”古往今来,许多贤人能士是崇尚、坚守素交的。
欧阳修是宋代文坛领袖,也是北宋名臣。因为他公开为改革派鸣冤,惹怒了皇帝而被贬官。本来高高在上、仕途无量的欧阳修一下子成了微不足道的角色。那些平时与他交好的人生怕受了连累,渐渐地和欧阳修疏远,而那些平时巴结他的人更是断绝了和他的来往。以前家里是门庭若市,现在是门可罗雀。突然有一天,多日不见的好友梅尧臣前来拜访。梅尧臣千里迢迢赶到京城本来是公务在身,可一到京城听说欧阳修的不幸遭遇,便不顾路途劳顿,立即前来拜会欧阳修。欧阳修说:“你可知我已被贬,他人避之不及,你所来又为何事?”梅饶臣说:“我会的是友人,不是大人,你大权在握时是我的兄长,权势不复时依然是我的良师益友。”一句话,使欧阳修的心里顿感温暖如春。
梅尧臣不为权势、只为友情前来看望欧阳修,他们之间的交往无疑是一种素交。在当今,素交之人并不多见。我们习惯了人走茶凉,见多了物是人非。所以,梅尧臣这样的朋友难能可贵,值得珍惜。“以利交友,利穷则破;以势交友,势倾则绝。”那些看重利益和权势的人,我们应当远离。那些真心和我们交往,而不是看中利益和权势的朋友,无论你的遭遇怎样,都会以诚相待,用真诚伴我们度过最困难的岁月。
1942年,刘海粟在新加坡举办个人画展,为中国抗战筹款。他住在当地华侨领袖胡载坤家里。不久,日本侵略者挑起的战火逼近新加坡,人们纷纷设法逃难。刘海粟在新加坡的几个英国朋友找了一架飞机,他们来到刘海粟住处,高兴地对刘海粟说:“我们已特意为你预备了一个座位,希望你与我们一道尽快离开这个充满危险的国家。”坐在去机场的车上,刘海粟心里在翻江倒海,很不是滋味,他不由自主地一遍遍地回想着胡载坤和他那两个可爱的孩子,心里充满了难以言表的愧疚和不安。他深深感到,做人应该讲道义、重感情,决不能在大难临头时只顾自己逃命。车子到达机场后,朋友催促刘海粟赶快登机。这时,刘海粟却对几个朋友说:“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们一起搭机逃难了。我必须马上回到我的朋友胡先生那里。”几个朋友提醒刘海粟,说:“如果继续留在新加坡,很可能就是死路一条。” 刘海粟毫不犹豫地说:“但如果我丢下朋友一个人走了,我会难过一辈子的。” 几个朋友听了很感动。
刘海粟毅然回到了胡载坤家里。他对迎接他的胡载坤说:“我决定不走了,我要留下来陪你们。”胡载坤听了,泪流滿面,激动地说:“真是危难见真情啊!你真是我的朋友啊!” 后来,随着日本飞机变本加厉地轰炸新加坡,出于对刘海粟和自己孩子安全的考虑,胡载坤经过好说歹说,刘海粟才带着胡载坤一双儿女乘船离开新加坡。
刘海粟在生死攸关之际,主动放弃逃生机会,决意留下来陪朋友,刘海粟与胡载坤之交无疑也是素交。交友就得交这样的朋友。
阎维文与黄宏的交情既真挚,也深厚。当阎维文登上央视《非常星发布》舞台的那一天,黄宏带着用大红纸写好的贺词前来推荐阎维文的新歌。当黄宏念完贺词后,阎维文向观众讲了他们之间的深厚友谊。在讲的过程中,他向人们爆料:“这么多年,黄宏没有主动请我吃过一次饭、喝过一次酒。唯一的一次,是我参加他女儿的婚礼,吃了一次婚宴。”其间,黄宏插话:“阎维文对我也是一样。”阎维文接着又说:“但我们却是并肩战斗的好友。我们多年曾经一起到军营,到边防哨卡,到海岛,同心协力地为指战员们演出。我们互相帮扶,互相鼓励,从不叫苦,从不怕累。我们的友谊在经风历雨中不断发展,不断牢固。”阎维文与黄宏之间交往没有肉味,没有酒香,毋庸置疑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素交。这种交情自然朴实、真诚,自然也就深厚与牢固。
素交,让心灵不受铜臭污染,让友谊地久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