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总有一声呼唤植入心底

2015-06-24王霞

做人与处世 2015年7期
关键词:挥挥手长堤二姐

王霞

突然惊醒,毫无征兆。翻身抓起手机,刚刚的未接电话——是儿子。因为课堂或会场上不允许接打电话,我的电话都是静音,我不是被电话惊醒的。不及回拨,翻身下地,灯也没开,跌跌爬爬地到了门口,把门打开了,儿子站在门口,一脸歉意。参加演出的他忘记了带钥匙。

儿子好奇我怎么没接电话就知道他在门口。家人说:你没出声,你妈也能听到你的呼唤,这是母亲的第六感。你晚回的每一天,你妈都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高大的儿子俯下身,抱抱我,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的眼泪突然落下,我想起了自己那遥远的呼唤:

儿时,家在北方。低矮的平屋瓦舍前,长堤逶迤如龙。那长堤是孩子们的游戏天堂,也是我母亲上班的路。

那时,我大约六七岁。记得是一个午后,勤快的妈妈把家务料理好就要去上晚班。那是冬天,虽然没下雪,却也是寒风凛冽。我和二姐和以往一样等着妈妈上了大堤,目送妈妈。冬日里的阳光浅浅,给妈妈的背影染上了淡金色。没走多远,不知怎的,我突然喊了声妈妈。妈妈回过身,我能清晰地看到妈妈脸上疑惑的神情。我挥挥手,喊了声再见。妈妈笑了,也挥挥手,转身继续往前走。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又远了几许,不知道是什么心理,我又大喊了一声妈妈。妈妈再一次停住脚步,回转身。我笑着蹦跳着招手。妈妈也再一次笑了,也挥手。之后转身,前行。又行不远,我依前重演。就这样,一次又一次。每一次,妈妈都回过头,与我应和。不知道为什么,我小小的心里竟滋生出不舍,且越来越浓。于是,一次次呼唤,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是二姐捂住我的嘴,把我拉下大坝。到了坝下,我就开始拼命咳嗽,吐出一摊白沫子,就再也说不出声了。

第二天妈妈下夜班,听了二姐的告状,把我抱在怀里,一句责怪都没有。我扬起了脸,看到妈妈的眼中有闪烁的光。现在想来,一贯文静的我,那一次,只有那一次,那样的疯狂。其实是对妈妈脸上温暖笑容的眷念,是对离别的无知的恐惧。而母亲,一次一次,不厌其烦地回首呼应,一定是感受到了我的担忧和依恋,也是满心地牵念,更是满满的爱。一如今日,我感知到儿子那未曾出声的呼唤。

念及此,又一次泪水盈眶。所谓母子情深,就全在那有声或无声的心灵感应中了。

多年以后的那个清明,在我护送母亲骨灰回乡和父亲合葬时,我再一次与母亲感应于两个世界中。

按习俗给父母圆坟的前一晚,家嫂带着我们做好了准备,叮嘱要早起,要在6点之前完成圆坟。

我们姐妹四人住在家门兄长家的大房间,睡的是炕。这种炕是我童年时睡过的,觉得格外亲切。

……两声清晰的呼唤,把我叫醒,我一翻身坐了起来,再看看大家,都睡得很沉,是谁呼唤了我?

我来到院子里,寂静漆黑一片。仰头看去,高远的夜空中,一钩银月衬着点点亮星,是儿时承欢父母膝下,听妈妈讲牛郎织女的天空;是这许多年在城市中、灯光污染中、灰霾暗淡的夜空里所苦苦寻觅的梦想……蓦然惊悟:刚才那两声清晰的呼唤,不就是媽妈的声音吗?是妈妈在叫醒我!瞬间,泪流满面。妈妈,是你在呼唤我吗?是你怕我贪睡误事,你是让我把最后的事做圆满,不留遗憾吗?

梦中母亲这最后一次的呼唤,随着满脸的泪水,直落心中,积成碧泉。

我想,在未来的日子里,它必定能替代母亲曾经的声音,滋养我。

呼唤与应和,是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交流。而直入心灵的呼唤更是亲人间血脉相融的感应。在某些时刻,它可以超越距离,甚至生死。

(图/张弘 编辑/杨逸)

猜你喜欢

挥挥手长堤二姐
临江仙·长堤柳
二姐的善心
忆(通韵)
小星星
问客
挥挥手
水 警
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