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尼埃病患者
2015-06-24程方
程方
挥手的通行证
地下二十米
一条巷子
走到尽头是在一个夏天
土地飞翔在头顶
楼梯形成一道瀑布
一条钢轨看不见下坡路
二十里的路
在城市地基下面
鸟的思维在地下反复经受折磨
时间在黑暗中也是黑色的
我宣称自己奔跑在河流上
车厢里每个人的眼神都很异样
屏蔽门摆弄人的行动
失去户籍以及身高
离别节外生枝
在车厢里不期而遇
每一个车站注定只是一场遭遇
不同人从不同的地下巷子里交叉
快速飞奔的是车厢外的世界
距离盖过所有声音
地下到处都是风
两站相加
从容忘却了挥手让我通行的人
另一个去向
昏昏沉沉把自己背上床
节奏飞上天去
睡梦从进入盆地开始和自己失散
呼吸静悄悄寻找替代品
所有的东西都想要站起来
上帝的时间挥之不去
躺倒之后,没有破绽
身躯蜷曲成人形
利用错觉实例
把干枯的自己非常清晰地推在自己面前
血和肉都悬浮在床的架构之上
睡梦像一个疆场
记忆取代证据,自生自灭
白天没有回归的发现
忘记自己的肤色
呼噜声用商量和恳求的语气审判自己
凭借犹豫,散发酸气
他在半夜醒来
然后高喊:要降落了
我在他的梦里感到害怕
梅尼埃病患者
梦所安排的情节
做着转体活动
沿着一定的方向
除了自己,世界都在旋转
努力确认自己并不是另一个人
在没有先兆的立场下
呕吐成为一种语言
不承认,与我的相似
身份开始混乱
我的身影在角落里看自己的婚礼
血压在高高的山顶
替代我静静睡去
闭上眼睛
一些咖啡在天上流动
我逃脱不开两个不同的声音
耳朵在空中盘旋
这个世界是谁的
我制造事端或一个疯人的故事
遇见自己时,出现幻觉
模仿自己投降的对象
莫名其妙的独白道出许多异己因素
我和自己交换身份
彼此最害怕的都是枕头
种植出许多白发
房屋里的空气也在旋转
我被自己动摇了
丢失自我之前
给还真实的意志加一个注脚
神智没有任何副作用
我躺在那里,不敢睁开眼
明白每只麻雀没有逻辑的飞翔轨迹的人
都失去梅尼埃病患者面孔
把流泻抹灭
手稿笔记比想象还要曲折
书写和保存的辩证法寒冷和潮湿
但故事没有终点
风翻动文本构造
一天一天来来回回
已经过去了的平静的日子和那些蛛丝马迹
此刻哗啦啦作响
平静曾经作为意外被保存
尽头消失在时间深渊里
迅速划过的
已经远远忘却
流泻显出一种转变的静态
那些点滴,抛开一切现实想法
失去出口
幻想从发黄了的手稿深处剥落
立在雨中
抹灭掉的丰富点滴潮水般涌出
痛苦在自身轮廓的分歧点上
累加成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