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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荒野

2015-06-16程乾珊

关键词:殖民者印第安人

程乾珊

摘 要:《最后的莫西干人》是詹姆斯·费尼莫尔·库柏创作的《皮袜子故事集》五部曲中最具代表性的一部小说。小说中对于荒野的描写以及对于逝去荒野的惋惜之情表明这部小说具有生态意义。本文通过对殖民者和印第安人即森林居民眼中的荒野的分析,认为印第安人对荒野充满着崇敬之情,而白人殖民者却为了自己的贪婪破坏这荒野。逝去的荒野时刻提醒着今天的人们环境保护的重要性。

关键词:逝去的荒野;殖民者;印第安人

中图分类号:I712.07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5)05-0166-03

一、“生态文学批评”

(ecocriticism)一词最早出现在20世纪70年代。当时与生态文学批评的相关的论文和作品就已经开始大量的出现。但是如果要追述人类在什么时候开始关注文学作品中的生态因素、生态思想的话,那可能就要追述到遥远的古代文学。著名生态主义学者王诺就在《欧美生态主义文学》一书中提到:“古希腊神话、北美印第安文学、卢梭的生态思想、华兹华斯和梭罗等19世纪浪漫主义时代的作家对西方生态思想的形成和发张产生了重大的影响。”由此可以看出,文学家们以及他们的文学作品中表现出的生态思想是一直就存在的。只是到了上个世纪70年代,学者们才开始对文学作品和作家们的生态思想形成比较系统的研究。因此,学者们也开始对生态文学批评的研究的范围加以界定。生态文学应该是不以人类为中心的文学。正如王诺所说的:“生态文学对人类所有与自然相关的思想、态度和行为的判断标准是:是否有利于生态系统的整体利益,即生态系统和谐、稳定和持续地自然存在。”从这句话,我们可以总结出生态文学批评研究的就是文学作品中人类和自然的关系。在此研究中人类不是占据统治者和中心地位。整个大自然生态环境才是一切的主宰,人类只有与之和谐相处,才能获得持续的发展。也正如梭罗在他的《瓦尔登》中所呈现的一样,人类只是大自然中的一部分。在谈到什么是生态文学批评的时候,薛小慧在《美国生态文学批评研究》一书中提到:“生态文学批评所审视的对自然的表现不仅局限于动物,它还审视对原生态的风景和自然原貌的表现——比如,田园风景和荒野。”因此,我们可以说荒野这一概念也应该包括到生态文学批评的研究范围之内。

曾有学者提出,美国作家詹姆斯·费尼莫尔·库柏的作品里面也表现了生态思想,特别是他最著名的《皮袜子故事集》五部曲。作为库柏最具影响力也是公认的写得最好的小说,《最后的莫西干人》除了给读者重现了18世纪七、八十年代英国和法国殖民者因为争夺殖民地而进行的残酷的战争之外,小说中对于大自然即荒野的赞美之情也可以从他对于大自然美景的描述反映出来。另外,库柏还借小说表达了自己的生态思想。无数次在小说中出现的荒野,也承载着作家本人的生态思想以及作家对于逝去的荒野的惋惜之情,就像他对于小说中最后的莫西干人的死亡的惋惜之情一样。在当今社会这个大环境下,对于逝去荒野这一主题的研究有助于唤起人们的生态保护意识,制止人们砍伐森林,号召共同为生态环境保护而努力。

二、“森林居民”眼中的荒野

在白人殖民者的眼里,生活在荒野中的土著印第安人是不文明的、未经驯化的野蛮人。因此,印第安人是和荒野联系在一起的。在白人殖民者眼里,他们就是未开化的荒野的一部分。但是,印第安人并不把自己看作是野蛮人。在库柏的小说里面,他把这群森林居民的家园—荒野描述得淋漓尽致。从他的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出作家本人对于荒野的热爱之情,同时也看出他对于逝去荒野的惋惜。在小说里,他把青嫁顾、恩卡斯、马瓜等印第安人称为“森林居民”。甚至连和莫西干人亲近的鹰眼也自称是森林居民。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森林,平原,湖泊,就是他们的家园的组成部分。他们就是这片未经开发的荒野里的居民。这些居民们对于他们所生存的这片荒野有着强烈的感情。他们深深的爱着这片荒野。

作为这群森林居民中唯一的白人,鹰眼认为虽然他身为纯血统的白人,但他是个生活在荒山野地里的战士,就像那些印第安人一样。在和海沃德讨论马走的直步还是侧步的时候,他说:“令人痛心的是,人类一旦获得主宰地位,大自然就倒了八辈子霉。”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鹰眼本人是不支持人类主宰大自然的。他已经看到在人类主宰一切之后对于大自然所做的破坏。他把大自然看作一本书,在这本书里有很多连牧师大卫都没有认识到的真理。这些真理中就包括人与自然应该和谐相处。“要是人类懂得这种大自然的信号,向天空的飞鸟和地上的野兽学习,那人类就会变得更好、更明智了!”人们应该学会认识荒野,像荒野里的一切生物学习。这些森林居民们就是和大自然和谐相处的典范。他们会听动物发出的声音,他们会根据动物的脚印来判断方向,他们会根据云团的变化来判断时间,等等这些都是他们与大自然和谐相处、与自己的邻居和谐相处所学习到的知识。只要与大自然和谐相处就能有所收获。只要读懂大自然这本书,就会有所收获:“倘若一个人无视大自然这本书,那他就无法从上天赋予人类的这片土地中获得什么。”正是这些森林居民对荒野的了解,才使得他们根据脚印做出判断,最后终于找到了被马瓜掳走的科拉两姐妹的下落。这时候的荒野显然不是荒芜,而是充满着生机和印第安人的智慧的,而他们的智慧来源就是这一片荒野。

印第安人对于荒野的崇敬之情还可以从他们给对手起的外号显现出来。他们用动物名字来给对方命名。在小说中的几个主要的印第安人的形象,抛开人物的敌对关系不说,他们各自的外号都是与他们的动物邻居相关的,或者说都是在印第安人对于动物的深入了解之后得来的。每一个人的动物外号都是根据这个人的行为举止,对应相应的动物给其命名的。首先,莫西干人的大酋长青稼顾外号“大蟒蛇”。他的个性稳重而不失机敏。他平时很沉默寡言,但是一旦到了关键时刻他就会像大蟒蛇一样给敌人致命一击。青稼顾的儿子恩卡斯外号“快腿鹿”。鹿以速度快,身子敏捷著名。恩卡斯在面對危险时所做出的灵敏反映就可以看出这个特点。而作为负面人物的马瓜外号刁狐狸,这与他本人的狡猾残忍不无关系。马瓜在几次与莫西干人的战斗中都侥幸逃脱,又用狡猾的语言骗取信任、挑拨离间,对于对手也是相当的残忍。这些外号都是他们在了解各种动物习性的基础上得来的。因此,作为荒野的另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动物也是不可或缺的。而作为与它们比邻而居的印第安人,他们深知要和大自然和谐相处,就必须尊重和保护他们的邻居们。“印第安人的图腾崇拜更清楚的表明了他们对自然与人的关系的认识……印第安人认为人与某种动物、植物或非生物有一种特殊的亲族关系,每个氏族都源于某种动物、植物或非生物,那个根源物就是图腾”。作为印第安人的图图腾崇拜让它们对于动物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从小说中可以看出印第安人对于动物是有着深厚的感情的。比如,恩卡斯的部族就是以乌龟为图腾的。在恩卡斯即将被特拉华人施以火刑的时候,他胸前刻的颜色鲜艳、蓝蓝的小乌龟救了他。因为特拉华人也是乌龟族。他们对于动物的崇拜由此可见。马瓜虽然是个狡猾奸诈的印第安人,但是从他对于同自己一样生活在荒野里的动物也同样有着崇敬之情。“马瓜称这些动物为兄弟,并且提醒它们,虽然许多贪婪的商人教唆印第安人来取它们的性命,但它们却安然无恙,而这完全是因为它们有自己的保护。他还承诺今后自己仍然将继续保护它们,并力劝它们要对自己心存感激。”贪婪的商人为了商业利益,试图说服印第安人去残害他们的动物邻居,但是即使像马瓜这样残忍的印第安人也没有去伤害这些可爱的动物。马瓜将河狸称作自己的兄弟就可以看出他对于动物的崇敬和爱护。他没有为了利益受商人的诱惑去取河狸的性命。他保护着它们。尽管为了生存需要,他们会猎杀动物,但是那都是为了满足基本的吃穿的需要。印第安人是不会随意进行不必要的猎杀的。自称也是森林居民的鹰眼就发表过这样的言论。他认为如果第一只鹿没有吃完就去射杀第二只鹿是一种罪过,甚至会遭到报应。人类要与自热和谐相处就必定要和生活在大自然里或者说荒野里的动物和谐相处。从印第安人的身上我们看到了这样一种和大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观。荒野,虽然是未经开发的、荒芜的大自然,但是生活在这片荒野的印第安人和动物们的和谐相处也证明了荒野既是一片荒芜未经开发的区域,也是充满着生机和活力的。

三、白人殖民者对荒野的破坏

荒野,顾名思义就是指未经开发的大自然。 “‘荒野常常指的是一片荒芜和未开发的区域。在这种理解模式中,荒野是残忍的、严酷的、危险的,对于人类的生存造成了威胁。”对于文明世界的人来说,荒野充满了不确定性,更让他们感到可怕的是荒野的残酷、危机四伏。庫柏在小说中就讲到荒野让城镇里的人感到害怕:“当容易轻信、容易激动的旅行者讲述着荒野中种种危险可能时,胆小者会吓得瑟瑟发抖,母亲们对在非常安全的大城镇里熟睡的孩子也会投去担忧的目光。”当艾丽斯第一眼见到给他们带路的印第安人的时候,她把他看作森林里的鬼怪:“海沃德,这样的鬼怪是不是森林里经常会出现?”作为一名白人女子,森林即荒野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充满着危险和鬼怪的地方。在艾丽斯眼里,生活在荒野里的印第安人当然就是野蛮人,是鬼怪。

尽管生活在文明世界的人们特别是白人们对于荒野很害怕,但是他们却并没有远离荒野。相反,在意识到荒野是一个天然的物质资源宝库可供他们索取的时候,他们抛开对于荒野的害怕,开始向荒野索取他们所需要的自然资源。

在马瓜关于大神造人的演说中,他说道“有些人,大神让他们脸长得比森林里的白鼬还白……他们贪得无厌,企图吞下整个大地……他们的狡诈告诉他们怎样来搜刮大地上的财富;他们的胳臂围住了从盐湖岸边到大湖各岛的大片土地。它们的贪得无厌让人恶心。上天本来给他们的已经够多了,可是它们却要世间的一切。这就是白脸儿。”马瓜口中的白脸儿们就是指这些贪婪的白人殖民者。

马瓜的这一观点代表了整个印第安土著居民对于白人殖民者的看法,也表达了他们的愤怒:那就是,他们为了掠夺财富,不惜破坏荒野,砍掉森林,将盐湖边上的土地变成自己的领地。不管是鹰眼所效力的英国殖民者还是马瓜的“加拿大父亲”——法国殖民者,小说中的英法殖民者的战争就是为了争夺对小说中那一片荒野的控制权和所有权,这样他们就能在这个大自然的宝库里任意的掠夺资源。为了自己的需要,他们肆意的砍伐森林里的树木。“只见要塞相当一部分范围之内,地上的树木已被砍得一干二净……”为了建设要塞的防御工事,殖民者不顾对环境造成的影响砍掉大片的树木。在失去自己的儿子之后,青稼顾陷入了悲伤之中,他形容自己“至于我,恩卡斯的父亲,不过是‘白脸儿砍伐森林后空地中一株烧焦了的松树罢了”。这些都体现了白脸儿们也就是殖民者们为了掠夺资源而对荒野所造成的破坏。那些生长多年却被大面积砍伐的森林或许从此就不会再变得生机盎然了。生活在荒野中的印第安人在殖民者眼里就是野蛮人,是没有他们优秀的低于他们的人。因此,在他们掠夺破坏荒野,掠夺资源的时候,他们也在破坏着印第安人赖以生存的家园。青嫁顾在讲到自己莫西干人这一族的历史的时候就说过正是由于荷兰人登陆后,他们被迫离开了自己的土地,一步步被赶离了河岸。这些都是殖民者的贪婪对于这些生活在荒野的土著人的生活造成的影响。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殖民者们挑起印第安部族之间的战争,使得作为荒野一份子的印第安人流离失所,互相残杀,最终消失在即将逝去的荒野之中。

四、结语

英法殖民者在美洲大陆特别是荒野里所进行的争夺殖民地和资源的战争对于土著印第安人族群的影响是致命的。正是他们的侵略才造成了印第安各部族人们的互相残杀,才造成了最后一个莫西干人恩卡斯的死亡。库柏在惋惜恩卡斯的死亡的同时,也悼念着遭到殖民者破坏的逝去的荒野。白人一旦主宰、掌握了对荒野的控制权就是荒野即将消失的前奏。这里的荒野不单单是指森林湖泊,也指生活在森林里的飞禽走兽和印第安人。因为荒野是它们共同的家。对于逝去的荒野,我们不仅要感到惋惜,更应该结合当今的生态环境的恶化,以此来号召大家保护生态,否则我们也将像印第安人一样失去自己赖以生存的“荒野”。

参考文献:

〔1〕詹姆斯·费尼莫尔·库柏.最后的莫西干人[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2.

〔2〕王诺.欧美生态文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3〕薛小惠.美国生态文学批评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

〔4〕刘守兰.从《最后的莫西干人》看库柏小说的土著语言特色[J].外国文学研究,2001(2).

〔5〕曲丹.生态批评主义视阈下《最后的莫西干人》鹰眼人物形象研究[J].海外英语,2014(1).

(责任编辑 徐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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