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不是童话：当芭蕾舞女神爱上修脚师

张斌

天鹅折翅：哪里有疗伤的地方

2012年9月初，张雁在排练著名经典芭蕾舞剧《胡桃夹子》时，不小心摔了一跤，造成左脚跗骨窦内软组织严重损伤。父母把她送到天津某知名三甲医院，专家们会诊后，把张雁的母亲叫到门外轻声地说：“你要有个思想准备，孩子可能再也不能跳芭蕾了……”虽然声音很低，但还是被张雁偷听到了，她顿时如五雷轰顶，“哇”的一声就放声大哭起来……

时年22岁的张雁，5岁开始学芭蕾，15岁到摩纳哥皇家芭蕾舞学校学习，在国外她多次参加比赛并获奖。2011年在世界最高水平的芭蕾舞比赛之一——洛桑国际芭蕾舞大赛上夺得亚军后，回国发展，在海河歌舞团当芭蕾舞演员。她先后在《天鹅湖》、《睡美人》、《罗密欧与朱丽叶》等著名舞剧中担任领舞、独舞，是很多芭蕾舞迷心中的女神。没想到才一年多，医生就给她下达了“死亡通知书”。是的，对张雁来说，芭蕾舞就是她的生命，如果真的不能再跳芭蕾，真的等于死了。从那以后，她的眼泪就没干过。

几天后，母亲听说有家“周氏足道”治骨伤有独到之处，立即带女儿去看。接待他们的是“周氏足道”的第六代传人、周秉秋老先生的孙子周克强。周克强虽然年龄只比张雁大两岁，但从小就在中医世家耳濡目染，读中医学院接受了系统的学习，回到周家的足疗馆还不时得到长辈们的指点，既会修脚，又会治脚伤，把家传绝活运用得如行云流水。他给张雁的脚消毒后，用手术刀轻轻挑破血筋，再稍作挤压，将脚踝中的脓血和黄水一起流出，再用冰敷。仅仅一个多小时后，张雁肿了好几天的脚就神奇地消了肿。

外人可能并不知道，芭蕾舞演员在舞台上风光无限，但实际上那是一门“痛苦的艺术”：每天都得咬着牙训练，受伤是常有的事，特别是那双脚，由于要用非正常的方式支撑着身体做各种高难度动作，所以所有芭蕾舞演员的双脚都长满老茧，骨节粗大、关节突出甚至畸形，很难看。

周克强也爱芭蕾，是张雁的粉丝之一，面对张雁那双脚，不免有些心疼：“你们跳舞的人，怎么这么不爱护脚？”在征得张雁的同意后，他一边跟她聊天，劝她不要担心;一边把她的脚抱在怀里，削、锛、断、劈十八般武艺全使出，很快就让张雁的双脚变得既光滑又舒适。

经过3个多月的治疗，张雁的左脚奇迹般基本康复，可以丢掉拐杖自由行走了。人是感情动物，日久必然生情，何况每隔几天张雁就要来足疗馆一次，每次周克强都要将她的脚抱在怀里，两人一边聊天一边揉搓几个小时，所以当听说她以后可以不用来了，只要在家再静养一个阶段，按时服药，慢慢恢复训练就行了时，她的心里忽然轻轻抽搐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周克强一眼，只见他也是一脸茫然，若有所失的样子。

张雁不禁想到：我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但转眼她就否定了：怎么可能？他只是个修脚匠，而我心中的男友是个白马王子！

怕受伤，享受运动伤还有你

其实，周克强的心思跟张雁是一样的。他也问自己：你给那么多人治过脚伤，为什么偏偏对张雁有些恋恋不舍，潜意识中甚至希望她不要好得太快？难道你爱上了她？同样，这个念头刚冒出，就被他掐断了：她是只高傲的白天鹅，我只是个修脚匠，一个天上一个人间，两人根本不生活在同一个世界，我们是不可能的！

当然，周克强并不死心。她来复查的时候，他大着胆子拐着弯地试探张雁：“这几个月，你感觉快乐吗？”谁知张雁开口就说：“我的脚伤成了这样，连舞台是什么样都忘了，怎么会快乐？”两个人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但也说明两个人没有想到一块，还有什么可说的？

实际张雁完全明白周克强的意思，只是她不想接他的话。她当然也喜欢他，但张雁在心里问过自己无数遍，就是无法接受一个修脚匠做男友。她理想中的男友，至少也应该是从事艺术工作的人，所以她装作听不懂他的话。此后，两个人3个多月没见面，尽管周克强多次梦到过张雁。

没想到2013年6月10日，周克强忽然接到张雁母亲的电话：“不好了，张雁悄悄地跟着歌舞团去静海演出，在舞台上又摔了一跤，站不起来了……”周克强跳上车一路狂奔，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静海。

原来，心里一直装着舞台的张雁并没有听从周克强的叮嘱慢慢恢复训练，而是在还没有完全康复时，就瞒着别人不断增加训练量，甚至跟着歌舞团演出，结果旧伤并没痊愈，她又摔了一跤，跗骨再次受伤。周克强一边连忙给张雁处理，一边埋怨她：“不是告诉过你至少18个月内不能从事舞蹈工作的吗？你为什么不听话？”张雁的心思仍然在舞台上：“都怪我不小心。我已经快一年没上舞台了。对一个舞者来说，离开了舞台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可得赶快帮我治好啊！”

周克强说：“都伤成这样了，还想上舞台？”谁知张雁说：“运动就免不了受伤，一个真正的舞者，必须学会享受运动伤，才会不被困难所吓倒。”周克强问什么叫享受运动伤，张雁说，有一次俄罗斯著名芭蕾舞女演员莫洛托娃被摔骨折，她不仅没有哭，还乐呵呵地对前来接她的男朋友说：“哈哈，这下你给我准备的拐杖终于派上用场了！”这就叫享受运动伤。

周克强给张雁的脚伤作了一定的处理后，建议她手术。当她从麻醉中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的手被周克强紧紧地抓在手中，她开口就问：“我的手术怎么样？”周克强说：“手术非常成功。放心吧，术后的事全交给我好了。只要你听我的，用不了多久，你一定还能登上舞台！”张雁沉默了很久很久，才说：“克强，看来这辈子我注定再也离不开你了！”

按照周克强的要求，这一次张雁住在足疗馆，他为她制订了一整套康复计划。他知道不让她训练等于要了她的命，但如果她胡乱训练同样会了结她的艺术生命，所以他要求她必须有他在场时，才能按照他事先帮她制订的康复和训练计划慢慢实施。

看着周克强尽心尽力地帮助张雁康复，一位病友跟她开玩笑：“雁姐，周医生该不会是对你有意思了吧？”张雁脸红了：“他的人品和技术都不错，可惜他和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还有距离。”病友说：“你可别小看了周医生，我听说年纪轻轻的他就成了国内小有名气的足疗师，周氏中医接骨的传人之一，有球队愿意花100万元年薪请他去做随队队医，他都因为你而沒有答应呢！”

张雁的心里又是一动：他果真为了我连那么好的工作都放弃了？通过了解，张雁得知，周克强确实具有中医师资格，特别是他在治疗骨伤方面有独到之处，曾有上海和辽宁两支球队要以年薪百万聘请周克强做队医，都被他谢绝了。原因他虽然没有直说，但她明显能感觉到，他一定是为了她。得知这些，张雁心中一阵温暖，更是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不能没你，爱在足尖上也荡漾

做中医康复，是非常烧钱的，何况还要做第三次手术。此前张雁的父母已经为她治伤花光了积蓄，慢慢地，他们无能为力了，提出接张雁回家养伤。周克强不同意，因为如果张雁回家养伤，得不到系统治疗，就会像上次一样前功尽弃。当他得知这一切都是因为钱时，他说：“伯父伯母，如果你们相信我，我可以给她免费治疗。”张雁的父母过意不去，“我们非亲非故，怎么好让你免费？”周克强想了想说：“虽然我们非亲非故，但我喜欢芭蕾，喜欢高雅艺术，是张雁的粉丝，就让我为自己的偶像尽点心吧！”

父母问张雁是什么态度，张雁说：“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爱上了他，但我的心里清楚，至少我是喜欢他的，特别是我觉得把自己交给他，我的心里很踏实……”

没想到这边工作刚做通，那边又出了问题。父母臭骂了周克强说：“我们是医生，作为一个医生，怎么能随便喜欢上一个患者呢？”周克强说：“不，在我的心中，张雁根本就不是个患者，她明明就是一只纯洁的白天鹅，只是暂时受了点伤，我才有机会接触她，所以为她做什么我都愿意！”在他的坚持下，父母不仅答应免费给张雁做康复，还拿出12万元给她做第三次手术。

张雁的心里开始风起云涌：本来我们素昧平生，因为我受了伤，我们才认识。他明明是位医德高尚、技术高超的中医师，却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个修脚匠，通过他的一言一行，自己见识到了他的勇敢、聪明、担当和善良。如果说刚开始他喜欢的是那个舞台上光彩照人的自己的话，那么现在自己已经成了一个“丑八怪”，脚早被他看到了，而且说不定永远都上不了舞台了，他仍然对自己不离不弃，这样的男孩我不要，还想要什么样的？也许他的职业说出去不太好听，但实际上他的心灵比很多表面上看起来像白马王子的人高尚得多啊！更何况根据自己的脚伤看，也许自己这辈子都离不开他了，只有他才可能给自己带来重返舞台的希望。想到这，张雁决定接受他的爱。

谁知这个时候，周克强又不表达了，他不想再次被张雁拒绝。张雁急了，2014年5月中旬的一天，趁只有他们两个人时，她故意说：“我明白你的心思，不過现在你可能害怕我会成为你的拖累了吧？”周克强连忙否认：“怎么会呢？你永远是我心中的芭蕾女神！”张雁说：“白天鹅在天空翱翔是需要翅膀的，我想让你做我一辈子的双翅……”周克强一愣，随即紧紧地将张雁搂在怀里，幸福的泪水流了两人一脸……

在周克强的精心调理下，张雁的脚伤越来越好，慢慢恢复了训练，并开始上台表演。但是，芭蕾舞是一项不可中断的艺术，由于近两年来张雁因伤疏于训练，再加上脚伤仍然有一定的影响，在舞台上，她明显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为此她不止一次地抹眼泪，周克强劝她说：“爱芭蕾不一定非得在舞台上。”在男友的宽慰和专家的建议下，张雁打算转而从事芭蕾舞编导等幕后工作，并打算创办一个幼儿芭蕾舞培训班，从小培养芭蕾苗子。

2015年元旦，在两人的婚礼仪式上，当有人起哄让他们谈谈恋爱的感想时，张雁说：“在别人的眼中，我们可能是美丽的白天鹅，但实际上我们也有不美的一面，特别是离开了别人的帮助我们什么都不是。以前我对我丈夫从事的职业有过偏见，觉得他跟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相去甚远。现在我才明白，修脚其实也是一门艺术，他就具备中医师资格。我甚至觉得修脚师是并不比芭蕾逊色的艺术，因为芭蕾舞台上也有他们的贡献。我为今生能遇到周克强这样知冷知热的人而感到幸运和幸福！”

编辑/尤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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