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岩之问

张魁兴

冯恺是谁？可能很多人不知道。但若问柯岩是谁，估计少有人不知道。柯岩就是当代著名作家、诗人，就是创作诗歌《周总理，你在哪里》的诗人，就是创作长篇小说《寻找回来的世界》的作家，就是曾任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书记的领导。而我今天关注柯岩，是因为她有一个著名的“柯岩之问”：2009年8月末，中国作协为柯岩举办了创作生涯60周年座谈会。在座谈会最后，柯岩发表了答谢词，题目是《我是谁》，这就是影响至今又发人深省的“柯岩之问”。

“我是谁”，是个古老的哲学和宗教问题，古希腊的哲学家苏格拉底、法国哲学家帕斯卡都讨论过这个问题。柯岩也用自己六十多年的创作经历深刻地领悟这个问题：“如果问这长长的60多年中，我的长进究竟在哪里？我认为，那就是我终于弄清楚了：我是谁？”“我是谁？我只不过是一个从旧社会走来的、出身贫寒知识分子家庭的小知识分子，考不上公费学校拿不到奖学金就得辍学或没钱吃饭;如果不是投身革命，可能早就和那个社会的无数知识分子一样，不是葬身于饥寒，就是沉沦于黑暗。”

进而柯岩用三个排比句具体点出了“我是谁”： 我是劳动人民培养出来的一个普通写作者，我是我们祖国密密森林里的一棵小树，我是我们祖国无边无際海洋里的一粒小小的水滴。柯岩在答谢词中指出，作家即使是著名作家，也是一个普通写作者，不是精神贵族，不该有任何特权。在我看来，延安文艺座谈会解决了文艺为谁服务的问题，而柯岩用六十多年的创作经历回答了“我是谁”的问题。两个问题看似不相及，实际上二者有着必然的联系，不知道“我是谁”，就不可能解决为谁服务的问题。

中国作协党组原书记对“柯岩之问”作了更深入的解读：“我是谁”是一个人的根性和原点，“柯岩之问”具有普遍意义，我们每个人都应该经常自省。也就是说“柯岩之问”不只是对作家有意义，对社会也有普遍意义。如果不忘记“我是谁”，权力就不会异化;如果不忘记“我是谁”，政绩就不会异化;如果不忘记“我是谁”，名望就不会异化;如果不忘记“我是谁”，也许利益就不会异化。一些官员之所以遭到异己的物质力量和精神力量的奴役，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忘记了“我是谁”，迷失了自我，丢掉了根本，背离了宗旨！一个官员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能指望他为人民服务吗？这样的官员只喜欢为人民币服务！

柯岩已乘黄鹤西去，但“周总理，你在哪里”还在空中回响。我想我们不仅会时常读读《周总理，你在哪里》，用来缅怀敬爱的周恩来总理，也用来缅怀诗人柯岩，进而反思柯岩之问“我是谁”。著名诗人石祥在“纪念《讲话》发表70周年暨柯岩作品研讨会”上吟诵的诗中云：“我是谁？在茫茫劳动人民的海洋里，我变成一滴辛勤的汗水，在五谷丰登的田野上，我是一支成熟的谷穗。我是谁？哭着呼唤《周总理，你在哪里》，我是亿万人民眼中的一行热泪;笑着捧出《寻找回来的世界》，我是工读学校教师一片爱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