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的棱角
2015-06-10姚思思
姚思思
晚间行船,在风平浪静的海上仰望晴朗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是重复的;雨过天晴,遥远的地平线上架起云霓,没有一种色彩是相同的;崖缝孤松,在荒凉的绝壁间长成独有的苍劲,没有一种姿态是可以复制的。
听我说,上帝用了七天来创造世界,为的是让它与众不同。听我说,浩瀚的大海里有无数条鱼,然而没有一条鱼身上的鳞片是重复的;广阔的天空中有无数鸟,然而没有一只鸟身上的羽毛是相同的。乌鸦报丧,喜鹊报喜,知更鸟呼唤理想,荆棘鸟在执着的追求中死去。听我说,茫茫人海、浩浩人烟中,我们也都与它们一样,一样的与众不同,应当去追求自己的人生。
亨利·梭罗退隐山林后在他的《瓦尔登湖》中写道:“我步入丛林……吸取生命中所有的精华,把非生命的一切都击溃,以免当我生命终结时,发现自己从没有活过。”一个没有自己的追求,盲目追逐的人生在他看来就像从未活过;同样的,一个看不到自己,一味追逐镜中他人的生命也是放弃了生活。
不畏世俗,遁入空门,听从于内心召唤的李叔同将自己大好的后半生献给佛学。“明镜止水以定身,青天白日以成事,光风霁月以待人”是他独有的处世之道。如果不是当初不随世俗逐流,如果不是当初他因为世人的不理解决定磨平自己的棱角,那么,就不会有弘一法师,也不会有他圆寂前那句发自肺腑的“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诗仙李白不与世俗同污,寄情山水,在醉梦之间寻得自己的价值。大唐名士何其多,然而只有一个桀骜不驯,在当时人看来恣意妄为、离经叛道的李白占据了大唐诗史的半壁江山。“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五柳先生陶潜与南山为伴,以菊为友,远离世俗躬耕田园。或许永远有人不明白那份宁静淡泊,他们只是踩着别人的脚印子前行,永远不明白生命的意义而将命运拱手让人。
在钢筋混凝土构筑的现代社会里,个性的泯灭就像世界上的语种一样,正以惊人的速度消失。在一次采访中,一位语言学家被问到语种消失的可怕后果时,他说道:“最可怕的不是有一天我们发现这个世界变得一样了,而是有一天我们都无法相信这个世界曾经有不一样的可能性。”当世界变得重复,当我们的命运,我们面前的道路都被眼前的社会所同化,那才是人类真正的悲哀。莫言也这样说过:“当所有人都哭的时候,应该允许有的人不哭。”同化的人们是麻木的,他们只会将自己塞进一种僵化的圭臬和虚假的成功学,就像雨果在《悲惨世界》中写的:“‘成功这个虚伪的东西,欺骗了以往很多人。”
“深黄的林子里有两条路,而我选择更少人迹的一条。”踏上不同的道路,就势必走上不同的人生,接受不一样的生活。我们带着尚未褪去的张扬的棱角,在晚间行船,等待不一样的雨过天晴。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