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那树

夏逸凡

致一生都被我们伤害并默默奉献着的、最伟大的人——父母，请珍惜每一刻还未失去的时光。

——题记

孩子，是住在五楼的孩子；树，是扎根在楼下泥巴地里的一棵树。孩子小时候，每天都会打开窗户看着树，树也同样默默仰望着孩子。

“瞧那纯洁的眼神，瞧那稚气的脸庞！”它抖了抖叶子上的灰尘，低头看看自己久经风霜的身体，无言地叹了口气。

冬

过了些日子，孩子大了些。孩子望着树高大却单薄的身子，又看了看地上的残雪，张嘴好像想说点什么，但始终没说出什么，而是捡了些早已干枯的树枝，一根一根地插在树的脚边，连那根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冰棒木棍儿也不例外。大人们发现了孩子忙碌的身影，不禁奇怪。

“春天到了，这些树枝都会长大的，长成很多很多的树。”孩子认真地说，脸蛋冻得红扑扑的，眼中闪着清澈的光，“那时它就不会冷了。”孩子望着树，树也望着孩子。

大人们笑了。他们说：“这些树枝是不会长出新芽的！”孩子不听，继续插着树枝。树也笑了，笑得满脸泪水，却默默汲取着营养，看了看天空，“春天，快来吧！”

春

这一年春天，树长出了不少的新枝，拥在原来的身体边。

孩子经过那儿，骄傲地对大人们说：“这是我种的。”

树又笑了，笑得胡子一颤一颤，但它这次没有流泪，而是紧紧地将怀中孩子在去年冬天插下的那些枯枝抱得更严，“别让他看见了。”树想。

满树的紫花，绚烂了半边天空。

夏

孩子会跑了，会叫了。每天，快乐的身影都在树眼前闪过。“哈，他长大了！”树想，“这是多么快活的事儿啊！”

这时，孩子来到了树前，树以为他会和往常一样抚摸着自己，但这一次，随着“咔”的一声脆响，树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但它挺了过来，因为它看见孩子举着它的躯体，挥舞着，叫喊着，疯跑着，闹得更欢了。

算了，树想。它开始慢慢地独自料理伤口。孩子玩够了，断枝随手丢在了地上，几天后便干枯了。

秋

树老了，孩子也大了。

孩子从树旁走过，从不打量它一眼，因为他正忙于自己的学业。

多少年过去了，孩子仍不关心树，因为他正忙于自己的事业。

能看见就好了，树想。其实它多么希望孩子能看它一眼，哪怕一眼也好，但孩子仍若无其事地走过，留给树一个寂寞的背影。

冬又至

树感到自己将不久于世，它盼望孩子能来看看它。

孩子果然来了。但孩子也老了，他倚坐在树旁，呆呆地望着树。树也凝望着孩子，就像多年前一样。

树笑了，头一次这么开心，笑得满身的树叶像蝴蝶一般飞了起来，在空中飞舞着，跳动着，绕着孩子留恋地转了好几圈，然后回旋着，牵着风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