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保卫中国驻外使馆

戴嘉琦

近日，索马里首都摩加迪沙的“半岛皇宫”酒店遭遇自杀式炸弹袭击。中国驻索马里大使馆2014年宣布复馆，馆舍就设在该酒店之内。在这次袭击中，一名负责大使馆安全保卫的武警战士不幸牺牲，另有3人受伤。

那么，负责保卫中国驻外使馆的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又需要具备什么样的素质呢？

他们是怎样炼成的？

在这次爆炸中牺牲的战士名叫张楠，来自山东武警总队临沂支队。在部队服役期间，张楠作风严谨、军事素质过硬，曾是武警山东总队“十佳士官”之一、“十佳训练标兵”之一，两次评为优秀士兵，两次荣立三等功。

此次遇袭事件是自2004年向中国驻伊拉克大使馆派驻武警后，第一次出现人员牺牲。长达10年的驻外使馆警卫工作中，能保持零死亡记录，与这些使馆卫士的工作是密不可分的。

2004年中國驻伊拉克大使馆复馆，考虑到当地还处于战乱状态，情况复杂且恐怖袭击不断，中国政府决定派出武装警卫保护使领馆的安全。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军事职权划分，国内安全属于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的职责范围。由于中国驻外大使馆具有等同于本国领土的国际法地位，中国政府决定派出武警保护使领馆安全，因此选择了北京武警总队13支队的特勤中队（也就是“雪豹”突击队的前身）执行使馆警卫任务。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雪豹”突击队成了中国使领馆的主要护卫力量。

“雪豹”突击队的人员选拔标准相当严格。每年武警部队的新兵训练结束之后（新兵训练为期4个月），“雪豹”的招兵干部会深入各个部队，挑选具备成为特战队员潜力的新兵。对于被选中的士兵而言，这是极大的荣誉。

一位武警高层指挥官的通讯员，曾被“雪豹”突击队的招兵干部挑中了。“雪豹”方面怕这位老领导不放人，还特意去做工作。没想到将军当场表示：“这是好事！”马上让通讯员跟着征兵干部到北京。由此可见，在武警官兵心目中，成为“雪豹”特战队员是一种什么样的荣耀。

然而，即便这些从全武警部队挑选出来的精锐，仍只是“雪豹”特战队员的候选人。此后，他们必须经历长达9个月的训练，其间如果有任何项目无法达标，都可能被退回原部队。完成了这个阶段的训练之后，这些战士才能成为“雪豹”特战队候补队员，参加各个分专业的训练。所有正式成员由军官或者士官组成，资历最浅的正式队员也有两年以上的服役经验。

由于国际安全局势越来越复杂，自2004年到现在，需要武装护卫的使领馆已经从伊拉克一处，扩展到了阿富汗、索马里、叙利亚、也门5个武装冲突地区的使领馆。同时，“雪豹”突击队的其他任务越来越多且训练难度越来越高，逐渐撤出保卫使馆的警卫工作，以有利于保持战斗力。

2012年以后，驻外使馆的警卫人员主要从北京、山东、四川、广东等省市的武警总队选拔，一般为特勤中队的军官或者士官。

除了要求军事素质过硬之外，对这些使馆警卫心理素质的要求也非常高。国外情况复杂，治安形势严峻，不是各方面都极为过硬的战士无法胜任这样的危险任务。他们会遇到哪些危险？

一般每个使馆会配备一个班组的武警，带队指挥官为该部党委常委级别的团级干部，还有一名营连级干部作为副手，另外配有10名士官组成的战斗班组。配备的武器包括自 动步枪、狙击步枪、手枪和班用机枪等轻武器，同时要为大使馆配备一定数量的防弹车辆和武装防雷车，以应对外交人员出行时的安全保障。此外，还配备了各种安全检查器材，如金属探测器、爆炸物探测仪和安检门等，对进出使馆的车辆和人员进行安检，以免夹带武器和爆炸物。

除了保障大使馆馆舍的安全之外，驻外武警还负责在外交人员出席外交活动时的随行警卫任务。2009年，中国驻伊拉克大使常毅就是在“雪豹”突击队队员的保护下，出席了中国在当地开发的绿洲油田开工仪式。除了保护外交人员之外，国内前往战乱国家公干的国企高管、政府官员等，大使馆武警也负责贴身保护。由于兵力少任务多，使馆警卫的工作强度相当大，每个批次的警卫人员只能在当地驻扎1年，就必须交给下一个批次队员接替。曾经有武警在战乱地区驻扎超过一年后，由于爆炸声和枪声不断，造成了严重的心理伤害，回国后长期失眠精神紧张，经过心理医生治疗情况才有所好转。

汽车炸弹袭击大使馆驻地的情况毕竟少见，在日常警卫工作中，最危险的环节是在出行阶段。无论是在伊拉克还是叙利亚，路边炸弹这类恐怖袭击手段层出不穷，美军投入了大量资金，研发对抗路边炸弹的特种装备却收效甚微，仍旧不时有巡逻车队遇袭出现伤亡。

迄今为止，中国外交人员尚无因路边炸弹造成伤亡，全赖武警的细心保护。出行前，他们不仅需要详细调查沿途的安全情况，在行车途中还必须仔细观察周边情况，出现任何异常都必须采取果断措施，才能保障安全。即便日用品采购也需要武警提供一级安全警卫，外出的警卫任务非常繁重，能够做到次次安全绝对需要过硬的本领。

在伊拉克和阿富汗都分别发生过中国公民遭遇绑架的案例，营救中国人质当然是大使馆的首要工作。得益于中国在当地的良好社会关系，迄今武警战士还不需要执行武装营救任务。即便如此，前往交接人质的地点也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智慧，因为必须和荷枪实弹的反政府武装人员面对面交涉，反政府武装人员往往精神非常紧张，稍有应对不慎，都可能出现擦枪走火的情况。每次完成任务都不亚于进行一场战斗。

从这次发生袭击的经过来看，现场的武警确实很难应付这种方式的攻击。执行自杀式炸弹袭击的车辆，在防爆墙外引爆炸弹，造成酒店内多名人员伤亡，炸弹威力已经超出外围警戒范围的应对能力。要想防止这样的袭击，只能通过扩大酒店外围警戒范围。而酒店的外围警戒却不在中国武警的职责范围之内，完全由当地军警负责。显然，驻外使领馆的警卫不是中国武警单方面能够保障的，还需要驻在国提供足够的支持。两者紧密配合才能确保绝对安全，其中任何一环出现问题，都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