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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洞,同一个圈

2015-06-09施梓山

大学生 2015年17期
关键词:小安爱情

施梓山

异国恋是校园勇敢者的选择,想在“异国恋”这场与时空搏斗的战役中修成正果,难度不亚于在德国拿到一个PhD(哲学博士学位)但恋爱中的人就有这样一种执着,越辛苦、越觉得不可能在一起,就越要创造传奇。因为年轻,所以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也从没想过爱不起。

销蚀爱情的恰是爱情本身

“我最害怕的时候,是深夜独处时,潜意识里觉得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但那时就有一种特别的心理,觉得爱情就是要轰轰烈烈,越觉得不可能就越要在一起,越要‘爱给别人看。”小安在回顾自己十年前那段异国恋经历时如是说。

小安和男友Nick在高二的一次出访活动中相识,后来小安从家乡考到南京大学,男孩高中毕业后到美国留学,在西部小城Eugene读预科,之后转入俄勒冈大学。“两个人并不是同学,所以总是盼望着能有在一起的机会,每次见面的时候,都非常珍惜每分每秒的时光。

在小安和Nick的交往中,有大量时间是在向对方介绍自己的日常生活,尽量把对方带入自己的世界。小安常常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名奇怪的导游,把离自己最近的生活介绍给一位“最亲近的人”。

Nick18岁那年就开始在美国打工,课余时间做过送外卖、送报纸、刷盘子、超市促销员之类的工作。打工最累的时候,这位大男孩会打开笔记本电脑,登陆一个叫做Kayak的网站查机票。每查一次票,他就像打了一次鸡血,他会仔细盘算从Portland出发,经东京转机到北京,下飞机之后再转国内航班到武汉。因为这样的往返最便宜。

Nick和小安异国恋三年,横跨太平洋12次。飞机里程积分已经够兑换两张免费票了。这12次横跨太平洋,有10次是到南京看小安,剩下2次是回大连老家看父母。小安为了去机场迎接太平洋对岸归来的爱侣,几次逃课一整天,早早就守在机场到达出口。而每次Nick回去都坐清晨的航班,踩着Final Call(最后登机召集)过安检,总是边向前走,边回头努力寻找小安的身影。小安坐上机场巴士回学校时,朝阳才刚刚升起,回到宿舍,舍友们还睡眼朦胧。“不知该从何处开始度过新的一天,这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小安说。

虽然小安和Nick的父母都比较开明,并不反对孩子们的异国恋,双方家庭的经济条件也足以支撑孩子们现在或未来在大洋彼岸实现梦想。但爱情最需要和最害怕的都是时间。当两个人的生活环境完全不同,并且这种不同日益扩大的时候,浮冰就有融化的危险。

对小安这样的学霸来说,恋爱对学业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问题在于,异国恋让她不得不耗费时间去跟一个远方的人重述自己每天经历的事情。如果对方能理解还好,要是不理解,小安得花费更多时间解释;最怕的是Nick的误解甚至猜忌,往往会导致争辩乃至吵架。两边的时差,加上频繁断线的视频和语音,久而久之让小安的时间不断碎片化,最后,她开始觉得聊天越来越没营养。整个大二一年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而她的同学们用来实习、做课题、读书、社会实践、支教、兼职、做志愿者等等一系列事情,她全都用来“消耗”了!

眼下,小安要出国,可是《GRE红宝书》到现在还没背到C,报了三次新东方没有一次完整坚持下来,最后一次甚至只去过一次,不想上了竟然连退费都懒得去;托福考试的前一星期她才开始复习,最后还因为觉得复习不充分取消了考試。好不容易静下心来想读读书,Nick的视频通话请求就来了,一聊又是一晚上,挂了电话之后宿舍里几个妹子七七八八水一水,原本充裕的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被吞吃掉了。

对于小安来说,“现实原因”并不是最大的敌人,真正销蚀爱情的恰是爱情本身。情绪的欺骗很可怕。在情绪的欺骗下,两个人执意要相信爱情是独一无二的传奇,也执意要标新立异。然而,热恋时的激情退潮之后,被距离掩盖的性格、环境、兴趣方面的差异就开始不断浮出水面。打败爱情的不是距离,是自己。

“平安抵达的泰坦尼克只是一艘普通的船。对于错误的开始而言,最好的结局或许恰是在最美的一刻道别。”小安说。

爱情之花能否结果,根本原因还在种子。至于异国与否,只是催化剂而已。爱情的本质都是理想的,而异国则使本已无比浪漫的校园爱情变得更为理想化。距离和愿景,过滤掉了爱情中的现实要素,无法从真实世界中汲取养分的爱情,又怎能有结果?

卫斯理女北大男

Arthur和Susie的爱情长跑终于成功结束。“其实我没觉得我们在刻意坚持什么,也没觉得在长跑,”Susie说,“我们其实是各自沿着各自的轨迹向前走,我沿着我的轨迹在走,他也是。各走各的,最后发现原来那人还一直跟到这儿了……行吧,就他了。”

其实,Susie发现,跑着跑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并没有越来越远,相反倒是把挺多人甩到一边。越往前跑,就会发现同路者越少;最后发现,倒是最初的那个人离自己最近。

两人在成都时本是高中同学,那时爱情的种子还未完全发芽——其实,就算浇点水让它发芽,这株脆弱的树苗也会被班主任老师掐死。Susie早在高三就出国,本科在美国学艺术史,研究生在德国,学的还是艺术史;Arthur本科在北大学数学,研究生到法国学数学,博士在瑞士,学的还是数学。两人的轨迹,自高三起就从未重合过。

Susie在美国卫斯理学院读书的四年其实非常孤独。她幻想着柏拉图学园般的生活,满怀理想选择了美国东北部一所文理学院。入读之后,才发现自己一时难以适应那种寂静:全校师生加起来只相当于自己高中一个年级的人数,学校所在的小镇只有不到两万人,想去个繁华点的地方得开车40分钟。Arthur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学术死宅:除非必需,否则基本上连中关村都不去,生活所需完全可在淘宝或者园子里的超市解决,买书则通过亚马逊或孔夫子直邮到宿舍,最多去南门取个快递。

两人暑假回到成都,见了面,春熙路绕了一圈,“没啥子好耍”,最后还是去了书店,买了书又一起去了咖啡厅。一个学数学的男生和一个学艺术的女生的共同话题会是什么呢?居然是康德。两人都读了《判断力批判》,都没读完。两人都是资深豆瓣,各自的豆列上都有两三百本书,其中各自有十来本精读过。两人性格都比较内向,都不怎么爱说话,但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和对方在一起坐着“像是在呼吸着自由空气”。

四年时间,Susie远离尘世喧嚣,很少上社交网站,如有时间去纽约,多半也是直奔MOMA、古根海姆博物馆或是大都会博物馆。业余时间,她会创作那些“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读懂的小说”。Susie有文理学院学生特有的书生气:五百公里之外的同龄人在疯狂地找工作找实习,她却坚守在学校图书馆里,认真研读维柯、鲍姆嘉通、克罗齐或是贡布里希的理论著作;若是假期有整块的时间,则会把大部头的《詹森艺术史》偷偷翻出来阅读,平时不敢读是因为怕同学笑话——“别人应该不会读通史性的著作吧,太浅显了,大家都看的是英文、法文、意大利文、弗拉芒文甚至拉丁文的一手材料!”

Arthur则过着典型的北大“学术文艺青年”生活:课表上一般有三到四门超级有存在感的本专业必修课,外加两门历史系或哲学系或艺术系或考古系的专业课,外加其他全校公共课或者通选课。三件事让他最快乐:一是在夜里11点熄灯之后的宿舍刷未名论坛参与各种版聊,如果电脑没电了就把楼道里自动售货机的电源拔掉并连上自备插线板,再从自习室搬把椅子坐在一边;二是在二教找一间全天无课、无情侣、无异味、有空调的教室自习,如果不能实现就转战三教顶层;三是不用排队就能吃到“康博思”的鸡腿,如果鸡腿卖光了就去“家园”吃盖饭加冒菜,如果“家園”下班了就只好吃“师生缘”的蛋包饭。数学、哲学、历史,外加一两门比较Geek或Cult的小众爱好,这样的生活真想一辈子都不结束。

Arthur和Susie偶尔会连视频,会用德语吵架,也会用法语“挖苦”,有时候也会用几句拉丁语“讲大道理”。他们各自的老师都曾讲过这样一个故事:在剑桥的学生宿舍里,好朋友见面说几句希腊语或拉丁语是相当常见的事儿……

成都,北京,巴黎,海德堡,图宾根,弗莱堡,巴塞尔——这是他们曾经会面的地方。她完成她的小说,他进行他的论文写作。就这样,自然而然走到Susie毕业。

她没有想立即读PhD,而是选择去Arthur的学校做RA(研究助理)和TA(助教),一年做完又做一年。“与其认为学术是一份职业,不如说是一种生活方式。若无谋生压力,为何不做一些自己最喜欢的事情呢?”

两人终于在一起,居住在同一座城市。或许,两人从未分开过?

价值观相近的人,最终总会掉进同一个洞里,就算在天涯海角,也还是同一个圈子。

责任编辑:刁雅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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