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金融支持影响家庭农场培育的机理与实效——基于金融支持来源视角的实证检验

汪艳涛, 高 强, 金炜博

(1.青岛理工大学经贸学院,山东 青岛 266520;2.中国海洋大学管理学院,山东 青岛 266100)



农村金融支持影响家庭农场培育的机理与实效
——基于金融支持来源视角的实证检验

汪艳涛1, 高 强2, 金炜博2

(1.青岛理工大学经贸学院,山东 青岛 266520;2.中国海洋大学管理学院,山东 青岛 266100)

基于金融支持来源视角,从家庭农场培育资金需求的内部与外部来源出发,构建农村金融支持影响家庭农场培育机理模型,并采用多元Logit方法对不同来源的农村金融支持效果进行实证检验。结果表明:政府提供的通用性金融支持、金融机构提供的专用性金融支持和农场自有资金对家庭农场的培育具有显著影响,其中家庭农场自有资金的影响最明显;文化程度、交通条件、农技指导、产权制度、责任归属制度等也是家庭农场培育的重要影响因素。这为农村金融支持方向提供了实证证据。

家庭农场;农村金融;培育效果;多元Logit模型

一、引 言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建立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形成了以小规模家庭经营为主的传统农业生产方式,促进了经济的发展。但是随着农村信息化、规模化、城镇化的快速推进,农业副业化、农村空心化、农民老龄化等问题凸显,传统小规模家庭经营已经阻碍了农业生产力的提高。与此同时,农业经营结构变化为家庭农场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培育和成长提供了有利环境,家庭农场既是推动农业经营体制机制创新的主要力量,也是构成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主要来源[1]。2013年中央一号文件首次提出培育家庭农场;2014年中央一号文件又进一步强调扶持和发展包括家庭农场在内的多元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培育家庭农场已成为当前我国农村改革的重大任务。

家庭农场的培育离不开农村金融的支持[2]。一直以来,农村金融支持就是国内外学者研究的热点。早在1966年,Hugh T.Patrick就对农村经济与农村金融支持的关系进行了研究,提出金融支持的“供给领先”和“需求追随”两种模式,这两种模式在农业发展的不同阶段发挥了不同的功能,经济欠发达地区更适合选择“供给领先”模式[3]。Wyn Grant和Anne MacNamara (1996)通过研究英国和爱尔兰的农业信贷状况,发现大农户能够更好地利用借款机会和使用新的金融工具[4]。Hans D. Seibel(2001)对农村金融市场上的非正规金融进行了分析,发现非正规金融在发展规模上受到限制,提出了非正规金融正规化的观点[5]。而Shahidur R. Khandker.等(2002)则认为非正规贷款和正规贷款在农业发展中的作用是同等重要的[6]。Kellees Tsai(2004)通过对中国和印度两国农村金融组织的研究,发现非正规金融组织能够长期存在的主要原因是农户的资金需求规模较小,正规金融机构办理程序复杂且对农户信用要求严格,导致农户对非正规金融机构的较高依赖度[7]。总体上,现有文献多从国家宏观层面研究家庭农场培育的必要性和可行性,即使研究家庭农场的金融支持,也是对家庭农场融资的困境和影响因素进行定性分析,缺乏从微观层面的实证检验分析,尤其是缺乏对不同金融来源支持效果的探讨。为了弥补现有文献不足,本文在构建理论模型的基础上,借助农户调查数据实证检验了不同来源的农村金融支持对家庭农场培育效果,并根据检验结果提出针对性的对策建议。

二、影响机理模型

为了清楚地说明农村金融支持对家庭农场培育的影响机理,我们借助传统生产函数,从金融支持来源的视角,逐步分离出不同来源的金融支持对家庭农场培育效果的影响。首先,构建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培育的传统生产函数:

Y=f(F,L,K)

(1)

(2)

Y=m·n·f(F)

(3)

假设一:不考虑城乡“二元经济”结构、城乡税收差别、分配政策等因素的影响。

假设二:家庭农场培育所需的金融支持来自两部分,一部分来自家庭农场内部,即家庭农场自有资金;另一部分来自家庭农场外部,即政府对家庭农场提供的补贴,以及金融机构或其他单位(个人)的借贷。

假设三:农村金融支持符合C-D函数。此时,公式(3)变为公式(4):

(4)

其中,FG代表政府提供的金融支持,一般不针对某个特定的农场,具有通用性;FS代表金融机构提供的金融支持,这部分金融一般具有针对性,只对本农场服务,具有很强的专用性;I代表家庭农场拥有的可自由支配的自有资金;其中α、β、γ>0。由于政府提供的金融支持FG不针对具体的农场,农场主对其不能自由支配。因此,我们假设每一个家庭农场的金融禀赋为:Ri=FSi+Ii,家庭农场总的金融禀赋为:

R=∑Ri=∑FSi+∑Ii=FS+I

(5)

联立公式(4)和公式(5),建立拉格朗日函数,求解家庭农场培育效果最大化，并对此函数求一阶导数,整理可得:

(6)

将公式(5)代入公式(4),对FS求一阶偏导并令其等于0,可得:

(7)

一般而言,由于家庭农场信用较低,政府提供的通用性金融支持和金融机构等提供的专用性金融支持对家庭农场的供给弹性不会大于1,因此,增加金融支持对家庭农场培育的影响呈边际递减趋势。当0<∂<1,0<β<1时:

(8)

命题一:家庭农场培育效果随政府提供的通用性金融支持和金融机构提供的专用性金融支持的增加而增加,但增加的幅度都呈现边际递减趋势;农场主会通过增加金融机构提供的专用性金融支持来扩大经营规模,但是超过均衡点后,边际生产能力减小,因此,经营规模不可能无限制扩大,即家庭农场应该遵守“适度规模经营”的原则。

根据公式(6)可以得到金融机构提供的专用性金融支持与政府提供的通用性金融支持的边际技术替代率为:

(9)

(10)

由公式(9)和公式(10)我们得到第二个命题。

命题二:政府提供的通用性金融支持与金融机构提供的专用性金融支持具有一定的替代性,但边际替代率递减。另外,两者的替代性也不是无限制的,应在数量上保持适当的比例,才能使家庭农场在最小社会成本约束条件下获得培育发展的最大提高。

命题三:如果金融机构提供的专用性金融支持的弹性较小,增加政府提供的通用性金融支持会引起家庭农场规模的缩小;如果金融机构提供的专用性金融支持弹性较大,增加政府提供的通用性金融会引起家庭农场规模的扩大。

三、数据来源及变量选取

(一)数据来源

我们于2013年7月对山东省胶州市的农户进行了实地调研，采用面对面访谈的形式,剔除信息填写不完整或回答不真实的问卷,最终得到450份样本。这450份样本中包含有小农户、种养大户、家庭农场、农民合作社和农业企业等各类农业经营主体,通过整理后得到具有家庭农场特征的样本80份,具体特征见表1。

表1 家庭农场调查样本基本统计特征(N=80)

由表1可以看出,家庭农场经营以男性为主,这与当前传统小农户生产中妇女占主导地位有很大区别。另外,家庭农场被调查者年龄段主要集中在30-40岁和40-50岁青壮年阶段,这也与传统小农户的老龄化趋势有很大的差异性;另外,家庭农场中文化程度“大学及以上学历”占到了22%。可见,家庭农场经营与传统小农户相比,文化教育水平有显著提高,在某中程度上有利于新技术的采用及管理水平的提高,从而进一步促进家庭农场发展水平的提高。

(二)变量选取

为了反映金融支持对家庭农场培育效果的影响,我们采用调查问卷里面的离散变量进行估计,虽然变量的选取没有从金融的绝对数值上来分析,但是可以将其作为选择性变量来评判,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了这方面的缺失。具体变量选取及描述见表2。

1.被解释变量。本文的被解释变量为家庭农场培育效果,用Y表示。由于家庭农场培育效果评价是抽象的概念,很难直接衡量,因此,我们采用家庭农场成员对培育效果的满意度来间接衡量。虽然此种衡量有一定的局限性,但是采用此方法使得抽象的评价变成了直接的数量评价。我们定义培育效果“不满意”=1;“一般”=2;“较满意”=3;“很满意”=4。

2.解释变量。结合理论模型,我们选取了政府提供的的通用性金融支持、金融机构等提供的专用性金融支持以及家庭农场的自身拥有的自有资金支持变量。因此,在调查问卷中我们设置了:(1)“您在培育过程中是否得到政府补贴支持”,用其反映政府提供的通用性金融支持变量对家庭农场培育的影响,以X1表示;(2)“您在生产中是否从银行贷款”,用其反映金融机构等提供的专用性金融支持对家庭农场培育的影响,以X2表示;(3)“您一年的收入有多少”,用其反映家庭农场自身拥有的自有资金对家庭农场培育的影响,以X3表示。

3.控制变量。为了避免遗漏变量造成估计量在小样本下有偏和大样本下的不一致,本文选取了如下控制变量:(1)控制家庭农场经营主体特征的变量,具体包括农户的文化程度(X4)、年龄(X5)、健康状况(X6)、性别(X7);(2)控制家庭农场生产特征的变量:种地年限(X8)、种地规模(X9)、对粮食生产的依赖程度(X10)、当地交通条件(X11)、农业技术指导(X12);(3)控制家庭农场制度安排的变量,包括家庭农场经营中的权、责、利三方面:权利用产权制度变量来衡量,用X13表示;责任用责任归属制度变量来衡量,用X14表示;利益用利润核算制度变量来衡量,用X15表示。

表2 变量选取及变量描述

四、检验模型与结果分析

(一)检验模型

现代经济学分析中经常面临许多决策选择问题或者效果评价问题,这些问题不同于经典的计量经济学,被解释变量通常不是连续变量,而是用离散的数据表示。如果被解释变量有两种选择,称为二元选择模型;如果被解释变量有多种选择,称为多元选择模型。在多元选择离散模型中,由于Logit模型更适合于效用最大化时的分布选择,所以应用最多的多元离散模型是Logit模型。

如果被解释变量有(J+1)个,那么多元Logit模型可以表示如下:

其中i为样本数,为了研究方便,进行标准化处理,令β0=0,于是有

这里J=3时,为四元Logit模型。多元Logit模型可以用极大似然法对模型整体效果进行评估,并用迭代法得到参数的估计量[9]。本文采用四元Logit模型对农村金融支持与家庭农场培育效果之间的关系。

(二)检验结果及分析

为了解决模型的内生性问题,本文试图寻找一个工具变量来控制,但结果都很不理想。由于本文研究样本数据是截面数据,也不能用滞后变量来代替工具变量,但是由于本文的控制变量涉及个体特征变量、生产特征变量和制度变量,已经对内生性问题作了很好的控制,并且各变量之间的交互项相关性较弱,可以认为内生性得到了较好的控制。由表3发现,不同来源的农村金融支持对家庭农场培育的影响具有显著的差异性。

表3 金融支持影响家庭农场培育效果的模型估计

注:“* ”、“** ”、“*** ”分别代表10%、5%、1%的概率下通过检验。

1.政府通用性金融支持对家庭农场培育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政府为了鼓励家庭农场的培育和发展,促进农业生产和保障粮食安全,国家实施了农业机械购置补贴、节水灌溉补贴、良种补贴、农业技术补贴等多项农业补贴。家庭农场主要还是进行农业生产作业,政府补贴某种程度上在资金方面进行了间接支持,如农业机械购置补贴有利于机械化的实施,节水灌溉补贴、良种补贴和农业技术补贴都可以提高农业生产率和农户收入,有利于家庭农场的培育发展。

2.金融机构提供的专用性金融对家庭农场培育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家庭农场在运行中需要投入一定的劳动力、设备和技术等要素,这部分专用性金融支持主要来源于向银行等金融借贷或者从其他单位(个人)借贷。金融机构提供的专用性金融支持对家庭农场培育起到了持续的正向拉动作用,因此,我国政府部门应积极促进农村金融机构的发展,增加对家庭农场的贷款,突破家庭农场资金短缺的瓶颈。

3.家庭农场自有资金对家庭农场培育具有显著正向影响。这说明家庭农场自有资金的积累有利于其规模的扩大和发展。一方面,家庭农场自身收入的提高,有利于带动农场主生产的积极性和主动性,他们会把收入的一部分投入农业生产,用于良种的购买、设备的采购、人员的培训以及技术的推广应用等,促进家庭农场规模的扩大。另一方面,家庭农场良好的发展也会促进农场自身收入的提高,形成良性循环,有利于家庭农场的培育。

4.控制变量中体现个体自身特征的文化程度变量对家庭农场具有正向影响。这说明家庭农场对教育文化的要求较高。调查的样本数据可以看出,注册家庭农场的农户文化教育程度达到“大学及以上”的比重超过了1/5,相比传统小农户来说,家庭农场对教育的需求有很大提高。文化教育水平决定了一个组织管理水平和技术创新的提升高度,教育水平越高越有利于家庭农场农技创新和推广,进行适度规模的组织管理工作;因此,农村金融支持方向要偏向家庭农场文化教育投资上。

5.控制变量中体现生产特征中的交通条件和农业技术培训等变量对家庭农场具有显著影响。一方面,交通条件的影响系数为负，说明目前的交通建设还不能满足家庭农场培育的需求,家庭农场经营规模较大,对机械化要求较高,机械化的顺利操作必然要求有便利的交通条件。另一方面,农业技术指导的影响系数为正,说明农业技术在农业增产增效、节约成本等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应继续加大农业技术的研发和推广,为家庭农场培育提供技术支持。虽然种地规模对家庭农场的影响不显著,但是从其影响系数的正负号可以看出,种地规模并不是越大越好,家庭农场经营规模大小也要遵循适度原则。

6.制度安排变量中的产权制度和责任归属制度对家庭农场培育具有正向显著影响,利润核算制度对家庭农场培育呈现负向不显著影响。首先,家庭农场最主要的特征就是土地规模化生产,土地产权问题直接决定着家庭农场的生命期限,完善土地流转契约制度和保险制度,加快土地向种养能手和种养大户流转,是保障家庭农场能否顺利培育的基础。其次,责任归属制度的完善与否是衡量家庭农场组织管理水平高低的重要指标,完善的责任奖罚制度对家庭农场的培育具有重要正向激励作用。最后,家庭利润核算制度仍不健全,家庭农场专用账户模糊,账户设置不规范,阻碍了家庭农场财务管理和预算的实施,从实证结果看,系数为负,在某种程度上阻碍了家庭农场培育。

五、结论与政策启示

本文利用山东省微观农户调查样本,从金融支持来源视角分析了不同来源的农村金融支持对家庭农场培育的影响效果。研究结果表明,政府提供的通用性金融、金融机构等提供的专用性金融和家庭农场自有资金都对家庭农场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这说明不同来源的金融支持在家庭农场培育过程中具有共性,即具有一定程度的替代性。由于不同来源的金融又具有各自的功能和特点,又决定了它们之间不能无限制的替代,有必要把握好各种金融支持的方向和力度。

研究结论为家庭农场培育提供了以下政策启示:第一,进一步加强家庭农场培育必要性的宣传教育,尽快提高农户对家庭农场培育基本制度和运行机制的认识,帮助传统农户掌握参与和管理家庭农场运营的基本知识和能力。第二,继续落实政府对家庭农场的各类补贴政策,让补贴真正服务于家庭农场培育,还应强化银行对家庭农场的信贷服务功能,降低农业贷款的门槛,完善家庭农场的土地信贷政策,同时发展农村合作金融,吸纳民间资本进入合作金融领域,满足家庭农场培育对资金的需求。第三,提高家庭农场的收入水平,保障和增加家庭农场自有资金,提高其培育积极性鼓励和支持其向规模化、专业化、信息化方向发展。第四,加大家庭农场文化教育培训和农技推广使用的支持力度,通过对家庭农场教育培训和典型示范,引导家庭农场掌握专业的农业技术,提高农业生产率和家庭农场收入,形成培育过程的良性循环。第五,加大农村道路交通建设的资金投入,随着家庭农场经营规模的扩大,农产品物流逐渐繁荣,便捷的交通是保障农产品流通的基础。第六,完善家庭农场经营制度设计,进一步建立和完善土地产权制度和责任归属制度,进一步完善利润核算制度,规范家庭农场财务管理制度。总之,政府应根据不同来源的金融支持效果,提供差异化的金融支持政策,提高我国农村金融运行效率,提升家庭农场培育能力,促进农业现代化的实现和粮食安全战略的顺利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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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原 蕴)

Study on the Influence Mechanism and Effectiveness of the Rural Financial Support to the Family Farms Cultivation ——Theoretical Model and Empirical Test

WANG Yan-tao1, GAO Qiang2, JIN Wei-bo2

(1.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Business, Qingdao Technological University, Qingdao 266250, China; 2. College of Management, Ocean University of China, Qingdao 266100, China)

This article constructs a theory model of the family farms cultiv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ural financial support, and uses the multiple logit method to test the rural finance effect from the micro level.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rural financial support which comes from the government, financial institutions and the family farms themselves has a positive effect on the family farms’ cultivation, and the effect of the financial support ffrom the family farms themselves is the most significant. The control variables of education, traffic conditions and agricultural technical guidance also have an important influence on the family farms cultivation. This paper provides empirical evidence for the rural financial support.

the family farms; rural finance; training effect; multivariate Logit model.

2014-06-05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71273248);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14YJC790070);山东省高等学校人文社科研究计划项目(J15WG19)

汪艳涛(1981-),男,山东嘉祥人,青岛理工大学经贸学院讲师,博士;高强(1966-),男,陕西绥德人,中国海洋大学管理学院教授,博士;金炜博(1987-),男,山东青岛人,中国海洋大学管理学院博士生。

F321.42

A

1004-4892(2015)09-0034-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