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让基因检测改变人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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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响创造了一种基因检测产品，能在10分钟内完成核酸检测。即使对基因技术一无所知的人，也能快速获知检测结果，从而确认所患病痛。

2009年，80后海归李响在海淀留学人员创业园成立了卡尤迪生物科技（北京）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卡尤迪”），至今已走过了6年的岁月。

卡尤迪以荧光定量PCR技术为核心，致力于将基因检测推广到现场。正像李响所说的那样，“我们的产品不仅能在医院用，还要让大众触手可及。”

一种新兴的分子生物学技术

基因诊断是一门新兴技术，主要针对人类自身基因、动植物基因以及致病外源基因进行特异性检测。

以PCR技术为基础的核酸检测灵敏度最高，而且，对于新型病毒的检测其它检测方法开发周期长（几个月以上），而以PCR为基础的核酸检测仅需数天即可完成试剂开发，可在早期发现病毒携带者，因此成为唯一官方确诊的检测手段，是WHO（世界卫生组织）、CDC（疾病控制中心）等国际组织和政府机构公认的最有效的基因检测方法。

由于核酸检测的灵敏度高，并具有在感染窗口期即可检测的优势，因此比目前已有的病毒检测方法先进很多，并在 2013年被列入美国CDC普遍性的推荐方法。

什么是PCR技术呢？聚合酶链式反应，简称PCR，是一种分子生物学技术，用于放大特定的DNA片段。可看作生物体外的特殊DNA复制。DNA的半保留复制是生物进化和传代的重要途径。双链DNA在多种酶的作用下可以变性解旋成单链，在DNA聚合酶的参与下，根据碱基互补配对原则复制成同样的两分子拷贝。

在实验中发现，DNA在高温时也可以发生变性解链，当温度降低后又可以复性成为双链。因此，通过温度变化控制DNA的变性和复性，加入设计引物，就可以完成特定基因的体外复制。

2013年底，卡尤迪发布了一项新的核酸检测方法。应用这一方法，可以省去几乎所有的手工操作步骤，大大降低操作的专业性，也让现场核酸检测成为可能。目前，这一方法是公司核心技术，并注册了国际专利。

正是凭借这一技术，卡尤迪挺进“2014年世界卫生组织针对埃博拉疫情的官方项目征集目录”，并被评为“中国最佳企业”。

截至目前，公司已经申报专利20余项，这一数字还在持续更新中。

基因识别的市场更广阔

目前，基因检测被划分为两类：一类是基因识别，针对特定基因判定其是阴性还是阳性。另一类是基因测序，可以把人体的基因组完整地检测出来，再做详细分析。卡尤迪属于前者，与动辄上万元的基因测序相比，基因识别的市场更广阔。

李响很看好PCR检测在常见病与传染病诊断中的应用。

“小孩子患了感冒，大人可以用基因识别试剂来检测感冒类别，是细菌性还是病毒性，根据不同结果，对症下药。”这种基因识别产品价格仅在百元左右，大多数家庭都可以承受。

除了感冒等常见病外，传染病的检测也是基因识别的重要领域。

“以往感染用的是抗原的方法，这一方法有个致命弱点，当感染处在窗口期，通常检测不到细菌的存在，很多传染病因此被误诊或延误治疗。”

而核酸检测手段，可以让基因产生扩增效应，将人体基因从一杯水的1个分子扩增到1亿个分子，患者的血液被采集后，检测的灵敏度会大大提升。一旦有微量病毒入侵血液，马上就可以检测到。

早在几个月前，媒体曾大篇幅报道一位小女孩儿因为输血而感染上艾滋病的事件，沿此新闻继续查找，还有更多的人因为输血不幸感染肝炎等传染病，更可怕的是，这些并非偶然事件。因此，我国政府决定在2015年全国普及血筛核酸检测技术，为的就是避免类似问题的发生。

李响决定更近一步，将核酸检测带到现场。“在采血车上，对输血者当场检测，几分钟就可以得出结果，你会看到血液是否健康，是否有传染性疾病等。”

令李响颇为自豪的是，早在2013年、2014年，卡尤迪PCR检测产品就被应用于H7N9病毒检测和埃博拉疫情重灾区。面对这类新型传染疾病，即使有经验的医生也显得有些束手无措，因为在感染初期，传统检测手段并不能检测到病菌的存在，而荧光定量PCR检测方法却能做到这一点，这使得它成为世界卫生组织唯一推荐的疫情监测方法。

个体化医疗

个体化医疗是李响为卡尤迪预设的另一条道路。

这种医疗方法就是美国总统奥巴马所提到的精准化医疗。由于每个人的基因与他人都不相同，所以不同的人适用的药物和和治疗方法也是千差万别的。这是个体化医疗的理论基础。

个体化医疗可被用于癌症治疗，以及老年人的冠心病、高血压等疾病。只需要做一些基因检测，就可以得出患者的基因型适用于哪类药物和治疗方法。

“我身边有很多老人得了高血压，不知道应该用哪种降压药，这时只需做一个基因检测，就可以诊断他的基因型适合哪类药物。但现实情况是，很多医院没有这项服务，老人们只能搭上自己身体去不断地试药，找不到合适的药物，血压就降不下来。另外，医生没有动力去推动基因检测的普及，需要患者主动去要求，呼吁医生多做个体化用药的检测。”

除此之外，卡尤迪还将目光定位肿瘤筛查市场。

不久前，国际影星安吉丽娜？朱莉通过基因检测方法，得知自己未来患乳腺癌的风险极高，便果断切除了双乳乳腺，以此来避免罹患癌症的痛苦。

对全世界来说，针对早期癌症的基因筛查是一项新兴课题。卡尤迪正在与哈佛大学合作，通过一种数字PCR方法，在癌症早期，哪怕是血液里只有极微量的突变的基因，也可以被检测到。这就意味着，对于癌症的诊断将更早一步，在肿瘤形成初期，人们就可以检测出来并将其“扼杀在摇篮里”。“肿瘤的形成与基因突变密切相关，只要检测到基因突变，就可以判定肿瘤已经形成了。”

在现有医疗条件下，肿瘤尤其是恶性肿瘤通常是在中晚期才被发现，即使患者积极治疗，也为时晚矣，最多延缓几个月的生命。更何况，一种癌症又分为多种基因型，不同基因型需使用不同的药物和治疗方法。如果错用了抗癌药，不但不能治病，可能会起到相反的效果。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一些癌症病人参与化疗，服用了大量抗癌药，但由于基因型不适用于此种药物，最终徒增病人的痛苦。

如今，这一诊断的短板可以由PCR检测手段来提前补齐。通过PCR检测，能够找到突变的基因，从而作为肿瘤个性化用药指导。更为重要的是，这种检测在肿瘤形成早期就可以检测到，为患者提供了很好的治疗机会，大大提高了存活率。

由此可见，基因检测为人们的生活带来多大的改变！

作为一位医疗从业者，李响很讲究养生。“保持生活规律，不熬夜，累了不要强挺，那是身体对你发出的信号。任何疾病都与免疫力低下有关，尤其是癌症，工作压力太大更不可取，还要注意舒缓情绪。”

李响对记者谈到，癌症不是一天发生的，而是基因从点的突变导致细胞无限分裂，直至恶化。“要注意身体发出的信号，如果感到不舒服，只需做一个基因检测，把信号找出来，就可以对症下药。没有条件的话，就要定期去体检。”

一滴血现场检测模式

李响最崇拜的人是乔布斯。“他把一个大型化仪器、一项先进技术带到人们的生活中，让人们享受到技术对生活做出的改变。”

早期，乔布斯将大量精力用于告诉人们，为什么要用电脑？电脑如何改善人们的生活？如今，这个80后女孩儿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将基因检测从专业的实验室里带到人们的生活中，让人们感受到它的实用性和便捷性。虽然，这条路很漫长，但她并不介意将基因检测天天挂在嘴边，毕竟这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如果这一技术得到普及，人们的生活质量将会大大提升，至少不会为医疗误诊或是否被传染疾病所担忧。”

在与记者的谈话中，李响多次提到美国Theranos公司，他们的CEO被誉为“美国的女乔布斯”。

李响非常欣赏Theranos的商业模式，即一滴血可以做许多项检测，不去医院排队，不再被抽取满满的一管血，只需要到住所周围的连锁药店取一滴血，就可以回家等结果。结果出来后，拿给医生做用药指导。

事实上，卡尤迪也想通过一滴血分子检测方法，做到随时随地对疾病做出诊断。尤其是针对一些重大疾病，患者感到不适时，用基因检测能做到疾病的提前预警，从而减少病情延误的可能性。

2014年以前，卡尤迪一直专注做实验室领域的基因检测设备，这也为它转攻大众市场做足了技术积累。在此基础之上，公司产品完成了两个转变，即将要实施第三个转变。第一步是将仪器变得小型化，可以让实验室人员人手一台；第二步是将仪器变得更加简单和傻瓜化，医院的普通医护人员就可以独立完成检测；第三步是使产品进入社区医院和药店，人们用它就像用血糖仪一样简单。

“卡尤迪即将更新官方网站，届时会加上临床诊断模块。”这是李响要采用的商业模式，“我们以后要把产品拿到互联网上，人们通过网上订购，就可以去身边的药店或社区医院享受这一服务，现场短短的几分钟就可以拿到诊断结果。”

价格是卡尤迪占领市场的主要武器。“美国做一次核酸检测，至少要几十甚至上百美元。目前中国市场上做此类检测，每个单项竟然高达五六百元。而我们的产品可以将价格降至10美元以下，折合人民币不过几十元。”“何况，对于一些简单的病原体检测，没必要去做上万元的全基因组测序，杀鸡焉用牛刀呢？”

未来，卡尤迪的产品供应链上将出现县一级医院、乡镇医院、卫生所和社区医院，以及检验所、体检中心等机构。“一定要把点布下去。”相较于线上，李响更关注线下渠道的拓展，“Theranos之所以被估值90亿美元，是因为它把美国连锁药店的渠道全部拿下。”

“既然把自己定位于现场基因检测，就要与现有的商业模式、生产模式做出不同。首先，我们邀请了许多医疗领域专家去评价公司产品，并且与科研院所、大型医院合作，通过产学研的渠道，将产品推广出去。”

为了满足对新技术的渴求，除了自主研发创新技术外，卡尤迪还与哈佛大学、北京大学等知名高校以及科研院所合作，试图将实验室里的前沿技术产业化，推动基因检测的精细化和用户体验的个性化。

例如，卡尤迪的合作伙伴，哈佛大学科研团队研发的数字PCR技术，用来检测稀有突变，可以单独拿出一个分子进行检测，来分辨它们的基因型的异同。而常规的荧光PCR技术只能针对细胞群体做一个平均值的检测，应用两种检测手段得出的结果可能会大相径庭。

由于每个肿瘤的基因型是不同的，如果数字PCR技术被广泛采用，人们对肿瘤的相关性将了解得更深入，检测的灵敏度也将大大提升。如果落实到应用上，这一诊断方法就能够更早地预测出肿瘤的发生。“要知道，肿瘤早期诊断一直是世界性的难题。”

李响认为，一家公司如果想保持先发优势，一定要在创立之初设定一个远大的理想。“现在是拼梦想的时代。不怕你做不到，就怕你想不到。当一件事被很多人认为是不可能实现的时候，你越要认为有可能，并将其作为一个目标去接近。”

“Theranos的CEO用了十年时间，才让公司研发的一滴血检测模式被大众认可，我们为什么不能做呢？”这是她对自己的一个鼓励。

寻找战略合作者

从李响决定做大众市场起，卡尤迪开始启动大规模融资。2014年，卡尤迪在A轮融资中获得了3000万元。之后不久，又启动了B轮融资，融资规模高达两亿元。这笔钱将用来研发新的核酸检测技术，以及大众市场的渠道推广。

虽说需求很迫切，李响却并不着急。她显得颇为自信。“融资不困难，你只要足够强，技术足够好，就能找到适合的、懂你的投资人。”

“尽管希望吸引更多的投资人对公司感兴趣，但前提是投资人更看重公司未来发展。卡尤迪不缺乏投资人的关注，但要找到理想的投资人，还要慢慢来。”

李响眼中的理想人选是有大量的医疗资源，可以将卡尤迪的现场核酸检测技术和产品落实到医院、诊所、药店里，或者其他的更好的渠道。正如李响说的那样，“钱不重要，重要的是资源。”

这就是李响的魄力。这种魄力背后，是有一流的核酸检测技术作为支撑、一流的产品质量做基础的。凭借这些众多的“一流”，使得一些跨国公司向李响抛出了橄榄枝。“为跨国公司做定制，为他们生产，再接更多的订单……”

正是这种稳扎稳打和追求卓越的性格，让李响克服了创业路上的重重困难，不畏艰辛，一路向前。

“基因检测是一个新兴行业，曝光度虽高，却没有深入人们的生活。我希望将产品落到实处，让老百姓可以触手可及。同时，国内市场上更多的是把国外先进设备和产品买回来做服务的公司，缺乏以技术为驱动、做自主创新产品的公司。”李响对基因检测市场进行深入分析后，做了一个决定——带领同行，共同把国内基因检测平台搭建起来。

为此，卡尤迪做了很多工作，包括与中关村海淀园联合创建了生物医药公共实验室平台。对于生物医药行业年轻的创业者来说，平台的设立让他们降低了创新的门槛，帮他们解决了很多技术问题。借助这一平台，一批海外高科技项目将会被吸引回国产业化。

年轻人更适合做创业

卡尤迪成立至今，多次获得了政府的扶持，从十几万元，到几十万元不等，对于刚刚发展起来的公司来说，真的是雪中送炭之举。另外，凭借“海外高层次人才”、北京“海聚工程”入选者、北京市特聘专家的光环，李响在公司仅有几百万元营收的情况下，就可以从银行贷到一百多万元的贷款。“这要归功于北京市、中关村的人才政策。”

对于记者谈到的国内外创新环境的异同，李响承认这种差异是存在的，关键在于如何来弥补。“如果你在国内找不到好的专利书写，那就去硅谷找吧；如果在国内找不到懂你的投资人，也去国外看看；如果你认为国内专家不够专业，不理解你的技术，也可以与国外的专家聊一聊。现在出国很方便，只要把国内外优势充分结合，你最终可以超过一些国外的企业。”

“只要你的项目好，技术好，人够好，到哪里都可以。”

虽然中国对人才的吸引力是空前的。“但政府也要扭转一个想法，科学家、技术牛人不一定是创业路上的成功者。他们有的适合合伙创业，不适合独立创业；有的适合创新，不具备创业的基本素质。我国政府和民众相信权威的观念根深蒂固。但在创业领域是不同的，年轻人拥有的活力、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反倒更适合创业。”

“就像在美国，年轻人被公认为是创新的主力军，甚至在科学界，如果政府手里有一个资金扶持的机会，他会优先给一位新来的年轻的科学家，而不是一位功成名就的院士。一位诺贝尔奖获得者，筹不到经费、实验室倒闭的情况并不鲜见。”

李响很看重年轻人的潜力，她在创业之余，还在北京大学“创业达人”大赛中担任创业导师一职。通过挖掘一批有创业潜力的年轻人，并给他们以资助，让一批创业项目通过孵化，最终走向成功。

“当一个人有远大的理想时，当她看到理想一步步变成现实的时候，那种满足感和愉悦感胜过所有的经历过的挫败感。”

“我是一个遇到困难不会怕的人，越是有问题，我就越兴奋，越能激发我的斗志去迎接挑战。所以，我适合创业。”

这就是敢想敢拼的李响。

链接：李响，卡尤迪生物科技（北京）有限公司董事长，北京“海聚工程”入选者，北京市特聘专家，美国加州大学生物物理系硕士，北京大学物理系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