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书

九日析城

一

你是否知道当你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你的父母就开始为你的未来打算？那时段你那脾气很倔的父亲绝对不在你的母亲面前展露大男子主义，以免你的母亲生下智商为零的你。

你是否还记得三岁，你母亲便教你识字;十岁，你上了小学三年级，开始接触真正的数学和外语;十四岁的时候，你没有考上县重点初中，但你的父亲托关系把你塞进去了……

现在，你坐在河师大文科楼三楼的自习室的最后一排，用钢笔在纸上刷刷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心里会不会有种惭愧——在六月七日，又是一年高考的日子。

二

高考，高考……我看到你突然笑了，笑得既天真，又愚蠢。

“说实话，我很不想谈高考，不是因为它太格式化了，而是因为它根本就没有被谈及的必要！”你犀利独到的语言差点儿把我征服了。可你刚说完了上面那话，便心口不一地告知我你在高一的时候喜欢上了韩寒并对他崇拜得“六神无主”。你说韩寒那厮高中辍学未上大学，不拿任何文凭也能够成才又成名，要是你能够和他一样该有多好啊！你满眼放光，用感叹的语气把这话陈述出来的时候，我感觉你很像一个傻瓜。

“傻”字未出口，你撑着大嘴嚼着棒棒糖对我说：“其实，高中生活有着一言难尽的壮阔与悲戚，但又掺杂着许多掩盖不住的生机。”

早上五点十分起床，然后，夹着书狂奔到教室。距晨读时间还早着呢，教室里就已经“人满为患”。没有特殊情况，班主任将会在五点半的时候出现在教室后门口并偷窥着你们的一举一动。也许你们真的太专注了，总察觉不到身后有人。

你高中时是文科生，跟许多文科生相似，数学一直都是你的弱项。那时每周数学老师都会在中午放学之前指定数学课代表给你们发一张限时训练卷儿。无论春夏，你都要从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里抽出至少一半的时间来消灭它，确切地说，是至少四十五分钟，因为有很多次你没有午休也没有把那张限时训练卷儿一题不剩地完全攻破。你的数学水平确实很烂。

你说深夜在宿舍里打手电看书的时代早已经一去不复返，但你们学会在睡觉前“放电影”——把你一天学到的知识在大脑里有系统地梳理一遍，就如windows系统需要定期升级更新。有时候，你的windows系统反应太慢，“放电影”卡得像北京二环堵车，你便会听到你睡着的下铺嘴里嘟念着：“中国割让台湾岛及所有附属各岛屿、澎湖列岛和辽东半岛给日本;中国赔偿日本两亿三千万两白银……”当然，那时候，你没心思考虑那些白银到底值多少钱，能在北京买几套房，只是感觉内心有一种力量在涌动。

三

你特别强调你们的文综老师为了训练你们的答题速度，在平时文综模拟试题上加大题量。你说你那时做文综题就像自己在开飞机，注意力百分之二百地集中。而每每做完了文综题，你的右手的中指总被签字笔硌得陷下一平方厘米的小凹。我把你的右手拽到我跟前，瞪视着你的中指，果见指甲盖偏左之处有一片与众不同的皮肤，像是被抽尽了脂水而贴在了骨髓之上。

你抽走你的右手，接着说。

模拟考试完了，最怕的就是对答案。你们喜欢在自己所属的小天地里留着不大不小的希冀，尽管课代表早就把答案抄写在后黑板之上，就是迟迟不去看。直到英语老师在下一节课上要讲评模拟试卷，你还不知道做的卷子的对与错的时候，你才忙着向你的同桌寻求援助。什么？你的同桌也和你一样没对答案，呵呵。你们就在不知所答之题对与错的情况之下听完了英语老师的评析。下课之后，你们同桌两个各自对骂一句“脑残”便直奔后黑板……

在周一的晚自习，班主任捏着上周五模拟考试成绩单大踏步走进教室的时候，你说你们每个人都像沉默的羔羊一样把头俯得低低的。而在班主任扫视全班的短暂时刻，你感觉自己顿时在人间蒸发了。

假使单依照你投入的时间和精力来作为考试成绩的评判标准，那么你自信自己能够进年级前十。但，这只是假使。付出了，并不一定会有回报。你的父亲瞅着你的成绩单，看到你的名次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不想给你施加太大的压力。

静默了约半分钟，你突然问我，我们为什么要参加高考还必须取得成功？我沉思了半晌，说：“因为我们都十分崇拜那些闪闪发光的人并且我们希望自己也能成为闪闪发光的人而被别人崇拜。”我世俗而又真实的坦白回答并没有叫你满意。不过，你终于愿意处在回忆的状态来诉说你的往事。

四

你说你为了高考放弃了像韩寒一样写一部长篇小说的计划;你说你在2013年6月7日的上午进入考场时内心很平静，甚至在6月8日下午上交最后一门英语试卷时内心依旧很平静……可当你在6月25日的一大早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电脑上网查到自己分数的时候，你的心里顿时涌起波澜甚觉天昏地暗。

你说你们的高三班主任在得知你的分数并得知考上了河师大之后，曾询问你是否愿意回校复习，或许明年……你坚决果断地说“不”！

你霍然地明白了高考并不只是考上理想的大学就完事了。你突然从失败中找回了自我。你相信你在河师大依旧能充实并绽放自己。于是，你在还未踏进河师大的校门之前就定好了大学四年的规划。你在规划的第一条中便列出了“在大学四年里每周要读五本书”。读书，读书，读书，为了曾有的梦想，怎能不读书？

你说在大学里读了一年的书，你明白了人不一定非得找竞争对手才会有动力活下去——人要对付的就是自己。

你说你不再独自待在一个角落里摆弄自己的玩具，你也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可与惊叹，你已经不太在乎别人对你的或好或坏的看法了。因为你就是你，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些考上985名校的多数人确实很优秀，没有考上985名校的你也并不意味着就未曾努力过或者你的未来就一定不如他们。只要心中有梦，永不放弃，持续燃烧，比高考更有益于成长发展的际遇始终是要出现在你的面前的。

“你错过的，别人才会得到，正如你得到的都是别人错过的。”忘记了这话究竟是谁说的，但这不要紧，要紧的是你真的能够做到专注于事情本身而不患得患失。

我等待着你荡起天真笑容并阳光灿烂的那一天，而且和你一样荡起天真的笑容并阳光灿烂着。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