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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不落鞘

2015-05-30喻强

今古传奇·故事版 2015年1期
关键词:林果张扬

喻强

下午2点10分,张扬正准备从家里出发开车到看守所,和刑警中队长周泰提审一个叫墨鸠的嫌犯。

墨鸠是当地有名的建筑开发商,却因涉嫌非法集资、金融诈骗、故意伤害等罪名被刑事拘留。墨鸠的关系网一直试图将墨鸠取保候审,如果墨鸠取保候审出去,很多证据都可能消失。分局领导顶住了压力,张扬只有加快办案进度,向检察院提请逮捕。

正准备出门,手机铃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张扬犹豫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喂,是张扬队长吗?”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你好,我是张扬。”

“救救我好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请问你是谁?”

“请你救救我!”年轻女子用颤抖的声音重复道。

张扬看了一下手表,2点20分,他应该在这个时候出门,以便在3点以前赶到看守所。张扬边走边听,那女子自称吴雪佳,她最近经常接到一个神秘男子的电话威胁,而且有小车在街上试图撞她,她约张扬到草堂公园玫瑰园叙述详细情况。

张扬心想去看守所正好要经过草堂公园,于是答应了下来。他拨通了周泰的手机,告诉周泰自己有事要晚到,提审时间推迟到下午4点。他是刑警大队长,周泰是刑警大队二中队的中队长,当然可以他说了算。

2点50分,张扬来到了草堂公园,公园里游客很少,湖边有几个散步的老人,远处传来幼童稚嫩的歌声。玫瑰园里站着一个戴红色帽子的年轻女子,张扬开门见山地问道:“刚刚是你打的电话?”

“嗯。”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我就是给你打电话的吴雪佳。”她笑得很勉强,同时,不经意地朝周围看了看。张扬也警惕地看看四周,轻声问:“有人监视我们吗?”

“好像没有。”她摇了摇头。

“说吧,什么事?”张扬不想耽搁太多时间,周泰还在看守所等着他呢。

吴雪佳有些犹豫,张扬正想安慰她,突然一声枪响,吴雪佳顿时脸色煞白,一只手按住胸口,身体无力地瘫软下去。

“喂,你怎么了?”张扬左手揽住她的腰,右手拔枪,环顾四周。四周静得出奇,仿佛那一声枪响从未响过。让吴雪佳平躺在地上后,张扬立即掏出手机呼叫了救护车,然后拨通了林果的电话,林果是分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电话里传来语音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张扬焦急不已,好不容易林果的电话接通了,他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眼看吴雪佳脸色越来越苍白,他只好挂断电话,抱起吴雪佳朝公园外自己的警车那儿跑去。

到了医院,吴雪佳被一群医护人员推进了急救室,张扬这才松了一口气,掏出手机,再次拨通了林果的手机,还未开口,话筒里就传来林果的声音:“我知道了,我正赶过来,你在医院等我!”

林果率领刑警大队警员赶到了县医院,林果身材高挑而削瘦,是张扬的直接领导。他铁青着脸,和张扬擦肩而过,朝走廊尽头走去。

分局纪检监察室主任马贞带着两个人进来了,他带来了吴雪佳的提包,从包里拿出一块玉佩递给张扬。张扬接过来一看,是一块扇形玉佩,龙凤的图案,刻有字,他定睛一看,竟是“张扬”二字,张扬顿时大惊失色。

“吴雪佳是谁?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包里有一块刻着你名字的玉佩?”马贞连珠炮般地问道。

张扬茫然地摇摇头。

吴雪佳从急救室推出来了,虽然中了弹,但自制手枪的威力不算大,子弹正好打在她胸部的红色纽扣上,没有穿透胸部,但她受到严重惊吓,估计在24小时后才可以醒来。

分局决定,张扬停止执行职务并关禁闭,纪检监督室主任马贞负责调查张扬是否有违法行为,中队长周泰负责调查吴雪佳被枪击事件,张扬和周泰主办的墨鸠案交经侦大队接管。

晚上,周泰带着一名警官来到了张扬的禁闭室,叹了一口气说:“师父,你怎么这么倒霉啊,你到草堂公园带上我嘛,有我在,枪手也许不敢贸然行事。”

周泰是张扬带出来的徒弟,在案侦方面是一个非常有灵气的警察。其实,分局正准备把张扬提拔到副局长职位,把周泰提拔到副大队长的职位。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偏出了这样的事情。

张扬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周泰认真地做着笔录,张扬明显感觉到他们的位置发生了变化,虽说不是审问,但他品尝到了当嫌疑人的滋味。周泰问:“她真的没说过谁在威胁她?”

“真没有,我都详细说了!”张扬第一次感受到了战友的不信任。

“你遇到的这个女子不叫吴雪佳。”周泰说道。

“什么?”张扬吃惊不小。

“她叫陈晴玲,26岁,家住品源小区23栋7单元14楼12号,目前待业,对你声称自己是吴雪佳。”

张扬瞪大了眼睛:“原来是这样。”

周泰说道:“师父,我会揭开陈晴玲的庐山真面目的,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要早点儿脱离干系。”

张扬叹了一口气:“可惜啊,墨鸠可能要逍遥法外了!”张扬焦躁不安地在禁闭室走来走去,“现在当务之急是调查陈晴玲。我和你一起干吧,这次你是主办,我是协办!”

周泰笑了,凑近张扬耳语道:“领导,听你的吩咐!这个案没你的参与,我心里没底。但白天你得关禁闭,纪委、督察还得找你麻烦,晚上我们悄悄行动!”

周泰办事百折不挠,从不推诿,张扬很喜欢这样的搭档和部下。

“哦,对了,你之前真的不认识陈晴玲?”周泰摸了摸自己圆圆的脑袋问道。张扬瞪了他一眼:“去,你师父是个贪图财色的人吗?”

第二天上午9点,马贞和另一名督察来到禁闭室,都是熟悉的战友,张扬本想自我解嘲幽默一下,但望见两位督察凝重的神色,刑警的直觉让他意识到,这回怕是真的遇到大麻烦了。

干刑侦这一行,被误解、受委屈甚至被诬告是常有的事,张扬也遇到过多次,每次马贞等督察和他谈话都尽量营造一种轻松的氛围,但这一次似乎不一样。张扬又一次原原本本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为什么擅自去见一个陌生女子?”马贞问道。

“马主任,请问,一个群众向我求救,难道作为一名警察不该管吗?”

马贞反问道:“张扬啊,一个枪手,在刑警队长面前公然开枪,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挑衅?陈晴玲包里的玉佩为什么刻有你的名字?还有,摄影爱好者‘无意中拍下了你抱着陈晴玲深情对望的照片放到了网上,情杀的传言满天飞,分局领导很是愤怒,市局领导也很震惊!”

张扬惊讶得张大了嘴,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本以为那是块假玉或普通的玉,经鉴定却是缅甸翡翠,价值5万左右!行贿受贿的起点线你是知道的!”马贞痛心疾首地说。

张扬露出苦笑:“简直是栽赃,我根本不知道这事,我这算受贿吗?”

马贞有点儿冒火:“谁知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还有,枪击发生后,你拨通林副局长的电话,为什么没说话就挂了?”

张扬感觉自己一步错,步步错。他连忙解释:“我,我,我怕一时说不清,想先救人……”

马贞叹了一口气:“玉佩初步估价之后,检察院就介入进来了,他们不排除你涉嫌受贿或索贿,经过林副局长协调,先由分局调查,再向检察院汇报,如果有违纪违法,决不姑息迁就!”

马贞走后,张扬陷入了沉思。他想起林副局长到现在还没跟他说过一句话。看来人倒霉时,大家都唯恐躲避不及,世道炎凉至此,张扬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一串熟悉的高跟鞋脚步声传来,张扬一听,是女朋友雯霏来了。

他满腹委屈望着雯霏,雯霏却杏眼圆瞪,怒吼道:“说吧,为什么私自去见那个叫陈晴玲的女人?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张扬望着雯霏,沉默不语。

“你这个好色之徒,一个漂亮女人就可以把你勾引到公园去,我看看网上的消息,你太让我失望了,太让我没有安全感了,关禁闭都轻了!张扬,这是你应得的报应,我们分手吧!”雯霏扭头就离开了。

雯霏的父亲是“圣荻桬”的董事长,心高气傲的大小姐脾气与生俱来。此时,张扬无心考虑这段恋情的走向,关键是如何配合周泰,让事情水落石出,还自己清白。

夜晚,禁闭室的灯光亮着,但张扬早已金蝉脱壳。周泰已悄悄将张扬接了出去,他们一起去勘查陈晴玲的单身公寓。

陈晴玲的房间整洁而温馨,一看就是未婚女子的闺房。抽屉里有几封信,是她的两个追求者写的几封情书,字里行间是一种单相思般的苦恋,看不出丝毫有言语威胁的迹象。抽屉内还有一个存折,余额有25万元,从存入的时间看是她这几年薪水的积蓄,其中有一笔10万元是5天前存入的。

张扬疑窦顿生,陈晴玲打电话约他到公园明摆着是个阴谋,难道和这10万元有关?会不会与墨鸠案有关?还有,她打求助电话给他,是否真的受到别人胁迫?

下楼后,张扬带着周泰去了小区物管处,对保安说:“请你查一下,小区内是否住着一个叫吴雪佳的人。”张扬心想,陈晴玲那天用的是“吴雪佳”的假名,如果要起假名,不会找一个完全不着边际的人名吧?很多犯罪嫌疑人作案时会借用朋友的名字。

一名保安说:“吴雪佳,有这个人,住23栋,三年前入住的。”那保安回忆道,“她和陈晴玲好像是熟人,有时看见她俩一起进进出出。”

走出保安部,张扬望了周泰一眼,周泰拍了拍脑袋:“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柳暗花明,师父就是师父啊!”

“别幽默了,去找吴雪佳!”他们立即转身前往吴雪佳的房间,敲门良久,却没有人应。

第二天夜晚,华灯闪烁,周泰陪着张扬走进了佳丽咖啡厅,位置早已订好,在一处隐秘而雅致的空间。

一个身材玲珑、风韵别致的女子端着三杯咖啡走了过来,这女子就是吴雪佳,她是咖啡厅的领班。

张扬冲她笑了笑:“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听说你和陈晴玲关系很好?”

吴雪佳笑着冲张扬点了点头:“嗯,一般的朋友吧,她到底怎么啦?这两天来喝咖啡的好多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他们怎么议论的?”张扬很关心这件事的社会效应。

“哎呀,什么凶杀啊、情杀啊,警匪一家啊,反正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是希望晴玲妹妹能早点儿醒过来。”据吴雪佳介绍,陈晴玲人很恬静,经济也不拮据,在一家叫“圣荻桬”的公司担任财务工作,但不知为什么两个月前突然辞职了。

张扬女朋友雯霏的父亲就是“圣荻桬”公司的总裁,公司财务总监叫洪姬,那么陈晴玲就是洪姬的下属了。

回去的路上,周泰回忆着说道:“我去‘圣荻桬公司调查过案子,公司很气派。”

张扬狐疑地问:“你去‘圣荻桬调查过案子?我怎么不知道?”

“哦,是在调查墨鸠非法集资案时,其中几个受害者是‘圣荻桬公司的员工,洪姬还配合我进行了调查。”周泰回答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张扬问。

“师父,你是知道的,墨鸠案中的非法集资案案值3千多万,受害人多达一千多人,其中有几个‘圣荻桬公司的人简直微不足道,所以,我认为没必要告诉你嘛!”

第三天上午,禁闭室内,两名检察院干警前来宣布,对张扬涉嫌受贿的事立案调查。张扬既沮丧又无奈,但是他鼓励自己,案件开始有线索了,真相大白应该不远了。

呆在禁闭室,张扬又一次想起了林果,林局对他有知遇之恩,因为即将退休,准备提拔张扬,接替自己分管刑侦。可是在他最痛苦、最艰难的时候,林局为什么不来看他?哪怕是痛骂他一顿,给他两拳也是好的。还有,周泰这小子,平时大案要案他当仁不让、虎虎生威,轮到他为师父清洗冤屈的时候,他却是一副闷头蒙脑的样子,完全没了往常的精明样。看来,短时间要破案太难了,要想在一夜之间还他的清白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尽管他是一名驰骋刑侦界的虎将,是令许多罪犯闻风丧胆的战将,可虎落平阳,有力使不出,提拔的事更是想都不要想了。

门又开了,两名督警进来:“张扬,我们向你传达林副局长的话。”

“什么话?”张扬急切地问道。

“不要轻举妄动!”

“就这一句!没有其他?”

“还有一句,林副局长吩咐,把你的手机交出来!”

张扬苦笑了一下,默默交出了自己的手机。他开始感觉到丝丝惶恐,似乎背后有一双黑手在陷害他、折磨他,为什么一次简单的会见受害人会变得如此复杂?

傍晚,周泰如期而至。看得出,他是急急忙忙赶来的,一脸汗水,一脸无奈,张扬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没有好消息。他记得他和周泰联手破大案时,再难的案周泰也是满不在乎,脸上笑吟吟,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为什么遇到这个案子,周泰就变样了呢?张扬内心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有点儿难!”周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抓起桌子上的水杯一饮而尽,“今天凌晨4点,陈晴玲从医院逃走了!现在下落不明。”

听到这个消息,张扬更加沮丧了,周泰继续说:“今天跑了一天,没有查到有用的线索,找人还比较顺利,她曾经交往过的两个男朋友都找到了,一个是中学的物理老师,一个是海关的公务员,但他们之间关系都不太近,没有威胁她的理由和举动。”说到这儿,周泰顿了一下,才神色凝重地接着说,“因证据不足,墨鸠被取保候审了,今天出去的。”

张扬吃了一惊:“为什么?他应该被提请逮捕的!放虎归山,放虎归山啊,我们的卷宗都三尺厚了,还证据不足?就凭陈晴玲手包里的那个玉佩,就说我是受贿,还立了案,这公平吗?”张扬拍着桌子喊道,他吸了口气,说,“今晚我们去找一个人!”

警车内,张扬突然想起了林果的告诫:不要轻举妄动!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自己不努力,谁会为他洗清冤屈?自己才是自己的救世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也是林果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电梯升到8层,“圣荻桬”集团公司的鎏金大字映入眼帘,转过过道,一间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是财务总监洪姬的办公室。

“张警官,今天你们分局也派人来过了。说吧,还有什么要问?”洪姬坐在老板椅上,抬头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陈晴玲是否在你手下工作过?什么时候辞职的?”张扬开门见山地问。

“是的,她在我手下干过,她大约是两个月前离开的公司。”

“她辞职前有什么异常吗?”张扬问。

洪姬告诉张扬,她发现陈晴玲这一段时间来神情恍惚,工作也大不如前,还说自己常常接到恐吓的电话,但又不说具体原因,后来她提出辞职,洪姬也就同意了。

“她接到过恐吓电话?”张扬和周泰对望了一眼。

“好像是,大概是个男人吧,说如果不怎样,就要杀了她什么的。我问她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她又摇头否认,我也不好过问。”

回来的路上,周泰边开车边说道:“洪姬的说法倒是印证了陈晴玲在电话里提过的受到威胁的事,那就说明陈晴玲没有撒谎。注意,好像有人跟踪我们。”

“我注意到了,后面那辆黑色捷达,没挂牌照。”张扬盯着反光镜说道。就在这时,那辆车从后面加速冲了过来,狠狠地撞击着周泰开的警车,周泰和张扬还来不及反应,警车就被撞得翻了一个跟头,跌落在三米多高的桥墩下。肇事车辆急速倒退,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转头消失在夜风中。

警车四脚朝天仰翻着,周泰首先挣扎着从车窗爬了出来,张扬也挣扎着慢慢往外爬。周泰掏出打火机,为张扬照亮,谁知打火机火星冒出的一瞬,警车“腾”地点燃了,周泰的上衣和头发瞬间被热浪卷走,原来,汽车翻滚时油箱泄漏了。

张扬立即脱下衣服将周泰罩住,迅速灭了火。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警车燃烧起来,好在两人身上都只有些小挂伤。

“惹麻烦了!”张扬一屁股坐在地上垂头丧气,“这事瞒不了,而且不能瞒,越瞒越麻烦,我得向局里报告!”

“我来报告,我来说。”周泰边说边掏出手机。“你不能打!”张扬一把将周泰的手机抢了过来,“我反正已经违背了禁闭规定,私自跑出来查案,你赶快回去,今天的事我一个人来顶着!”张扬一摸口袋,才想起手机已经被督警收缴。

“你快走,我一个人承担,我就说办案途中遭遇袭击,我知道怎样应对。”周泰边说边推张扬离开。张扬踉踉跄跄地消失在夜色里。

一阵凄厉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传来,警车、消防车疾驰而来……

张扬的禁闭室换了锁,并且由两名民警看守。

第三天上午,马贞面无表情地进来了,张扬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周泰二级烧伤,面部可能留下永久疤痕。”马贞望了一眼张扬,缓缓说道,“周泰停职了!”

虽然有预感,但张扬还是如遭雷击,他沮丧地说:“马主任,我知道是昨晚的事!都是我的错!”

“不只是昨晚的事,周泰还隐瞒了真相!”马贞显得有点儿愤愤不平,“案发那天,你接到陈晴玲电话之前,周泰先接到了陈晴玲打来的电话!据周泰所说,陈晴玲打电话给他,电话内容与打给你一样,不过他让她向110报警,然后就挂机了!他们的通话时间只有59秒。”

“然后陈晴玲就给我打电话了?”

马贞点点头:“你和陈晴玲的通话时间是7分59秒。”

“周泰这小子,我就知道他心里有小九九!”

马贞嘲弄道:“你心里没有小九九吗,那女子声音温柔呗!”

很显然,他们听过电话录音了。张扬何尝不明白,不能驾驭和应对女人的温柔是他致命的弱点。

“周泰是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影响他的升迁。但是,他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战友,而且,他可能还有其他隐瞒,目前正在调查之中。不过,这已经证明,对方是有预谋地栽赃刑侦民警,检察院对你涉嫌受贿的立案撤销了,恭喜!”

“从这个角度说,幕后人要栽赃的首选不是我,而是周泰,事实上周泰掌握的案情比我还多。再推断,幕后人的手中还有一块玉佩,刻着‘周泰二个字。”

马贞点了点头。

马贞走后,张扬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是她!就是她!”仿佛醍醐灌顶,张扬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

华灯初上,趁夜晚没有民警看守,张扬悄然溜出禁闭室,急速走过街区,不断穿越一条条街道。

这是一间华美的客厅,张扬此时却无心欣赏美景,他在昏暗的房间里等着幕后人的到来。刚坐下几分钟,便从走廊上传来了高跟鞋有节奏的脚步声,脚步声在门前停了下来,接着是掏钥匙的声音,门开了,走廊上的亮光随着门缝照了进来,一个年轻女子的人影走了进来。

“恭候多时了!”张扬坐在椅子上发出了声音。洪姬顿时面色苍白,拎着手提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干吗不高兴?你不是要杀我吗?我送上门来了,省得你费劲儿。坐啊,别客气!”

“此话怎讲?”洪姬并没有坐下,但她从惊慌中冷静了下来。

“知道我为什么认定是你吗?昨天你说陈晴玲说过她被人恐吓的话,和我从电话里听她说的竟丝毫不差,这不令人怀疑吗?”

洪姬的眼睛闪过一丝惶恐:“那又怎么样?”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和墨鸠是兄妹或者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关系,你们的脸部特征暴露了你们的秘密。”张扬盯着洪姬的眼睛淡淡地笑道。就在禁闭室迷糊入睡时,洪姬和墨鸠的脸型在他的脑海中重叠,他们微翘的下颌表露出的特征只有同一家族才会拥有,这一重叠让张扬如梦初醒。

洪姬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惶恐,张扬从她的眼睛里证实了自己的推断:“你作为‘圣荻桬集团公司财务总监,利用公司老总对你的绝对信任,挪用公司公款给墨鸠,用于经营房地产和非法集资。墨鸠案发以后,没有供出你,我们也没有怀疑你,其实你就是墨鸠犯罪集团的二号人物,营救墨鸠、策划栽赃我的幕后人。”

张扬站了起来,继续说道:“你利用辞职的陈晴玲,给了她十万元报酬,让她冒名给周泰打电话,约周泰到公园见面,周泰没有接招,于是把我这个倒霉蛋约来了。同时,你派人一直跟踪我,将我和周泰的警车撞翻,使事件进一步扩大。总而言之,是你制造了玉佩事件、枪击事件、翻车事件,挤兑我们查获墨鸠犯罪证据的时间,以证据不足换取墨鸠取保候审。”

洪姬冷冷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但是我知道,你现在是停止执行职务期间,没有执法权力,更不能擅闯民宅。请你出去!”

张扬坐着没动,洪姬突然从手提包中掏出一把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歇斯底里地喊道:“张扬,如果你不走,我就死在这里!”

张扬一看,正是一把自制手枪,他没有想到洪姬会来这一手,假如洪姬自杀,那他这一生就毁定了。他立刻站了起来,边走边说:“你别激动,我走,我走!”说着,带上门走了出去。洪姬将枪放进手提包,闭上眼睛,瘫坐在沙发上。

张扬出门后,突然发现面前站着几个人,站在前面的是林果。张扬惊讶得刚想开口,林果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屋内,就在洪姬瘫坐在沙发上喘气时,三名警察从一间卧室门内冲出,两名警察迅速控制了洪姬,一名警察夺过了洪姬的手提包。

一名警察向洪姬出示了搜查证和刑事拘留证,另一名警察从洪姬手提包中找出了那把自制手枪,还有一块玉佩,背面果然刻有“周泰”二个字。除此之外,包内还有两张去加拿大的机票,登机人分别是洪姬和墨鸠,时间是明天上午9时。

林果冷冷地扫了洪姬一眼:“你们兄妹又可以团聚了,带走!”

张扬刚想开口,林果转身对他说道:“真没想到,你自信狂妄到这个地步,以为自己劳苦功高就可以为所欲为……明天听候处罚!”

处罚决定下来了,张扬因多项违法被警方辞退,周泰因为隐瞒案情被检察院以渎职罪起诉。张扬没有申辩,也没有提出申诉,他知道,比他更悲凉的是周泰,明哲既能保身也能惹祸。

林果来了,两人沉默着坐了十几分钟。还是张扬开了口:“其实,我只需在禁闭室喝茶,这件事就云淡风轻了!”

林果一字一句说道:“你明白就好,就怕你到现在还没明白,对你们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就要退休了,本想留给你一片天空,你们却留给我一生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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