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绿之风
2015-05-30暖夏
暖夏
术业有专攻。古人诚不欺我,我一直在用血与泪的经验践行着这句话。
纵然跑完800米再替人跑几个800之后我依然能闲庭信步到食堂问师傅要二两猪头肉面不改色大快朵颐,但不能否认,体能好不意味着体育细胞优异。有些人生来就不适合某些运动的,比如,野人足球。
说起来我和足球本应是两条平行线,它在它的康庄大道上沸反盈天彩旗飘扬,我在我的独木桥上左顾右盼好不自在,我們都不应该歆羡彼此的风景,并一往直前的。然而,命运的空间总会时不时地扭曲一下,酿成一些无伤大雅的插曲,给我们这些平凡的个体……留下难以破灭的阴影。
放在几年前,就算不爱,我也会在大家凑堆热议世界杯的时候集中注意听一听,什么克洛泽戈麦斯,偶尔还会用心记一下,以免我未来的另一半恰好是个足球迷,在他眉飞色舞阐述那些我听了就犯困的足坛奇闻时不至于太过冷场。几年后我完全打消了这个顾虑,因为我对足球这项运动产生了足够强烈的阴影,哪怕地铁上遇到旁边的人在抖着报纸看足球专栏,也会心有余悸地后退三尺。
一切灾难的开始只不过是好友的无心之语:院足球队缺人呢要不要来试试?那时候的我对一切体育运动的态度都是引进来走出去,不跌跟头不放弃。因此我特别爽快地加入了足球队,每周四下午阳光灿烂之时就像被放风的狗狗一样撒欢儿往球场上跑,特别开心的时候还会在草坪上滚来滚去,粘一身碎草之后躺在球场边缘看身旁瀑布般磅礴的爬山虎秋叶铺天盖地地垂落。秋天的味道与草地的清新迷混成一个难以言喻的足球梦。
开头太过美好,以至于命运的走向只能一路向下。
宿命的伏笔在一场秋凉的季后赛里,踢前锋的学姐以一当十骁勇善战,我们虾兵蟹将跟在后头群魔乱舞。就在一个凶残的交锋之后,球又被学姐控制在脚下,我们欢呼雀跃紧随而上,然而,如同电影的慢镜头一样,学姐没有继续挥舞着战旗一往无前,而是缓缓地倒了下去。半晌,学姐捂着鼻子看着头顶围成一圈遮蔽天空的我们,慢慢道:“我好像得……隆鼻了……”
而后,电影镜头快闪,破碎的球场天空,通向中日医院的炫目街道,消毒水味道的急诊室,面目冷漠的口罩医师……从此之后,足球在我心中的地位不再是绿茵场、狂野的风,而是冰冷的医用器械……
这只是导火索,真正让我绝望的是一场友谊赛。我们学院的女足教练和法学院女足教练是好友,两人从穿开裆裤时就一起踢球了,只不过考入同一所大学之后开始为不同学院效力,命运让他们变成了战火交织之中的牺牲品。我们院女足教练为了缓和他们的关系出卖了麾下的队员们,让我们去和强大的法学院打友谊赛。
比赛当日,悲剧出现了:唯一的守门员因事缺席。
女足教练掐着腰看着我们一群残兵,点了半天,指着我说:“你,守门。”
于是,在这场惨烈得不忍回首的友谊赛中,我方被灌了六个球。
自那之后,我终于明白,足球不应是我的命运……
我一直努力尘封那段噩梦般的六球往事,然而时过境迁,当日的草地已被夷平建成学生宿舍,有人居然在BBS上追忆:我记住草地上青绿的风。
一切都不过随风一笑,已成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