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片的“类型”困惑
2015-05-30徐江
徐江
一个文艺片导演,拥有一个精通推广作品的团队,这在今天的内地几乎是一种奢侈。
本土文艺片最近的遭遇似乎有些不佳。处在媒体风口浪尖上的是王小帅的 《闯入者》,据说在院线只争到1%-3%的排片量。不管1%還是3%,这数字对王小帅来说都有点说不过去。毕竟有之前的《扁担·姑娘》《17岁的单车》《日照重庆》这样的口碑之作撑着。
那一天出于义愤,上午前往某院线的影城买票支持,结果被告知晚上九点来钟才有一场。实在没办法,只好转到另一家影城。第二家倒是有,忙买了票坐进放映厅,但整个观影过程却并不愉快。主要是影片疑似在挑战智力,一开始的旧楼镜头,让人恍然回到了《青红》。但吕中频繁遭遇的神秘骚扰电话,又让人从怀旧气氛里一下走进悬疑和灵异感觉。到最后,隐隐地又让人感到几分宿命和岁月残忍。
一部片子放完,走出影城时我忽然有些理解那些排档差的院线。一般来说,院线排档前,肯定会看片子。换了一向有文艺片情结的我对《闯入者》做判断,也很难说清楚该片的类型。我们都知道,国内现在的放映院线,实质上就是票房片院线。像《闯入者》这样的电影,不排除一旦档期安排适当,或许会收获一个比目前说得过去的票房,可把它放进票房片的角斗场,能不能及格,还真不好说。
《闯入者》面临的困惑,其实也正是过往三十年来内地所有文艺性电影所面临的困惑缩影:一是没有一个专门的、国家或社会扶持的、非市场性的艺术院线支持;二是许多文艺片的立项是因题材和影片思考深度而上马,上马前却没有认真评估本片的消费前景。往往是选了一个老年人熟悉的生活,以中年人的视角和趣味去拍摄,放到院线里等待着现在国内的电影掏钱主体——白领和年轻情侣们愿者买单……
以“文青”和“懒青”为主体构成的媒体娱记,经常爱在读者前塑造商业院线与文艺片导演针锋相对的情节。其实即便是再唯利是图的商业院线,也未必真会铁了心跟一部本土好片子作对。否则你难以解释《白日焰火》的票房(毕竟“柏林影展”在今天的内地早就不像《红高粱》时代那么值钱了)。关键是,导演及其背后的团队需要告诉商人们怎么帮导演卖电影。《白日焰火》主打悬疑,又有国际口碑,这就成了。《闯入者》主打类型没那么清晰,自然吃亏。
其实在国外,文艺片是不能作为放映类型来放到推广平台的。让-雅克·阿诺的《熊》通常是放到“成长/小说改编”的分类;《西伯利亚叙事曲》放在“历史/史诗”;戈达尔的《男人,女人》是放到“性/政治”;库布里克《发条橙》是“少年犯罪”……伍迪·艾伦许多的片子都可以放到“喜剧/爱情”的分类下。一个文艺片导演,拥有一个精通推广作品的团队,这在今天的内地几乎是一种奢侈。有的推广团队还像过去似的,把推广理解成两头忽悠,这头利用媒体消息忽悠观众,那头找几个外行来看片、说几句奉承话去忽悠导演。导演和主演一悲愤,再冲到前台来乱开炮,现实版的狗血剧情便凑齐了。
关键还是要找到解决障碍的规律与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