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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瓦屋

2015-05-30路建锋

散文选刊·下半月 2015年10期
关键词:前院瓦屋后院

路建锋

每次回老家,总能听到父亲唠叨老宅的房子,诸如后院的房屋该换梁了,水泥椽把梁都压偏了;水泥地面总是潮湿,也该铺上地板砖了;还有,屋脊上的那几片瓦也该换了,每到夏季,雨水会顺着墙壁流淌下来。老人家反复唠叨,你总不能当成耳旁风吧,有这么两回,我和哥哥抽空回来,帮着父亲把坏掉的瓦换了,水泥椽换成了松木。正当我们准备把窗子砸开,换大一点的窗子时,说是新农村改造,弄不好连院子都得拆迁,这才罢了手。

在鲁西南一个叫大石二的村里,就是老宅所处的位置了。我家的前院与后院是相连着的,奶奶在世时,住在后院。我们则住在前院。记忆中的房子低矮、泥坯结构,冬季,每天从前院走向后院时,总能看到蹲在木格窗子旁灰头土脸的麻雀,不用说,麻雀定是刚从泥土缝里钻出来。后来,前院和后院之间被冲开了,变成了村里的街道。这样,我每天上后院时,就必须多走一段泥土路,躲着邻居家的狗才能拐进家门。

前院翻盖时,我已经上小学了。印象中,一大片地域内被清理出来,村里的泥瓦匠每天都在撒下石灰线的位置挖土。最有意思的,是几个人在松软的泥土地上打夯。打夯是个技术活,既要保持全身用力,还要有一定的技巧。在他们哼哼呀呀的唱词里,夯猛烈地撞击着泥土,被夯夯实的泥土开始变得僵硬起来。又过了一个月,我们终于搬进去住了。那种欣喜之情,像一朵桂花从开放到凋零,馥郁的花香延续了好长时间。

对于后院的印象,却总是模糊的。至今,我一直忘却了它重建于何时。那是我们村建的第一所石头结构的房子,当每一件新生的事物出现时,它所产生的冲击波是空前的。现在,在老家方圆几公里,只要是老房子,大都还是石头结构的,这就不足为怪了,可见在当时,石头结构的房子是一种时髦。

父亲退休后,就一直和母亲一人一个院子住在老家里。后院里做饭,空闲的院落被父亲整饬成了一片菜园,栽种上了辣椒、茄子、西红柿、白菜。田畴上,栽上了桃树、杏树。前院里,养了兔子、笨鸡、鸽子。前几年,父母生病住院,我们姐弟仨商量,让他们搬到城里去,这样照顾他们方便些。可父亲坚决回绝了。他还是觉得老家好,老家的草草木木、鸡鸭鹅狗让他们觉得亲切。

陈旧的瓦屋定是父亲终生养老的地方了。我猜想着,在他的血管里,已流淌着家乡泥土的气息。而几十年相依相伴的瓦屋,更是他心目中最圣洁的地方,因为,他出生在那里,也在那里送走了对他眷恋不舍的父母亲。那是他追忆往昔最适合的地方。

父亲的瓦屋,就是两处陈旧、颓废的房子。现在,我突然觉得,一半在父亲那儿,一半在我的心中。

责任编辑:黄艳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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