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草原上轮番登场的古代民族

骆新强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这首脍炙人口的民歌《敕勒川》在人们的脑海里烙下大草原的印记。我国的北方有一望无际、可以策马驰骋的大草原，生活在那里的人们以游牧为生，逐水草而居，迥异于中原地区的农耕生活。两千多年来，在大草原这方舞台上，一个个中国古代游牧民族轮番上台，“你方唱罢我登场”，比较引人注目的有匈奴、鲜卑、突厥、回纥、契丹、女真、蒙古和满族。教材上还讲到了吐蕃、氐族等古代民族，但他们都不是北方大草原上的游牧民族。

一般来说，游牧民族在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上要落后于中原农耕民族，他们需要的农产品和手工业品，大都靠从中原农耕民族那里取得。游牧民族和中原农耕民族关系的主流是和平相处友好往来，但掠夺和征服也时有发生。在战争中，游牧民族凭借骑兵的优势表现出了强大的战斗力;中原农耕民族经常处于守势，于是修建长城抵御侵扰。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游牧民族能越过长城，问鼎中原，甚至统一全国。下面分别介绍这八个游牧民族，梳理他们的兴衰历程，回顾他们前赴后继的“中原梦”。

匈奴

匈奴是历史悠久的北方民族，秦汉之际，匈奴的杰出首领冒顿单于第一次统一了蒙古草原，建立起强大的国家。当时匈奴进入鼎盛时期，畜牧业兴旺发达，冶铸也发展起来，铁器广泛应用于生产，一些匈奴人还从汉族那里学会农耕。汉武帝时，派卫青、霍去病重创匈奴，东汉时又派窦固、窦宪大败匈奴，此后匈奴逐渐从历史舞台上消失。

早在战国时期，匈奴就与中原地区交往密切，当时匈奴屡犯边境，燕、赵、秦三国被迫修筑长城以御匈奴骑兵。秦朝建立后连接三国长城并向东西扩展，筑成西起临洮、东到辽东的万里长城。秦朝末年，边防空虚，匈奴乘机渡过黄河，占领河套地区，对新建西汉政权构成重大威胁。

公元前200年，刘邦亲自将兵抵御匈奴，遭遇白登之围，限于国力，此后六七十年间，汉被迫与匈奴“和亲”。汉武帝时，国力强盛，开始对匈奴实行大规模的反击，大破匈奴，此后匈奴无力再与西汉对抗。西汉末年，匈奴分裂为几部，其中一部的首领呼韩邪单于向汉朝称臣，请求和亲，汉元帝把王昭君嫁给了他。昭君出塞使边境安定了较长的一段时间，为汉匈的友好相处的文化交流作出了重大贡献。东汉时期匈奴分裂为南北两部，南匈奴向汉称臣，逐渐内迁并最终与当地汉族融合。窦固、窦宪大败北匈奴，迫使其西迁，此后匈奴逐渐在历史舞台上消失。

鲜卑

鲜卑族是继匈奴之后在蒙古高原崛起的古代游牧民族，是魏晋南北朝时期影响最大的游牧民族。匈奴衰落时，鲜卑族趁机占据蒙古草原。385年，鲜卑族的一支拓跋部建立北魏，并在439年统一北方。493年，北魏孝文帝拓跋宏迁都洛阳，大举汉化。534年，北魏分裂为东魏和西魏，后来北齐、北周取代了东魏、西魏。

鲜卑族内迁中原后，人民多转向定居农业生产，逐渐与汉族及其他民族融合，特别是在孝文帝改革之后，民族融合加快。现在，鲜卑族已经融合在其他民族之中，成为民族融合道路上又一消失的古代民族。

北魏政权为了加强对中原地区的统治和学习汉族先进的文化，一方面迁都洛阳，一方面进行了孝文帝改革。孝文帝的汉化改革内容有讲汉语（朝廷中必须使用汉语，禁用鲜卑语）、穿汉服（官员及家属必须穿戴汉族服饰）、改汉姓（将鲜卑族的姓氏改为汉族姓氏）、行汉婚（鼓励鲜卑贵族与汉族贵族联姻）、用汉制（采用汉族的官制、律令）、崇汉礼（学习汉族礼俗、以孝治国）等。这些改革措施大大促进了民族融合。

突厥

突厥是北方大草原上继匈奴、鲜卑、柔然之后兴起的又一个重要的游牧民族，隋朝时分裂为东突厥和西突厥。唐朝初年，东突厥经常南下骚扰，唐太宗率兵打败东突厥，俘获其首领谢利可汗，东突厥灭亡。唐太宗对东突厥各部的首领予以妥善安置，给予优厚待遇。唐太宗这种开明的民族政策，使他赢得各族的拥戴，被尊奉为各族的“天可汗”。后来西突厥也大败于唐，原来西突厥强盛时期的统治区域基本归入唐的统治，唐朝在那里设置了安西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

回纥

突厥之后在北方大草原上崛起的是回纥（后改称回鹘）。突厥强盛时，回纥部落曾臣服于突厥。8世纪中期，回纥建立汗国，唐玄宗封其首领骨力裴罗为怀仁可汗。回纥是古代北方民族中与中原关系最密切、最友好的民族，基本没有与中原发生过战争，回纥汗国还助唐平定安史之乱、抵御吐蕃对西域的进攻。回鹘和唐王朝保持着相当密切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往来，唐长安城里有很多回鹘人，洛阳的汉人也受回鹘风俗影响，喜欢回鹘服装，有诗说“回鹘衣装回鹘马”。9世纪中期，回鹘汗国瓦解，居住在漠北的回鹘部落有的南下华北，有的西迁至新疆等地。

契丹

唐朝末年，契丹势力迅速壮大。契丹杰出首领耶律阿保机乘唐朝内乱统一各部，于916年建立契丹国（契丹多次改国号，有时称契丹，有时称辽），阿保机就是辽太祖。辽太祖一直有南下中原的意图，但未及实施即病亡，其子辽太宗在位时占领幽云十六州，作为进一步南下中原的基地。萧太后摄政时进入全盛时期，国势强盛、政治清明，对宋战争也屡屡获胜。之后契丹不断衰落，最后被金所灭。辽政权灭亡后，契丹民族逐渐融合到汉、女真、蒙古等民族之中。

北宋建立后，对辽用兵屡屡失败。宋真宗时，辽大举攻宋，一直打到黄河岸边的澶州城下，威胁东京，北宋朝廷一片恐慌。宰相寇准力劝皇帝亲征，终于打退辽军。辽宋双方议和，辽撤兵，宋给辽岁币，史称澶渊之盟。此后很长时间，辽宋双方保持和平局面。

女真

在契丹走向衰落时，受契丹控制和压迫的女真族强大起来。1115年，女真的杰出首领完颜阿骨打统一女真各部，并驱逐契丹的统治，建立金朝，建都会宁。1125年，金成功灭辽后获得辽朝的大部分土地，旋即准备大举攻宋。1127年，金又灭了北宋。后来蒙古崛起，1234年，蒙古人灭亡了金朝。金朝灭亡后，女真人散居于东北各地，后来满族的先祖即是女真。

金和北宋曾联合攻辽，金看到北宋腐败无能、国力虚弱，在灭辽后旋即进攻北宋。1127年，金又灭了北宋，占领东京，俘虏了宋徽宗、宋钦宗父子以及大量赵氏皇族、后宫妃嫔与贵卿、朝臣等共三千余人，史称“靖康之耻”。南宋大将岳飞在《满江红》中提到：“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北宋灭亡后，宋钦宗的弟弟赵构在临安登上皇位，建立南宋。金军继续南下，企图灭亡南宋，南宋抗战派将领英勇抵抗。抗金名将岳飞从金军手中收复建康，后来又在郾城大败金军。最终宋金达成和议，南宋向金称臣，并给金岁币，双方以淮水至大散关一线划定分界线，宋金对峙局面形成。

蒙古

蒙古的兴起和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密不可分。成吉思汗名叫铁木真，他经过多年征战，打败周围各部落，统一蒙古。蒙古统一后，成吉思汗又发动了大规模的扩张战争，像草原旋风一样席卷欧亚大陆的大片土地，一直打到欧洲多瑙河流域，先后建立横跨欧亚的窝阔台汗国、察合台汗国、钦察汗国、伊儿汗国四大汗国。成吉思汗死后，蒙古军队南下相继灭亡西夏和金，对南宋形成包围之势。后来，忽必烈即汗位，于1271年定国号为元，次年定都大都。1276年，元军占领临安，俘虏南宋皇帝，南宋灭亡。

元朝是个短命王朝，统治时间不足百年，1368年，元朝灭亡，残余力量退居蒙古草原，继续对明王朝构成严重威胁。后来，蒙古各部全部被满族征服。

满族

满族，旧称满洲族，隋唐时的靺鞨、宋元时的女真是满族一脉相承的祖先，清朝第一位皇帝皇太极改族名女真为满洲。满洲的兴起与其杰出首领努尔哈赤密不可分。明朝后期，努尔哈赤统一女真各部，他还起兵攻打明朝，夺取明朝辽东七十余城，将都城迁到沈阳，改称盛京。努尔哈赤死后，皇太极继承汗位。1636年，皇太极在盛京称帝，改国号为清。1644年，清军入关，迁都北京，逐步统一了全国。

1644年清军入关后，强令蓄辫，遭到汉人的坚决抵制。满清政府随即进行了残酷的镇压，“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高压之下，蓄辫得以推行。少数民族入主中原一般都会遭遇汉族的抵抗，满族也不例外。为了缓和汉族的抵抗情绪，满清统治者软硬兼施，大兴文字狱残酷镇压的同时学习接受先进的汉族文化，重用汉臣。雍正曾著《大义觉迷录》，公开为清朝统治的合法性进行辩解。在如何看待少数民族统治者入主中原及建立政权的问题上，雍正指出应该以是否有“德”为标准衡量一个统治王朝是否合法、合理，而不应该以是何民族建立的政权为标准。也就是说，在多民族的国家里，中央王朝的统治并非汉族所固有，任何一个民族的统治者，只要他适应民心、顺应历史发展的潮流、具备“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继承中央政权的大统。反之，即使是像明朝这样的汉族统治者，如果不好好治理天下，也会君臣失德、盗贼四起、生灵涂炭。雍正的这种主张对维护多民族国家的统一有积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