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艳遇一样忧伤
2015-05-30围子
围子
万能青旅的老板高高帅帅,轮廓分明,会弹吉他,唱起歌来声音嘶哑,第一次站在院子里,隔着窗户看见他一手抱着吉他一手拿着啤酒,阿畔说院子里的树都开了花。
阿畔把登山包一扔,“快快快,抓紧洗澡化妆,化完出去找老板聊天去!”D姐看看她,“零点还要登山呢,你确定不需要睡会儿?”阿畔一脸不屑,“生平最看不得两件事儿,钱身边没人儿,帅哥身边没人儿!”D姐伸出大拇指,“干得漂亮!”又回头看了看我,用口型说了一句,“sang xin bing kuang.”
青旅紧挨着泰山,我们几个跟着手机导航爬到坡上又从坡上下来,都没有找到它的牌子。爬上去一点导航说“您已偏离路线”,下来一点导航说“据目的地还有2米”,后来我们站在原地跟手机导航掐架,“你说的不是这个坑吧?青旅在哪儿?你告诉我青旅在哪儿!!!” D姐拉拉我的衣服,指了指拐角地势稍低一点的一个很古朴的小小的对开木门,然后跳下去,推开门,迎面是一个窗明几净的四合院,院角摆着一个秋千,四面的墙上都是各种各样的涂鸦,有摇滚、有动画、有抽象的艺术画,墙角整整齐齐摆着崂山啤酒的空瓶子,一架窄窄的梯子通向房子上面的天台。老板坐在正中间的房子里透过大大的玻璃窗挥手招呼我们进去,没有寒暄,他甚至都没从沙发上站起来,我们相视一笑,“对,一定是这儿,万能青旅,味道对了!”
阿畔揉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吧台旁边,“想喝水,渴了。”老板从沙发上站起来,拿着水壶烧水,我们三个围坐在他的桌前,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聊天。
他喜欢听李志,喜欢左小祖咒,住在山脚却从没爬过泰山。青旅通常就他一个人照看,一瓶啤酒,就着B哥的歌把酒喝完。
他开了一瓶红星二锅头,D姐说这酒醇香甘冽,喝完一口还想喝。老板说自己从来不喝白酒,喝了之后头疼恶心。阿畔笑笑,“要是我一直喝,你可不可以一直唱?”
老板拿起吉他,手指扫过琴弦,“我站在大雨淹没秋天的桥上,就像那年第一次看见你一样,时间是扇颠沛流离的大门……”
白酒喝进去从来走不到胃里,它沿着喉咙一路蒸发,我转过头,目光穿过玻璃窗,穿过院子中间高过房顶的树,穿过天台衣架上飞起的衬衫的衣角,忽然觉得星海是酒,苍穹是酒杯,酒在酒杯里摇晃,它从来去不到一个具体的地方,最美的时候,就是你端起酒杯,看见它摇晃,摇晃。
阿畔喝得稍微多一点的时候,脸色绯红,她悄悄问我:“总是觉得匆匆忙忙,都没有时间让对方多了解自己一点怎么办?”我说,“你不能让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都360度无死角去琢磨你的朋友圈。”
阿畔拿起酒杯挡在眼前,透过杯子的棱角看正在唱歌的老板,老板把一句歌词唱错,自己扑哧乐了,我记得那句歌词应该是“人们不敢说话不敢停下脚步,因为心动常常带来危险……”
第二天爬山回来我们几个匆匆离开,出门时老板站在门口目送了我们很久,我们挥手跟他告别,“找个老板娘,和她一起爬一次泰山!”
阿畔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如果住在这里一些日子,你猜老板会不会喜欢上我。”
我没有回答她,直到我们分别踏上南下与北上的列车。
我说,“其实生命里很多相遇都像我们现在这样,交汇又分开。三天前我和你在济南认识,玩一次杀人游戏撸一次串就觉得无比亲近,我们没有出现在彼此过去二十几年的时光里,却觉得昨天见过明天还会再见。每个人都活在别人的断章里,又何必强求他知道立体的你才会爱上现在的你。”
我一直相信,任何一个人坐在那儿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是你读过的书,走过的路,见过的人,如果你用断章的形式出现不能让此刻的自己被爱,那一见钟情也只会再而衰,三而竭。
你走的时候我也没有留你,给你选择和谁度过余生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