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朵花都带着疼痛

十一醉

【意外总是比爱先来临】

如果不是林瀚辰忽然凑上来，郑肖肖也不会意识到自己腿上的丝袜烂了长长一道缝。郑肖肖作为学校广播台的台长，在大一新生入学不久后，带着新招募到广播台的师弟师妹们来海边烧烤。

郑肖肖对着将近20号人滔滔不绝了好久，然后吩咐大家分头行动：有的点火，有的做肉串，有的负责观察火候撒调料……交代完这些，累得筋疲力尽的郑肖肖走到一旁喘口气休息，准备一会儿做个心安理得的吃货。林瀚辰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喂，美女，你站起来一下。”他走上前，对坐在地上的郑肖肖说。

“我吗？”郑肖肖有些疑惑，扬了扬遮阳帽的帽沿儿，确定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

“你左腿那边丝袜破了，挺长一道的。”林瀚辰压低声音提醒她，确定不会被第三个人听到。

郑肖肖扭头看了下，发现左腿后侧丝袜上果真有一道口子，顿时她脸便红了，“谢谢你啊，忙活了大半天，要不是你提醒我都没有注意到。”

望着不远处忙得热火朝天的师弟师妹们，这个小小的意外让郑肖肖有些进退两难，作为这场活动的组织者，她中途退场肯定不合适，可是，如果一直留在这儿，她这条破得不合时宜的丝袜则又让她难堪不已，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跟他们在一起玩，她不想给他们留下这样不太美好的印象。

正在她皱着眉头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时，一旁的男生笑着说：“我带你去个地方处理一下吧。”

郑肖肖抬眼看了下他，并没有立马回答，她从来都是谨小慎微的女生，断然不会贸然跟一个陌生男生走。

男生可能看出了她的犹疑，笑笑说：“我叫林瀚辰，是你们隔壁理工大学的学生，我知道你，你叫郑肖肖。”

如此坦诚直白的对话将她心头的疑虑扫去不少，望了望身后依旧忙得热火朝天的师弟师妹们，她跟在了林瀚辰身后。

“放心吧，有它呢，我们很快回来。”他指了指一旁的山地自行车。

郑肖肖坐在横梁上，林瀚辰跨上了自行车载着她往最近的商业街赶去。

骑自行车从海边到最近的商业街也得将近20分钟，林瀚辰一路上骑得很快，自行车行驶在宽阔的沿海大道上，有温润的海风吹拂在脸上。郑肖肖一头长发被风吹起飘到林瀚辰的脸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整整头发，那突然被唤醒的粉红色心事在秋日的阳光里若隐若现。

【曾经她对他来说是一张无从投递的照片】

等换上新丝袜重新来到海边时，郑肖肖发现广播台的这帮孩子们已经差不多都吃饱了，大家正三五结伴坐在海边聊着天。见郑肖肖回来，人群里站起来一个穿白色长裙的女生，举着一堆肉串过来，“学姐，你可总算回来了，呐，这是给你烤的，这些可是烤得火候最好的一些啊，其他的有的烤焦了，有的半生不熟，快趁热吃吧。”

郑肖肖接过肉串，望着眼前嘴角沾着灰的大眼女孩，忽然觉得她像极了两年前的自己。郑肖肖递给她一张纸巾：“快擦擦嘴上的灰。”

“谢谢学姐，我叫罗然。”女孩笑笑往不远处的人群走去，临走不忘回头加了句，“学姐，你男朋友真帅。”

郑肖肖瞅瞅身旁的林瀚辰，尴尬地说：“不好意思啊，刚上大一的小孩子，啥都不懂。”

林瀚辰抿嘴笑笑说：“你也不大。”

郑肖肖将手里的烤串递到林瀚辰眼前，“一起吃吧。”

在郑肖肖看来，那是她跟林瀚辰的第一次见面，她感激他帮自己化解了一个小小的难题。但在林瀚辰看来，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却发生在很久以前。

林瀚辰十分爱好摄影，这从他脖子上挂着的那架价值不菲的单反相机就可以看出。

两年前林瀚辰在高考中拿了一个不错的分数，作为奖励，爸妈给他买了他一直心仪的单反相机，并给他报了一个旅行团出去玩。那个团里有不少都是刚高考完的学生，大家都想趁着暑假出来见识下祖国的大好河山。一路上林瀚辰都在队伍的最后头沉默地摆弄相机，他对一张好照片的痴迷要远胜于眼前的美景。

“同学，你能帮我拍张照吗？”在一处景点前，有女生递过手机来让他帮忙拍照。

林瀚辰接过手机帮她拍完几张后，叫住要走的女生，笑着说：“我用相机再帮你拍一张吧，等你给我留个邮箱，我回去后发给你。”

女生莞尔一笑，林瀚辰抓拍得恰到好处。他接过女生递过来的纸条时，认真看了一眼那个邮箱前面的名字。

没错，那个女生就是郑肖肖，彼时她也刚刚高考完，跟爸妈一起出来旅游。由于他们并不是同一个旅行团，在那次偶遇后，林瀚辰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回到家后，林瀚辰整理旅程中拍下的照片，郑肖肖那张单人照夹杂在一堆山水风景照里格外显眼，再加上她天生是个让人挪不开眼睛的姑娘，林瀚辰望着那张照片发了好长时间呆。

其实林瀚辰很少拍人像，因为刚接触摄影不久，他更愿意将镜头对准辽阔的山川湖海，恰到好处地呈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他有一种小小的成就感。而相反，举着相机拍人像则经常让他生出一种局促感，他怕得不到期望的反馈。

可是拍得郑肖肖这张照片却让他十分满意，光影效果以及构图都十分合理，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将这张照片与它的主人分享。在意识到答应过要给她发照片后，林瀚辰才发现之前郑肖肖递给他的那张写着她邮箱的小纸条不见了。他翻箱倒柜找了很久，最后不得不沮丧地接受真的找不到了这个事实。

林瀚辰将那张照片认真地保存在随身携带的U盘里，天大地大，他知道再次遇上郑肖肖的几率非常渺茫，但他却在心底固执地期待着那几乎不可能的重逢。

郑肖肖就这样偶然闯入他的生命，像一枚清简的句号，他知道今后他的人生还会有很多波澜壮阔的情节，但他却一心想凭着手里握着的这一点微茫的线索找到她，只是人海茫茫，他遍寻不着。

【他好像在烈日当空下淋了一场大雨】

暑假很快结束，林瀚辰提着行李箱坐上了开往远方的列车。出发的前一夜，他没有睡好，像很多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一样，人生的前18年一直希冀着可以离开家，以自由的姿态投奔到远方的山水里去，等这一天真的到来，心里除了小小的兴奋感之外，还被一丝丝惴惴不安的情绪填充着，他甚至比之前更渴望能在远方陌生的土地上遇到那个女孩，哪怕仅仅与她比肩站着，也可以扛下那些生活抛掷来的辛苦。

大学生活很热闹，只是林瀚辰好像与这热闹的周遭格格不入。他向来都是性格有些清冷的男生，进入大学以前，全部的精力和热情都释放在了考场和球场上，进入大学后，他终于可以有时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摄影，所以只要一有时间他便抱着相机在校园里走走拍拍。

理工大学的校园不大，而且校园里多半都是男生，校园布局和建设也相对简单，用室友陈嘉亮的话说就是“一点诗情画意、风花雪月的感觉都没有”，所以那个周末，陈嘉亮怂恿林瀚辰去隔壁师范大学拍照。

“咱这校园里光秃秃的，没啥好拍的，我今天正好要去师大找我高中同学，你跟我一起吧，他们校园可漂亮着呢，最重要的是美女成群！”陈嘉亮凑到他跟前说。

林瀚辰正用电脑处理照片，对他的提议并不是太感冒，闷闷的没有做声。陈嘉亮不罢休，抢过鼠标让他从当前页面里退了出来，就这样，林瀚辰的电脑桌面赫然出现在眼前——郑肖肖旅途中那张照片。

“你小子行啊，我说你怎么天天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呢，原来有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啊！没见你提起过她啊，是不是异地恋？走走走，没事儿，哥拉着你出去逛逛，带你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陈嘉亮边说边拽着他出了门。

周末的师大校园里人不是很多，陈嘉亮跑去音乐教室找高中起一直爱慕的女生后，林瀚辰便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闲逛。拍了一会儿照片后，他到小树林里的石凳上坐着休息，旁边石凳上有个女生正在练声。

她手里拿着厚厚的稿子，一字一句地认真念着，从那些字句间跑出来的抑扬顿挫的情感让林瀚辰忍不住想仔细看看这个女生。由于她正专注地盯着稿子，他只能看清侧脸，柔顺的长发，舒展的眉眼，眼前这个女孩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就那样出神地盯了很久，她没有发现他，直到不远处有男生拿着饮料小跑过来，他才收起目光假装继续摆弄手里的相机。

“喝点饮料润润嗓子吧，一会儿就该录节目了，你先稍微让嗓子放松下。”男生细心地拧开瓶盖，将饮料递到女生面前。

女生接过饮料，喝了一口，嗔怪地说：“这个太甜了，我怕一会儿嗓子受影响。”

男生将自己手里的半瓶纯净水递给她，温柔地注视着她仰头喝光，“别紧张，你都准备了那么久了，相信我，肯定没有问题。”

女生笑笑，踮起脚尖给了男生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开心地收拾起石凳上的东西准备跟随男生离开。

林瀚辰就是在这时看清女生的脸的，那张曾在他脑海里盘旋过无数次的面孔就这样出现在他眼前时，他竟一时惊噤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定定地看两人走远。

缓过劲儿来后，他收好相机去追前面的两人，看他们手挽着手走进了一栋教学楼，他就那样失魂落魄地立在原地。

郑肖肖甜美的声音在校园里回荡开来时，正是午饭时间，校园里人渐渐多了起来，到处都是脚步匆匆去食堂里吃饭的人，林瀚辰木然地望着来往的人群，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失了一样。

“各位听众朋友，大家中午好，我是今天‘午间音乐台的主播肖肖，很高兴能陪您度过这段美好时光……”这是郑肖肖在广播台的首播，悦耳的女声在校园里响起，不少人放慢脚步认真聆听，而林瀚辰更是站在这个陌生的校园里听完了这期半小时的广播节目。他站在那里，连地上的影子好像都在喊着寂寞。

那些舒缓的字句蹦跳着从他心头滑过，烈日当空，他却感觉像是淋了一场大雨。

他捏了捏口袋里那枚小小的金属U盘，犹豫了一下，最终快步离开了这个并不属于自己的校园。

【他是用影像记录生活的人啊，却偏偏爱上她的声音】

大一的课程不多，手里的单反相机几乎占用了林瀚辰全部的课余时间。圣诞节前夕，林瀚辰为外语系系花陆知瑾拍摄的一组圣诞主题的照片在网上火了，一时间各大贴吧、网站的醒目位置都是这组照片，林瀚辰也一下子成了网上小有名气的摄影师。

开始有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跑来找他拍照、修图，有杂志来买他摄影作品的版权，林瀚辰一下子被很多人看到、喜欢。

虽然因为一组人像摄影火了，但林瀚辰却拒绝再为大家拍人像，即便不少人都开出了不菲的价格作为给他的拍摄报酬。他的这番举动让不少人心生疑惑，甚至连他正在跟陆知瑾交往这样的谣言都开始一起跟着跑出来。

面对这些，林瀚辰并不多做辩解，只是一如既往安静地沉浸在自己的生活圈子里。有时间他会去师大校园里拍拍花草，期待着能碰碰运气再次遇到郑肖肖。

但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再见到郑肖肖。这些天他拍了很多花草、很多美景，却总是不满意，最后又都一张张地删掉了，相机里一张照片都没有，就像他空荡荡的心。

宿舍里的人开始接二连三恋爱，只有林瀚辰突兀在热闹的世界里，他清冷的姿态无形地拒绝过很多热络的追求者。慢慢的他养成中午去师范大学食堂吃午饭的习惯，因为那段时间恰好可以听到郑肖肖主持的广播节目。

郑肖肖主持的这档音乐节目很快便在师大广受好评，每天等待点歌的同学有很多。林瀚辰会在吃完午饭后站在校园里听广播，他甚至喜欢暗自揣摩郑肖肖每个清浅的字句后的神情。

有时他也会觉得搞不懂自己，他明明是扛着相机用影像记录生活的人啊，却偏偏爱上她的声音。

他一直想能有机会站在她面前，堂堂正正地介绍下自己，将之前在旅途中为她抓拍的那张照片交还给她。一想到这里，这些天那些压在他心头上的那些瓷实的心事就好像被揪下了一块，有细密的阳光照射进来。

【其实，你心里一直有喜欢的女生对不对？】

大一寒假过后，郑肖肖失恋了。当然这是她的私事，林瀚辰与他并算不上认识，本来对此并不知情，只是那天林瀚辰在连续几天午饭时间都没听到郑肖肖的广播节目准备失落而返时，郑肖肖熟悉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

与之前不同，这次她的声音里有一些疲惫，“不好意思大家，前段时间我失恋了，生了一场病，怕把坏情绪传染给大家，就暂停了几期，但现在我终于痊愈了。”很久以后，关于郑肖肖在这期节目里推荐了什么歌曲林瀚辰早已记不清了，但她的这番话却字字都落在他心头上。

林瀚辰心里闪过一丝欣喜，但很快他便提醒自己这样不对，并随之掐灭掉心底升腾起的好奇心。他在楼下等了很久，郑肖肖在节目播完很久后都没有出来，因为怕耽误下午的课，林瀚辰只能暂时先离开了。

大一下学期开始，林瀚辰开始忙了起来，他忙碌的身影出现在校园的各个角落。

陆知瑾抱着一堆五颜六色的照片来找他的时候，他正在图书馆里研究大学物理。女生将厚厚一摞照片拍在他眼前的桌子上，细声细语地说：“林瀚辰，我喜欢你。”

林瀚辰将目光从书本上收回来，怔怔地望着眼前的陆知瑾，这一切让他觉得突然。

“你不要否认，你肯为我拍下几百张照片，并从中挑出最满意的，彻夜为我修图做后期，其中的每一张废片你都舍不得删掉，而这些你不曾为其他女生做过，这就是你喜欢我的证据。”陆知瑾指了指桌上的照片，试图认真又笃定地证明林瀚辰喜欢自己这个事实。

陆知瑾的出现引得周围不少人侧目，但她并不在意，此刻她在意的只有眼前这个男生的回应。

林瀚辰从座位上起来，将陆知瑾带到门外。“小瑾，你知道的，我把你当朋友，希望你不要误会，之前那些关于咱俩的谣言，你不必在意，相信清者自清。”林瀚辰认真地对眼前的女生说。

“其实，你心里一直有喜欢的女生对不对？”她扬了扬手里明晃晃的U盘，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一闭就能落下泪来。

“它怎么到你那儿去的？”

陆知瑾抿嘴苦笑了下，把U盘塞到了他手里，跑开了。

原来，林瀚辰前不久不慎弄丢了一直随身携带的U盘，被人捡到后在里面看到了陆知瑾的照片便交给了她，而陆知瑾在看到那个单独的文件夹里那张郑肖肖的照片时，她就大概明白了林瀚辰为何会在之前的谣言里岿然不动甚至再三回避她投过来的炙热目光。

以前陆知瑾以为只要她站在原地，总有一天林瀚辰会过来拉她的手。但现在，忽然像个巨大的谜团一样降临到他们生活里的郑肖肖，让她心里塞满了危机感。

所以她才急于跑来寻得一个答案。

【世上全部的情歌都唱不尽我的心】

虽然忙碌，但林瀚辰一有时间还是会去师范大学听郑肖肖的广播节目。他甚至偷偷记下了点歌方式，定期点播歌曲。

在一堆给男朋友女朋友闺密好兄弟点歌的人当中，林瀚辰的点歌单总是格外与众不同，他点过很多首歌曲，却从未说过这些歌曲是为谁而点，在每个中午午饭时间热闹的校园里，广播里都会有一首点播给“神秘女孩”的歌曲，起初大家对此也颇为好奇，时间长了也便都习以为常。

郑肖肖的广播节目依旧深受欢迎，每次节目最后林瀚辰点播的给都会如约响起，郑肖肖就那么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在最后做一番简单的总结。有一天，她在节目最后说：“今天这是男生点的第67首歌曲了，如果最终你们在一起了，祝你们幸福。”

林瀚辰只记得那天中午的阳光明晃晃的，照得他心里一片敞亮。

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他每天都拿出一些时间来认真从海量的音乐里挑选出适合点播的歌曲，他觉得这世上全部的情歌都唱不尽他的心，总有一天自己会站在郑肖肖面前掷地有声地对她说一句“我喜欢你”。

他开始有意找机会认识郑肖肖，在得知她将带领新入学的学弟学妹们去海边烧烤后，他便也骑着山地车跟了过去，并且幸运地接住了上天抛过来的英雄救美的机会。

【那些音符好像簌簌地落在他心间】

自从林瀚辰在海边施以援手，避免让自己出糗后，郑肖肖便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大恩人。有空经常会叫他来师大一起吃饭，林瀚辰跟郑肖肖一起并肩走在校园里时，会引来不少人侧目，吸引了周围很多探询似的目光。

秋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林瀚辰主动提议要帮郑肖肖拍一组照片，这让她感到很兴奋。郑肖肖是见过他之前在网上很火的那组人像照的，起初她还有些难以相信这个网上颇受好评的摄影师就这样走进了自己生活里。

郑肖肖那组照片拍出来传到网上后又火了一把，甚至比之前陆知瑾那组照片更受欢迎，不少人在林瀚辰的微博下面留言，把郑肖肖称为师大新一任“校园女神”。

冬天到来的时候，林瀚辰化身为郑肖肖的“小火炉”。他会在她录节目时细心地为她准备好暖水袋、热水，也会为她准备热气腾腾的午餐。广播台的录播间很大，他看着瘦弱的郑肖肖在里面来回穿梭，很想上前去给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此时的郑肖肖利落干练，加上身边林瀚辰的陪伴，让她觉得浑身好像都有使不完的劲儿。

“哎，瀚辰，你有没有喜欢的女生啊？可以为她点一首歌啊。”节目快开始前，郑肖肖偏头对一旁的林瀚辰说。

林瀚辰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郑肖肖转头对着面前的话筒开始了当天的广播。

郑肖肖做事的样子很认真，林瀚辰坐在一旁认真看着有些走神。曾经他站在楼下听了她那么多次节目啊，如今他终于坐在了她身边。广播里的那些音符好像簌簌地落在他心间。

【这世间注定有些深情，不会走散】

林瀚辰开始策划一场告白。

这场告白也许应该在很久以前便发生，只不过这么久以来，林瀚辰一直将这个秘密小心翼翼地捂在胸口，他一直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郑肖肖面前，把这颗热气腾腾的真心给她。

520那天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忙着表白，广播台用来收点播曲目的邮箱爆满，里面塞满了深深浅浅的心事。

那天林瀚辰照例为“神秘女孩”点了一首歌，他已经准备好了，在歌曲播放完的时候就跟郑肖肖表白。

但不凑巧的是，节目录到一半时忽然全校停电了，郑肖肖在偌大的录播间里手足无措地来回踱步，林瀚辰忽然变戏法一样将提前准备好的白玫瑰递到她面前。

就好像潺潺暗涌终于等到水到渠成的那一天，郑肖肖接过花，一脸幸福。

“肖肖，像很多男生表白一样，我也要不免俗地对你说一句‘我喜欢你，是认真的，只是这份喜欢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发生。”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亮晶晶的U盘，递给她。

录播间里电灯亮起来的时候，郑肖肖将U盘插到了电脑上，那张照片弹出来的时候，她愣了一下，过去那些回忆好像一下子“呼啦啦”跑到眼前。

曾经在旅途中，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转身便在人世的高山流水里走散。她爱上过别人，却记不得他的一张侧脸。

这几年，兜兜转转，他却一直初心未改，怀揣着这个心底的秘密，寻找，辗转，努力靠近这个18岁时令他一见倾心的姑娘。

18岁时他为她抓拍下最美的一瞬，而今后，他想为她讲最温暖的情话，给她一个确定的未来。

广播里未播放完的歌曲适时地响起来，是那首再熟悉不过的男女对唱《屋顶》：“在屋顶唱着你的歌，在屋顶和我爱的人，让星星点缀成最浪漫的夜晚，拥抱这时刻这一分一秒全都停止……”

“肖肖，这是我匿名为你点播的最后一首歌，我终于等来了这一天。”林瀚辰语气温柔地说。

郑肖肖像是想到了什么，拼命摇晃着林瀚辰的胳膊，有些嗔怪地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居然敢跟我捉这么长时间迷藏，害我跟个傻瓜一样！”

林瀚辰抚了抚她的头发，一脸宠溺地笑。

这世间注定有些深情，不会走散。这是当年只有18岁的林瀚辰便深谙的道理。这几年，他终于以自己的步调不慌不忙地迎来了心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