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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肉给太太

2015-05-30亦诺

婚姻与家庭·性情读本 2015年12期
关键词:鸡胸肉火鸡姨妈

亦诺

把最好的肉给她,于家庭,给的是一份稳定与温暖;于爱人,给的是一份呵护与尊重。

前往美国的行程刚刚确定,布朗的电邮紧接着就跟了过来,说他已经在洛杉矶的家中备好了猎枪与美酒,只待我登机当天,到自家山上打新鲜的火鸡给我接风。

布朗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50多岁的他风趣幽默,已经是两个孙辈的祖父。那日,宾主刚刚落座,小布朗就调侃他爹:“哦!上帝!好久吃不到这么新鲜的火鸡,都忘了啥滋味了!”尔后,又笑着回头对他妈说:“妈咪!我今天打猎时看山上的火鸡越来越少了,是不是都被老爸打来偷偷给您吃啦?”布朗太太笑而不答,倒是布朗先生大义凛然地接过话茬:“那是自然!我养的鸡,不给自己的太太给谁吃?”言毕,大家都笑起来。

“哦!我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5岁的迈克和7岁的蒂娜早已抵不住美食的诱惑,对大人的谈论失了耐心。于是,布朗先生从烤箱中取出火鸡,开始分食。

“这是Gevin 最喜欢的鸡腿!”他把鸡腿肉放到我面前,侧转身对着他的太太,“最好的鸡胸肉,要给我亲爱的太太!”接下来,他随意切了一些放到自己面前后,将剩余的火鸡交给了儿子。小布朗接过火鸡,夸张地用宝石般的蓝眼睛上下搜索,很快撅起嘴巴故作生气状:“老爸,真是太过分了!您把火鸡上所有的好肉都给了您太太,那我的太太怎么办?难不成要她啃鸡屁股?”“你这可恶的小子!你这可恶的小子!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老布朗起身欲作惩罚状,一家人再次笑作一团。

为什么要把最好的肉给太太?

在中国,最好的肉,往往都是先给那些代表着未来和希望的孩子,尔后是家里的顶梁柱—老公,最后才是那个自己舍不得吃、家人在关键时刻又容易忽略的太太啊?况且,在中国人传统的观念里,只有那些为家庭全心全意、无私奉献的太太,才是令人尊敬和爱戴的人。可从布朗太太一脸幸福地享受鸡胸肉的坦然里,我们很难把她与想象中的祖母、母亲以及太太的角色相联系。

以我们的观点,这样只为自己不考虑大局的女人,铁定不会有幸福的婚姻和美满的家庭。可偏偏让我不明白的是,在布朗夫妇30余年的婚姻里,不仅充斥着大把大把的恩爱与美好,且整个大家庭也幸福得亮瞎人的眼睛。这结果,真比那些无厘头的电视剧还狗血!

用餐完毕,我与布朗在庄园中闲逛,提到他的婚姻,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他听后,哈哈大笑:“从父亲那一代,我接受的就是太太至上的家庭观念,就是把最好的肉给太太!”“哦?”见我还是不解,他继续道:“在这个家里,谁是最辛苦的那个人呢?太太!她既要忙工作,还要忙家务;既要照顾老公,又要照看孩子,难道不应该最先被爱与呵护吗?在这个家里,谁是最值得尊敬的人呢?太太!她总是把家庭、孩子、老公放在第一位,时时处处以我们为中心,习惯地忽略了自己的感受,可作为爱的付出者,她不应该值得我们尊重吗?这个世界上,谁是最爱你的人呢?太太!你生病,她照顾;你难过,她痛苦;你快乐,她才开心!她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与你同甘共苦的人,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我们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双手奉上吗?”

布朗的一番话,让我忆起多年前,局长姨丈瘫痪在床时的情境。初次踏进姨丈那所设施齐全且要价不菲的高干病房里,最难忘的是姨丈因病痛而亟待安抚的可怜面孔,以及姨妈对丈夫的淡漠和不屑。可熟悉他们的人没有谁会责备姨妈,相反,却个个为她叫屈。究其原因,无非是辛劳一生的姨母,一生不被姨丈待见。

昔日,年轻而俊俏的姨妈,初识高大英俊的姨丈,亦曾有过一颗滚烫而灼热的心。只是,大男子主义极强的姨丈,没有让那段美好的时光绽放出烟花般的姿态,而是在日复一日的淡漠中,把彼此的感情一点点冷却。

大半生的时光,姨妈忍辱负重地对家庭付出了所有,而姨丈呢?自以为那不过是做女人的本分,不曾有过丝毫的回应。如今,岁月摧残之下,两厢已是暮年,她为自己曾经的辛苦不值,自然亦没有心甘情愿付出的理由。几十年的婚姻里,她是彻底的失败者,可是他呢?难道就成功了吗?

在中国,有多少人绕进了人性的怪圈?一天又一天的辛苦,期盼的,是下一代再下一代的平安幸福;一年又一年的付出,得到的,是子子孙孙,一次又一次背影的辜负。我们自以为目光足够远、足够亮,却从来没有让眼睛的余光,片刻停留在那个最爱的人身上……

把最好的肉给她,于家庭,给的是一份稳定与温暖;于爱人,给的是一份呵护与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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