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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裕之子粟戎生:将门虎子因戎而生

2015-05-30

党史天地 2015年18期
关键词:粟裕部队

从小在艰苦环境中历练

1942年,在抗日战争的烽火中,粟裕的长子粟戎生降生了。粟戎生说:“那时父亲正率领新四军第一师进行频繁的反‘扫荡和艰苦的反‘清乡斗争。听母亲说,我生养在江苏扬州的外公家。外公赞赏父亲的战斗生涯,为我起名‘戎生,父亲很喜欢这个名字。后来,因有被敌人侦知的迹象,外婆亲自把不到两岁的我设法送到父母身边。”

粟戎生的幼年是在战火中度过的。当时,部队办了一个保育院,部队打到哪里,保育院就跟到哪里。粟戎生就在这个保育院里。他回忆说:“我母亲告诉我,战士是一副扁担挑子,一头挑着电台,一头挑着我。我两岁左右时,有马和骡子了,就被放在马背上骡子背上。再大点,我就到华东保育院了,也叫学校。校长是李静一妈妈,副校长是邓六金妈妈。后来学校随部队南下,一直到上海解放后才比较稳定了。”

粟戎生刚3岁的时候,粟裕与夫人楚青就带着儿子去河边游泳。粟裕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竹筒,塞给孩子说:“抱紧了,跳下去!”

粟戎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父亲猛然抱起抛进水里。这可把小戎生吓坏了。粟裕就在岸上喊:“孩子,不要怕,自己游!”

抱着竹筒的粟戎生浮在水面上,只得自己乱扑通。楚青看在眼里急得不得了,责备粟裕说:“你也真是,就不怕淹着他?”

粟裕说:“就是要把他扔进水里,要不老是学不会,你看怎么样?不是也没淹着嘛!”

这件事在新四军内部传开后,就出现了这样一句歇后语:“粟司令教儿子游泳———扔进去不管!”

粟戎生说,父亲并不希望子女在安逸的环境中成长,哪里危险,哪里艰苦,父亲就想方设法要求子女去哪里锻炼。他常常这样鼓励儿女:“年轻人不要贪恋小家庭,只想着坐机关。”做父亲的总是利用“权力”,坚持让儿女到艰苦的环境中接受锻炼。

“后来,父亲调到北京工作,我也跟着来到北京上学,上的是八一小学,现在叫八一中学。中学毕业后,我就一心想当兵,1961年考上哈军工,学习导弹专业。”

军校毕业后,粟戎生没有进大机关,也没留在大城市,而是到了云南援越抗美前线的一个导弹分队。前线的生活是很紧张的。敌情多时,每天要有4次以上的战斗警报。谁也不能远离阵地,警报一响,就拼着命跑到战位。”从战士到排长,粟戎生一干就是四五年。

当部队调回内地的时候,又恰逢中苏边境形势紧张,珍宝岛燃起战火,粟裕再一次“使劲”把粟戎生送到前线,并将自己的一首诗《老兵乐》送给了儿子:“半世生涯戎马间,征骑倥偬未下鞍。爆炸轰鸣如击鼓,枪弹呼啸若琴弹。”

这铿锵的诗句,是粟裕戎马生涯的真实写照,也是鼓励儿子驰骋战场、杀敌立功、为国尽忠的战鼓。粟戎生满怀信心地去了。

在北方执行战备任务,条件比南方更为艰苦。粟戎生说:“粗粮比例大,蔬菜供应较差;气候恶劣,干燥、严寒,需要有坚忍的毅力。我都顶过来了,一点一滴按照父亲的要求去做。”

在北线,仗并没有打上。“我们连开进山沟里,一连打了3年坑道。我们作业的地段,石质不好,常常发生塌方,6米高的坑道,有一次塌到9米多高,有块大险石很难排除。身为连长的我让战士们离开,自己架梯子攀上去排险。正在排除时,另一块大石头突然砸下,擦肩而过,正砸在脚下的梯身上,梯子断了,我摔了下去。如果落石再靠过来十几厘米,就肯定要砸在我的头上,我暗暗庆幸,幸亏没让战士上。万一砸了战士,我怎么向战士的家长交代啊。”

粟戎生说,父亲曾反复告诫自己要特别爱惜战士的生命。排险中,凡是遇上要排除哑炮,粟戎生总是自己上,等完全没有危险了,再让战士进来。让人庆幸的是,3年施工,全连没有发生过一起伤亡事故。

粟戎生当兵后,好不容易有次休假回家,状态不免有些放松,没有像在部队那样每天保持高度作战准备,所以背包也没打,内务也没整,就外出院子与人说话去了。粟裕看到儿子睡觉时衣服鞋子放置很乱,就把他叫进屋进行了严肃的批评:“你这是怎么搞的,鞋子乱放,没有个规矩!”

粟戎生说:“不是回家休假了吗?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粟裕不高兴了:“什么是平时,现在就不是平时?!”粟裕要求他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在固定的地方,随手都能摸到,一有情况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准备,就是放假休息时间也要这样。

爱枪之情溢于言表

粟戎生爱枪是出了名的,枪法也好。当军长时,只要下部队,他有一个不变的科目,就是要跟师、旅、团长们比枪法。他说和这些带兵人比枪法,不是要比个谁高谁低,而是要让这些带兵人知道差距。“我的枪法很准,能比过我的人很少。老比不过我他们就得练。试想,师旅团长们在训练场苦练还能不带动部队的训练吗?”

说到这里,粟戎生微微一笑,“我给不少部队上过射击课,讲完了就打。随便他们选什么人,一般都打不过我。”

早在粟戎生5岁那年,父亲就送给他一支小手枪,说:“这是给你的礼物,你要好好地学会打枪!”

这是一支从一个地主家缴来的小手枪,射程很近,没有实战作用。当时,年幼的粟戎生并不理解父亲送枪的用意。不过,那时的他对枪很是喜爱。父亲常说打好枪、爱护好枪是一个军人最基本的素质;学会使用各种枪,熟悉各种枪的性能是一个军人最基本的业务能力。

战争岁月里,粟裕枪不离身,即便成为高级指挥员,他也总带着左轮手枪。全国解放以后,环境变了,粟裕仍然保持着军人的本色,保持着对枪的爱好。

粟戎生说,战斗中缴获的枪、我国制造的枪、外围军事代表团赠送的枪,父亲保留了好几支。“星期天,我从学校回到家,赶上他有空,就带我们去进行实弹射击。父亲的枪法很准,常常同我们比赛。有一回,他嫌胸环靶太大,就用一节树枝插在地上,上面顶着半个乒乓球,然后让我和弟弟先打。我弟弟是区射击代表队的队员,但几十米外打这么小的東西还是头一回。弟弟没有打中,我也没打中。父亲笑了笑,接过枪,压上子弹,举枪瞄准,第一枪就打中目标。”

有一次,粟戎生擦拭父亲保存的几支枪时,将狙击步枪的瞄准镜取了下来。父亲很生气,把他批评了一顿,然后耐心地解释了随便分解瞄准部分对射击精度的影响。粟戎生说:“下一次射击的机会,我们对枪做了重新校正。”

实战演练出真知

粟戎生任北京军区副司令员期间,主要分管训练。他几乎每年都在大漠基地抓实战演练,先后组织了数十场对抗演练。每次演练结束,他都要抓住问题不敢,点名批评。有人不服气,他就让人将战场监控的录像拿来回放,逐个讲评演习中暴露的问题。他指名道姓,讲评的大半部分时间是在讲问题,使在场的各部队指挥员们人人脸上都灰溜溜的……

每次对抗训练结束后,他都要给大家灌输这样的理念:训练讲评就要直接讲问题。训练场没有批评,战场就没有胜利。俄军考官对被考的官兵讲:我绝对不会给你高分,只会给你低分,因為我现在如果给你多一分,将来打起仗来你就可能带着几百人、几千人去送死。这种态度多么值得我们思考。粟戎生说:“我参加过很多的演习,看到听过的演习总结如果有10页纸,有9页半纸是经验、成绩、体会,最后半页纸是问题,部队养成了只能听成绩的习惯,说一点问题就觉得受不了。”

2003年,15个国家的27位外军观察员到北京军区某综合训练基地观摩我军两支部队对抗演习。演习结束后,粟戎生将美国、以色列、新加坡、俄罗斯等国军事观察员的评价集中起来。人家讲我们的优点,他卷起来不怎么看;但对外军观察员指出我军的问题,他却专门打印出来反复剖析研究。

粟戎生下基层从不打招呼,主要是怕看不到真实的情况。他在多种场合讲过一个“一块牛肉两个蛋”的妙论:现在有不少部队,平时表现得都很牛,都会拿出部队的光荣历史,牛得很,但部队战斗力到底怎么样?真正参加一次对抗演练,看看吧,关键时候就特别地“肉”(指性子慢,动作迟缓),走不快、住不下、吃不上、打不赢。所以呢,我就给他们起了个名字,把特别“牛”和特别“肉”合在一起,纯粹是一块“牛肉”。我们训练的目的就是希望将来打仗的时候,不要成为敌人餐桌上的一块“牛肉”。再就是“两个蛋”。总后规定用餐标准达到每人每天一个鸡蛋,部队大都能够落实。可同样是总部规定,在实战训练中每人每年一颗手榴弹,能落实的大概不到一半。一人一天一个鸡蛋能落实,一人一年一颗手榴弹为什么就落实不了?一支部队如果对吃的关注力度远远大于对打的关注力度,能够实现“首战用我,用我必胜”吗?能打胜仗吗?

开动脑筋对抗高科技局部战争

如何打赢未来高科技局部战争,是粟戎生特别关注的问题。在当军长时,他就曾组织研制出一套能联通所属团以上部队的野战指挥自动化系统,获得军队科技进步一等奖。他还和大家一起研究高科技条件下人民战争的打法,提出要以高科技对付高科技、以土办法对付高科技、以灵活的战术对付高科技……

有人说,反正在我这个任期内打不了仗,就是打仗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粟戎生不这么看。他认为,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多数人都不会在部队干一辈子。但必须看到,部队战斗力的生成、保持、提高,是一代一代人像传接力棒那样传下来的,部队的光荣历史、好的作风,都是若干代人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如果我们这一代不去考虑发展提高部队的战斗力,不去保持和发扬光荣传统,那么,到将来打起仗来就晚了。他一再说,作为一个军人,应该很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责任,随时做好带部队去打仗的准备,并把打仗的本领一代一代传下去,保证一旦需要的时候,我们这支部队在战争中能够稳操胜券。

从父亲骨灰里筛出传家宝

1984年2月5日下午4时33分,粟裕的心脏停止了跳动。粟戎生在处理父亲骨灰的时候,筛出来3块弹片———大的一块黄豆粒那么大,小的两块绿豆那么大。后来,最大的一块送了军科,两块小的则被他留作了纪念。这些弹片在粟裕的颅骨里已经整整54年,这就是后来折磨他数十年的头疼病的根源所在。

“父亲在青壮年时期的战斗和生活条件十分艰苦,积劳成疾,老年患有多种重病。1981年,他在已经患有高血压、心肌梗塞、胃癌等多种病史的情况下,又患了脑溢血和脑血栓。可他顽强地同疾病战斗着,丝毫没有减少对祖国安危的关心。他对我说,未来的战争我不一定看得到了,一旦打起来,要靠你们这一代了。他把殷切的希望寄予革命的下一代。”粟戎生说。

1983年5月,粟戎生调任陆军野战部队师长。行前,他去医院向父亲辞行,“这时父亲的病情更重了,说话已很吃力,不能同过去一样对我做更多的嘱咐了。他只是说,师这一级很重要,连、团、师的锻炼对军队干部极为重要”。还是和以往一样,父亲跟自己没聊家务琐事。“这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粟戎生说,父亲生前很少讲自己过去的作战经历,家人一直不知道他头痛的真实原因,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父亲去世前,留下遗嘱,身后不开追悼会,不搞遗体告别,将他的骨灰遍撒在他曾身经数百战的大地上,为的是和长眠在那里的战友们永远在一起。我手上留的两块弹片,可以说是我全家的传家宝。他没有留下什么物质上的东西,但父亲给我们精神的东西很富足!”

退休后不变军人本色

如今,尽管粟戎生已退休了,但他仍然关注着军队建设与军事训练工作,关心我军军队的发展,仍在为部队装备技术的改进贡献力量。

“部队推广的一首歌我特喜欢:‘身穿国防绿,胸怀祖国,万里江山,千斤重担交给了我。虽说艰苦,我心里欢乐,虽不富有,拥有山河。我对‘虽不富有,拥有山河这句话特别有感觉。在工作期间带着部队穿山越岭,过江过海,我觉得很豪迈。我买了本《地球科学概论》,抽空翻翻这书,总想把这大好河山弄明白了,趁现在身体还行,先旅游吧。”

“我是学工的,当技师的嘛,就是喜欢自己动手。那时我们的雷达、导弹出了故障,我常自己修。家里什么东西坏了,拿到街上修不好,拿回来我再修,差不多还能修好。逛街时新鲜工具对我有吸引力,经常买一些回家。妹妹曾建议开一个修理铺,叫‘死马修理铺,死马当活马医。这名字很好,东西坏了拿到街上丢修不好了,不值得修了嘛,就是‘死马了,拿给我修。”

在部队,粟戎生是一位让战士拥戴的将军;在生活中,在退休之后,粟戎生仍以普通一兵严格要求自己———不变的是军人的本色,不变的是父子难了的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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