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神俱美蕴真情

余会春

捧读刘克邦先生的散文集《自然抵达》，总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心心相印与酣畅淋漓。集中五个章节或记事怀人，或状物兴怀，或写景抒情，或说理明道……读之咏之思之，如历山水名胜，各有千秋，美不胜收，感人至深处无外乎真情流淌。“怀揣温馨”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心灵标杆”情透纸背，沁人心脾;“人生品味”点滴见情，启人深思;“真情咏叹”文短情长，令人感怀;“西域感怀”豪情回荡，催人振奋。掩卷遐思，不禁深深感叹，殷殷探问：克邦先生的人生何以如此有幸？潇洒徜徉于数字与文字之间，一路歌吟，一路絮语，演绎出令人怦然心动的美丽与深情！

诚如龚曙光先生在序言《人朴文简谓真美》所说的那样：“一个人在经历了这么多不幸，又收获了这么多幸运之后，竟然没有一丝改变，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克邦先生经历了异于常人的人生苦难。三岁时，意气风华、才华横溢的父亲因木秀于林遭人嫉恨被错划为“右派”，此后本来十分幸福和美的家庭一下子跌入谷底，长期遭受风刀霜剑严相逼的欺凌;最痛彻肺腑的是，十岁那年不幸失去了至爱母亲，此后他如同风中飞蓬，寄人篱下，受人白眼，干着同龄人未曾干过的脏活累活苦活，扶犁打耙，插秧扮禾，打井推磨，砍柴开山……吃尽了人生苦，受够了世间磨。身为挚友兼文友的龚曙光先生在读其文观其行品其人后由衷感叹：“一个人需要有多么坚强的内心，多么坚定的信念，多么坦荡的胸襟，才能怀柔所有逆刺带来的伤害和创痛。”

苦难磨砺人生，苦难也成就人生。文字的灵动与优雅助克邦先生于紧张繁忙的工作之余执笔为文，感怀生活，感悟生命，写出了不少锦绣文章，出版的散文集《金秋的礼物》《清晨的感动》获得了湖南省第五届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湖南省第四届毛泽东文学奖等荣誉，成为众多职业作家艳羡不已的对象。近期出版的散文集《自然抵达》更是广获好评，在纯文学日益艰难的当下掀起了一阵难得一见的读书热潮。这足以证明克邦先生散文的魅力！“自然抵达”，多淡定多自信多禅意多哲理的书名啊！它是克邦先生真诚为人、真情为文的真实写照与人生信念。克邦老师一向视名利为过眼云烟，绝浮华拒矫饰求质朴为其人生底色。在此我不揣浅陋，以“文名动三湘、公利惠四水”一语相赠，想必克邦先生会临风一笑，悠然心会！

散文易学难工。说散文易，易在“形散”，大至日月星辰，小到花鸟虫鱼，皆可涉笔;散文难，难在“神不散”，写人写事，抒情抒怀，务求神韵兼备，情理交融。克邦先生的散文深得“形散而神聚”的真韵真味，看似漫不经心，笔墨纵横，收放随意，实则铺陈有度，点染恰当，真情贯通。检视《自然抵达》中不少篇什，都是这方面的佳作。《飘香的鱼汤》以“把酒话桑麻”的质朴与散淡叙写妻子如何爱孩子、爱丈夫、爱生活，心地何等善良、宽厚、仁爱，感叹：“她像冬天里的一把火，在我心中熊熊燃烧！”末尾更是直抒胸臆，真情毕现，引人共鸣：“在我的生活里，缺少不了这样飘逸清香溢满浓情的鱼汤，更不能没有精心安排精工烹饪端递上来这碗鱼汤的她！”《一对金戒指》写尽了儿子初长成人后对父母含辛茹苦的反哺之情。《与母亲夜行山路》更是感人至深，是名副其实催人泪下、感天动地的人间至文，作者在忆念与母亲夜行山路这一镌刻在心灵深处的暖人场景之余，深切感悟到：“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上，寒来暑往，沐雨栉风，我也逐渐地领悟到了母亲当年让我自己爬起来的良苦用心，她是在更深更远中疼我，爱我，育我，让我磨练意志长大成人，她赐予我的是价比天高，取之不竭，终身受益的宝贵精神财富！”《老处长》一文逶迤跌宕，汪洋恣肆，有如江河滔滔，九曲回环：“我赞美松树，赞美它的俏影、逸态和风度，更赞美它的品格、气节和境界。有一个人，在我心中，就是这样一棵松树。……他，就是令我高山仰止、肃然生敬的老处长——林宝谦。”《罗盘的主人》不惜笔墨，不计篇幅，深情款款地怀念自己四十多年前的儿时挚友、小学同学：“随着岁月的流逝，我也淡忘了许多儿时的事情，但是，唯有廖传禄始终不能从我心中抹去。他与我的友情，他救我一命的恩情，我欠他的一份感情，一桩桩、一件件，经常在我脑子里浮现。”《吴老师》以质朴简练的语言、真挚醇厚的情感深情怀念恩师一家对处于困境中的自己施以援手的感人情景，以无比忏悔的心情呼唤：“吴老师啊！你在哪里？你能原谅我吗？你还能接受我深深的道歉吗？”字字句句无不彰显出“形神俱美，蕴含真情”的特质，深深地拨动人的心弦，静静地美化人的心灵！

情感的力量难以估量，情感的价值无与伦比。克邦先生为人真情相待，为文真情备至，始终恪守“情动于中而形于言”的古训。《馄饨店里的感动》道尽了人与人之间萍水相逢、相互理解、彼此尊重、真诚友爱的珍贵与美好。《芙蓉路上的邂逅》表达了对弱势群体坎坷人生境遇的深切关怀，展露出尊重平凡人美好品质的平民情怀。《出差途中……》由衷礼赞人性的美好与善良：“姑娘啊！我们不期而遇，千载难逢，有缘同路一场，你为什么要留给我们一个假名、假地址呢？你让我把钱还给谁呀？”不事雕琢，质朴无华，但情真意切，感人至深。《“蔬菜”与“花树”》画龙点睛，妙语双关，一语中的：“落寞的文哥不仅仅需要果腹的‘蔬菜，他还需要精神的‘花树。”文哥是时下群众工作难做而又急需我们党员干部用真心真情去做好的典型缩影，唯有像克邦先生那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导之以方，才能做到“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这样精妙深刻的神来之笔绝非书斋里的才子所能达到的，它充分印证了克邦先生潜心修炼的德行和破解难题的智慧。

用心阅读《自然抵达》中的每一篇文章，细细品味，慢慢回味，如同老友间隆冬围炉夜话，娓娓道来，不蔓不枝，而情蕴其中，暖意融融，像一叶柔软的水草，轻轻地招摇在心湖深处，轻柔地、坚定地感动着我，时不时心有灵犀、热泪盈眶。白居易云：“感人心者，莫先乎情。”刘勰亦云：“观山则情满于山。”天地之间，唯有真情感人;千载之下，唯有真情不老。这大概就是《自然抵达》的魅力所在吧！

（作者单位：湖南艺术职业学院）

责任编辑   张韵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