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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兴”在《诗经》中意无穷之缘由

2015-05-30叶梓潼

俪人·教师版 2015年4期
关键词:主客体诗经

叶梓潼

【摘要】人们在了解《诗经》之时,无不认为“兴”是一大重要的表现手法。 “兴”的使用令《诗经》韵味无穷。一方面抒情主体与起兴客体之间的跳跃性容纳了读者主观情感,进而使不同读者解析出丰富而独特的内涵;另一方面,旧时政客巧妙借用以景物描写为主的起兴句,通过“以意逆志”达到婉曲地表达志向或情感的目的,架构多方面、多角度的意蕴层。

【关键词】兴;《诗经》;意蕴丰富;主客体;婉曲

赋、比、兴是《诗经》中最主要的表现手法。在朱熹的《诗集传》中,“兴”是指:“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也就是指诗人触物以起情:诗人的情感波动,从而在心中氤氲了朦胧的情思,当这些情思积累的一定程度时,因为触及到某一事物而引发了情感的宣泄。在触物和起情当中,体现了从自然到人的主体变换的过程。然而,就是这种自然和人之間的关系,使得诗作产生了更为形象、深刻的表达效果。

一、“兴”的三种表达效果

(一)发端起情定诗韵

发端起情,即触及的景物与下文没有意义上的联系,仅作为抒情的开端,起到定韵的作用。根据王力先生的《诗经韵读》,除了少数篇目如《诗经﹒周颂》的《诗经﹒周颂﹒清庙》等九篇诗作不完全押韵之外,其余的296篇都有韵的存在,占诗经总数的百分之九十七。1由此可以推测在《诗经》已经有韵的存在。作者运用兴的手法,一定程度上是为了定韵。《诗经﹒王风﹒黍离》中,“彼稷之苗”就与下句“中心摇摇”相压。

(二)营创意境情动人

以叙写意象烘托气氛,为诗人抒情营造氛围,使诗歌更能以情动人。如《诗经﹒郑风﹒风雨》中,开篇描绘了“风雨凄凄,鸡鸣喈喈……风雨萧萧,鸡鸣胶胶……风雨如晦,鸡鸣不已”等画面来渲染一种萧瑟凄凉的氛围,烘托女子对情人的眷顾和念想;《诗经﹒唐风﹒葛生》中,起兴句“葛生蒙楚,蔹蔓于野”则塑造了野外荒凉冷清的意境,蕴涵妻子对丈夫离世的悲切、孤独、思念的丰富意蕴,达到了一种钟嵘所说的“文已尽而意有余”的效果。

(三)寓情于兴诱遐思

然而,第三种“兴”的表达效果则在《诗经》中体现得最为明显、普遍。在《诗经﹒邶风﹒柏舟》中,起兴句“汎彼柏舟,亦汎其流”隐喻被遗弃女性的孤苦命运;《诗经﹒邶风﹒燕燕》中,以远古时期的宗教图腾——燕子,来隐喻庄姜身上的美好品质……有类似表达效果的诗篇不胜枚举。由此可见,“兴”的主要表达效果就是引发联想而又寄寓情感,以“兴”的意象暗示抒情的主体对象,为下文做铺垫。

那么,排除兴的定韵作用和渲染气氛的作用,笔者将围绕“兴”如何达到“引发联想,寄寓情感”表达效果的论题,从《诗经》主体和客体之间的朦胧关系以及赋诗者表达方式两个方面切入,溯探此精妙表达效果的缘起。

二、“兴”的主客体之间的跳跃关系

(一)“比”和“兴”之区别

要探寻诗中主客体的关系,首先要辨清“比”和“兴”两种手法。虽然两者都蕴涵比喻的作用,但“比”是物以寄情,是一种从人的内心情感借由事物表达出来的过程,抒情主体与比喻客体之间的联系明显而直接。然而运用“兴”这种手法时,主题和客体没有直接必然的联系,当中的逻辑关系也没有“比”强,这致使主体和客体之间具有跳跃性和创作性。

(二)主客距离拓感悟

“兴”这种表达方式,延伸了抒情主体与起兴客体的距离,模糊了主客体之间的联系,因而需要读者进入诗中的情景以揣摩诗人的情感,激发潜伏在读者心中的共鸣。

在《诗经﹒周南﹒汉广》中,起兴句是“南有乔木,不可休思”,其意思是:南方有高而大的乔木,却很难在树下休息。而下文描述的是男子爱慕一女子,却难以追求的惆怅心情。此处既可以理解为:南方的树木又高又大,树荫遮不住树底的人,因此难以休息,正如那个美丽的女子,男子想要追求她,无奈彼此的距离就像乔木和站在树底的人之间,可望而遥不可即。在抒情主体“女子”与起兴客体“乔木”之间的跳跃性强,缺乏必然的联系,需要读者进入首句以营造的意境,凭借自己的情感体验、知识学问、社会价值观等主观因素来对诗作进行个性化解读,透析出有个人倾向性的意蕴,借此为起兴句丰富内涵的建构搭建了宽阔的平台。关于主体和客体之间的关系,它既不是不可触摸,但是又耐人寻味,不是没有逻辑关系,却又不是显而易见,这种朦朦胧胧的主客关系大概就是“兴”的一大魅力所在。

三、赋诗者出于婉曲的交际表达目的

“比”、“兴”作为诗歌的创作方法,在《诗经》呈现出来的是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而关于二者产生先后、地位轻重的问题一直争论不休。但是“兴”的产生有其必然性,而这种必然性就和古代赋诗者、文人、贵族的交流方式有关。

(一)颂《诗》言《诗》以显贵

孔子在《论语﹒季氏》中表达了他对与《诗经》的观点:“不学《诗》,无以言。”1在《论语﹒子路》中,也抒发了类似的看法:“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2这些话都说明了《诗经》在贵族间交流的重要性,熟读《诗经》是贵族个人素质涵养的标志,是贵族阶层中的共同语言。那么赋诗言志就成为《诗经》的一大特征。

(二)婉曲借“兴”表真义

随着《诗经》的广泛流传,赋诗者开始在特定的情景或场合使用不同的诗句来表达自己的“言外之意”,从而达到不同的效果。

在《左传﹒襄公十四年》中写道:“夏,诸侯之大夫从晋侯伐秦,以报栎之役也,晋侯待于竟,使六卿帅诸侯之师以进,及泾不济,叔向见叔孙穆子,穆子赋《匏有苦叶》,叔向退而具舟。”3《诗经﹒邶风﹒匏有苦叶》的起兴句是:“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其意思是指葫芦瓜有苦味叶,济水边有深渡口。深就垂衣缓缓过,浅就提裙快快走,也就是暗喻恋人相见之心切。穆子以首句来委婉地表明自己对晋侯的期盼与决心,与此同时又不损身份,因此以“兴”表意更为恰当。

晋代杜预曾注:“古者,礼会,因古诗以见意。故言赋诗,断章也。其全程诗篇者,多取首章之义。”当赋诗者需要凭借诗句来“以意逆志”,婉曲地、间接地抒发内敛、深藏的情感时,就需要“兴”的手法。

溯寻“兴”的表达效果的产生缘由,首先应聚焦在起兴客体与抒情主体之间的距离,两者关系疏隔所带给读者的想象留白,为读者自我体悟、产生共鸣提供了可能;其次赋诗者以在重要社交场合中婉曲表志为目的,主动“先言他物”,也是“兴”能达到 “寄寓”的表达效果的重要因素之一。

【参考文献】

[1]陈戍国. 《诗经校注》[M]. 岳麓书社,2004

[2]王秀梅. 《诗经》[M]. 中华书局,2006

[3]杨伯峻,《论语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1980:188

[4]杨伯峻,《论语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1980:142

[5]陈戍国,《春秋左传校注》[M].岳麓书社,2006: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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