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太小，你们弯腰也进不来

不二

《给孩子的诗》

作者：北岛选编

出版社：中信出版社

出版年：2014年7月

世上诗集是很多，但真正写给孩子的又有几册？一位父亲有感于孩子日常的接触的诗歌不仅滥竽充数，反而对孩子的成长有害，遂立志自己来编一册专给孩子看的诗集。这就是本诗集的来由，而这位父亲就是中国当代诗人北岛。

“每个出生长大的孩子，处在不同的阶段，特别是青少年时期——更敏感更多变，突如其来，跨越不同的边界，开拓想象力与创造性。我相信，当青春遇上诗歌，往往会在某个转瞬之间，撞击火花，点石成金，热血沸腾，内心照亮，在迷惘或昏睡中突然醒。”——北岛

在我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家里随单位整体搬迁到镇政府的新宿舍楼。我在新家附近发现了一片荒地，那里有已经浇筑好了的地基，似乎曾被计划为建筑用地，但随后又被废弃，水泥地基的空隙处野草疯长。

暑假期间，我在荒地上发现了一处废弃的混凝土井口，只有半米深，井壁上开着两个洞，分别通向哪里，我也不知道，我猜是未启用的排水管道。出于好奇与假期的无聊，我跳下井，选择了一个洞口钻了进去。通道内满是灰尘和蜘蛛网，我在里面匍匐前进，竟感觉毫无阻碍。大致爬了十分钟后，我发现自己已从二十米外的另一处井口爬了出来。

又经过两天的摸查，我确信这是一处未启用的地下管道网络，北到政府招待所食堂，南到大院围墙，东到宿舍楼下，西到大院侧门，四通八达，连接着上百平米的区域。有了这个伟大发现，我立即将情况分享给了周围的小伙伴们，他们也都争先恐后地加入进来，以至于在暑假刚开始的一个月里，政府大院里的小伙伴吃了午饭都是在宿舍楼下的井口集合，然后排队钻洞四处冒险，或者在洞里吹牛、睡午觉。

长大后，每当我回忆起这童年往事就觉得诧异，爬一处废弃的下水管道竟也能被曾经的我们视为冒险，脏了衣服不说，洞里也有可能有如蛇蝎之类的危险生物危及我们安全，为何十多年前的我们会对这类游戏痴迷呢？

可是，童年不就本该如此吗？薄雾中的草地，潮湿的石板路，用写完的作业本折纸飞机，跟表哥表妹在纸箱子里过家家，往昔的童年时光如诗歌般纯粹而美丽。在诗集《给孩子的诗》里，我也发现了此般的美。

那里，我们被裴多菲带着去匈牙利春日的山林里远足，海涅邀请我们去野营观察夏日的星空，秋天的时候我们在老房子里听里尔克讲故事，在冬天金子美铃和我们一起堆雪人。这是一种无拘无束的诗歌生活，没有现实的成规与虚伪，只有掬满的童真与诗意。

有一次，我回到那片荒地，在田畦里发现了一个管道井口，井口之浅，只容下我半只脚，管道更窄，直径还没有我手臂长。这就是我们当年爬过的井口？想起《给孩子的诗》里的诗句， “这世界太小，你们弯腰也进不来”，我想说，纵然时光无法倒流，但你我只要保留一颗童心，仍可以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快乐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