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兰屿雅美族陶制品与陶器的烧制方法

雅美族是唯一一支独居于台湾本岛之外的海洋民族，其特色的地理位置，在生活方式以及生活器具上，达悟族仍然保留着比较独特与原始的风貌。陶器与陶偶是雅美族人在雕刻艺术之外的独具雅美族传统文化的另一项特色，可以说是雅美族特殊的文化表征符号。本文就陶器与陶偶的制作与烧制来论述达悟族这方面文化的独特性。

雅美族，自称达悟族，是台湾原住民中人口最少的一个族群，也是台湾原住民中唯一独居于台湾本岛之外的一支海洋民族。雅美族人居住的兰屿岛座落在台湾省台东县东南外海49海里处的西太平洋上，隔巴士海峡与菲律宾相望。由于四周环海而孤悬于海中，很少与外界有往来，且与台湾其他原住民几乎隔绝，因此，雅美族是台湾原住民中传统的社会文化体系保存得最多、也最为完整的一个部族，同时也是最晚接触汉人的一支族群。在台湾原住民中，雅美族至今仍保留着传统的制陶方法，雅美语称制陶为“meytanatana”。陶制器具在雅美族人的日常生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他们日常所使用的陶器以实用性为主。除此之外，雅美人也善于制作陶偶，以作为消遣的玩具。

台湾雅美族陶坯土的采集

雅美族人因盛食物或鱼种类的不同，习惯将陶器分成农作用和盛放肉类、鱼类、小米等四大类别，各种用途各有专用的陶器，不能混淆。雅美族人将陶器也分两性使用，如：男人用、女人用、老人用等，及男人盛汤用的器皿，女人便不准使用，任何餐具亦是如此。当陶器不小心用错或混淆时，必须将这个陶器打破丢掉，雅美人视这种行为为禁忌，这样会使饲养的家畜会被惩罚消减，同时也得不到繁衍。因此，雅美族人非常重视并坚守着这样的原则。

根据雅美族的传统，每年上山挖陶土并制作陶器的时间有严格的限制，只能是在飞鱼季（3月至6月）及作船造房时期（7月至8月间）过后，在季风来临之前举行，相当于他们在日历上的9月（paruptogun）。雅美人认为这是制作陶器的最好时间，因这个月正值雅美族的秋季，海洋上的浪涛汹涌澎湃，使得雅美男子无法出海捕鱼，由此闲暇出来的时间便可用来制作陶器，以补充飞鱼季中被打破的器皿。

雅美族都有属于自己本社族人的“采土地”，即为同村族人的共同财产，他社人不能采集也无采集的权利，只能在自己公有的“采土地”上采集陶土。雅美制陶通常是一个家庭，也可以与亲友合作，准备制陶前，需要向本社的族长请示，得到族长的准许后才能采集陶土。采取土通常选在雅美族历法中的吉日，约阳历的9月3日与8日左右上山采土前先准备好背篓、采土的木棍、打包陶土的芋头叶及用于辟邪五节芒，然后穿着雅美族特有的传统勇士的服装才能上路。当找到自己本社族的“采土地”时，用木棍与手采集粘土，将采得的粘土用芋头一一包裹好并用两根茅草捆绑再装进背篓，将陶土背负回家回家后，将采集的陶土放置于工作房将其所含石块等杂物挑出，然后放在石板上把陶土捣碎，用石杵研磨后，掺水揉和，再用石槌将陶土打匀实放入竹笾中以备用。

台湾雅美族陶器的制作方法

雅美族女人不会制作陶器与陶偶，也不能接触与烧制制作陶器与陶偶，在雅美族的传统文化中，制作陶器与陶偶是男子的专长，雅美族的成年男子皆为陶匠，都懂得制陶的技术。雅美族制陶用土一共有黑色土、白色土、褐色土及绿色土四种，雅美男子采集的陶土除了加水外，不添加任何其他原料。雅美族的陶器与陶偶的制作皆为纯手工制作，其陶器的制作主要分为两种方法，即泥条盘筑法与模型制造法。

雅美族陶器的分类主要分为罐形器与碗形器，罐形器主要用黑色土与白色土，而碗形器则用褐色土与绿色土。罐形器与碗形器都分上下部分完成，制作罐形器的上半部分时，取一块陶土用双手搓成长泥条后，运用围泥条的方法一层层盘绕并压紧接缝处，加到一定高度后便可逐渐缩小至口径。做罐形器的下半部分则需要用球形的模具做模型，如模锅、圆石或男子的膝盖等。取一块揉好的陶土将之置于模型上，用拍板将陶土拍打成半球形后便可取下陶坯，然后再将先前做好的上半部分与下半部分衔接为一体，之后雅美男人会一手拿着卵石在器壁内，另一只手拿着拍板，双手配合边转动陶坯边拍打，拍打至厚度差不多便可停止。碗形器的制作方法与罐形器下半部分的制作方法大体相似，但碗形器的制作方法比罐形器相对简单，而碗形器的底部只需将陶土揉成圆柱状，然后用手在碗上折弯曲做成碗底即可。待雅美族人所需的陶坯全做好后，将陶坯放在室内慢慢阴干一段时间后，再进行修坯，也可根据各自的喜好在陶坯上刻画花纹。所有制坯工序完毕后，便可等陶坯充分晾干后再进行烧制。

雅美族男子在制作陶器之余，亦常乘兴利用剩余的陶土，用手捏制各种造型的陶偶，如：拼板舟、威严的武士、圈舞、飞鱼、新船下水礼及栖息在兰屿的山羊、猪、鱼等，皆来自于雅美族人日常生活中有关的事物，自由发挥变化。雅美族人称此类陶偶为“tawtawo”，这些陶偶本身并不具备宗教信仰的力量，仅是为了供消遣赏玩而做。

雅美族的陶偶与陶器的烧制

陶偶具有雅美族特殊的文化特征，在台湾的原住民中只有雅美族才有制作与烧制此类非实用性的小型陶偶的传统。雅美族人所制作的陶偶造型簡单朴拙，活泼有趣，且随心而作并不作任何修饰，其创作的题材丰富多样，并能够充分的掌握人物的动态以及运用夸张的手法来表现。

在雅美族人的生活中，渔船是最为重要的工具之一。因此，雅美族拼板舟的制作过程与新船下水礼的隆重仪式过程，常被雅美族男子用于当作制作陶偶的表现题材。这类题材的表现通常是人物与船的组合。制作拼板舟时，先拿一块陶土，用拍板拍打成三角形状，然后再用手及拍板修整成拼板舟形。制作陶偶的人物造型时，先取一小块陶土，做出一个头及身体，再用手指捏出人物的脸颊及鼻翼，然后用竹片刻压出眼睛、鼻孔、耳朵与嘴巴。陶偶的手臂是以泥条捏塑成型，手部以竹片刻画出手指，最后将做好的泥人置于船中，并作出划船的姿势。

制作新船下水礼的陶偶玩具，通常是两人以上扛着船的勇士，其勇士的五官同样是以竹片刻出五官，强调嘴部张开，有如勇士们在呐喊，身体未加服饰修饰，四肢也仅在手部刻出线条表现手指，双手撑船，做出抛船的姿势，而勇士们的双脚均与底座相融合。除此之外，立像的土偶也颇多，也有母亲抱着婴儿喂乳等蹲坐像的，雅美族人喜欢制作各种形态的“武士像”，其人物形态的做法大多大同小异，有所区别的是，两手臂向胸前弯曲，加装土条作出武士穿的藤盔、藤甲就是个武士像。从雅美族人创作的陶偶，可以看出族人独特的艺术创作天性，及其丰富的精神生活。

雅美族男子在烧陶前，会将所有的陶器与陶偶放在露天的地上晾晒干，无论是陶器还是陶偶都要充分干透才能烧制，否者在烧制的过程中易导致陶器与陶偶的破裂。雅美族人会选择无风的晴天进行烧陶，雅美族人烧陶没有固定的窑炉，其是通过露天烧法。取六七个月前就已砍伐且晒干好的木柴，在海边找一块沙地或旱田起窑素烧。先将沙石堆成一座小方城，并在其上用木柴搭建成“井字形”，较粗木柴垫于底部。然后将所要烧制的陶器以口向上的叠加方式小心的放在窑床中间，放好后再在窑架上加木柴并将所有的陶器盖满，最后在窑架的四周及顶部加些易燃的茅草等，最后用火点燃窑床，使其慢慢燃烧。如在烧制的前几分钟内，若有听到破裂的声音，雅美人则视为不吉利，若炸裂声，则表示烧陶过程十分顺利。窑床中柴火烧尽的时间约四十八小时左右，烧制完毕，雅美男子便可去取陶。取陶时先用木棍将陶器一个个挑起移到沙地待凉，再拿一束树叶，将陶器上的灰烬打去，然后用柏油涂抹陶器的底部以防漏水，至此制陶工序才算全部完成。而陶偶的烧制通常是在烧完陶碗罐器之后，就原地再重新建“井字形”木柴窑架来燃烧。此“井字形”的木柴窑充分显示出达悟族人的聪明与智慧。

总结

台湾雅美族居于兰屿岛约有一千多年的历史，雅美族是台湾的原住民中极为独特的一只族群，传统上的雅美人是唯一不喝酒酿酒、不种植烟草与吸烟、不使用弓箭、没有狩猎以及没有猎头和纹面纹身习俗的族群，岛屿独特的生态环境，蕴育出达悟族别样的文化风貌以及独特的艺术风格。而陶器与陶偶是雅美族人在雕刻艺术之外的独具雅美族传统文化的另一项特色，可以说是雅美族特殊的文化表征符号。

（作者单位：福建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作者简介：詹黎明（1989—），女，福建三明人，硕士研究生，福建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研究方向：视觉传达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