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锦山房词》浅析

林雨鋈

南宋，词发展到了顶峰，有和诗歌并肩天下的趋势。咏物也随着整个发展的大环境，成为词人常用的抒情达志的方式。李良年作为浙西词派的亚圣，浙西词派对姜夔一派的推崇对其有影响。

一、醇雅脱俗的咏物词

首先是吟咏对象的高雅化。在李良年的词中所吟咏的高雅对象计有：梅、水仙、兰花、琼花、海棠、石榴、珍珠帘、竹子、鹧鸪、龙涎香、蝉、白莲、莼、荷花紫草、白菊、橘等，这些几乎都是文人雅士们十分钟爱的事物。如《水龙吟·白莲》：

陂塘五月风来，水葒花外涓涓别。一弯消夏，满池香影。数茎冰雪，瓣立蜻闲。须粘蝶小，也怜清绝。料新状慵斗，盈盈坠粉，早洗尽，胭脂靥。

尤记东林千叶，笑棼陀，楚人曾说。冶游更忆，江乡秋早，玉纤思折。白舫斜穿，冷蟾移映，水云明灭。只此时难认。等闲湿了，尽罗裙褶。

莲花意象进入诗词，雅俗共赏。它是花中君子，是文人向往的人格的象征。周敦颐说，“莲，花之君子者也”。这样一种高洁的象征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历代的文人，特别是在一定环境中的文人表达自己精神信仰的寄托。一支小小的莲花，让整个的池塘充满了独特的香气，就连花的影子似乎都带着这高洁的气质。不同于一般的莲花，这里也没有大红的荷花。那如胭脂般的荷花早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的，剩下的只是冰清玉洁的白色。就连蜻蜓和蝴蝶都对这个高洁的象征充满了爱恋，更何况是作者。

二、情味隽永的酬唱词

《秋锦山房词》共有词作117首，酬唱词就有58首，占到了其词作总数的近一半。在这些酬唱词中既有和友人的离别之感，也有自己的思乡之苦。写离别之感的如《貂裘换酒·和朱十》道：

尚忆青门醉，正秋千翠裙入望，帝城桃李。君向扬州吾湘汉，身与沙鸥无际。感此日，琼枝先寄。别后眠餐应似昔，奈浮云，聚散伤同辈。笺未拆，补悲喜。

频年泪滴芳兰悴。况天涯，岁华易改，锦鞯俱敝。退谷僧坊留题处，旧事凄凉何已。若天意，定怜才子。潘耒查容无恙在，伴竹垞，老去同烟水，楚江柳，又青矣。

朱十就是朱彝尊，朱彝尊和李良年的深厚感情是毋庸置疑的。这个时候是两人即将分别，“君向扬州吾湘汉”，这样的离别让对友情十分看重的李良年很是伤感，所谓“聚散伤同辈”也。但是朋友之间的友情该怎样去表达呢？简单的一句“别后眠餐应似昔”就足够了。千言万语的话语就蕴含在这样的一句看似普通的问候祝福语上，让人对这份友情回味无穷。作者真希望能够和这样的友人在一起畅叙友情，但是“岁华易改，锦鞯俱敝”，时间流逝，已经是物是人非了，唯一不变的是楚江边上的那一株杨柳和友人分别之时的悲伤尽显笔底。

三、淡语传情的述怀词

李良年词在表现阐述自己的意志胸怀的时候又是选择怎样的一种表现方式呢？早年的李良年应该说是有着积极的抱负的。但是经过宦海的沉浮，李良年已经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了，看其《秋锦山房词》卷十二《十二时·自赠》：

笑从前生涯真误，揽镜衰颜非昨。虚掷了清鞵几辆，历偏三江五岳。白面封侯，蓝田射虎，此意全萧索。又底用草檄飞书倚马，十年健笔，而今闲却。

为老农虽无负郭，为圃只需篱落，似瀼东西，如垞南北，点染丘壑，有一峰两峰，苍然映我屋角。

更不妨短衣蔬饭，便与家人相约，儿解临池，妻能织素，母栽花药，胜宋家处士，山中但呼梅鹤。

可以说这首词就是李良年整个人生感悟的写照。“白面封侯，蓝田射虎”，这是他曾经的梦想，为此李良年付出了很多，“虚掷了清鞵几辆，历偏三江五岳”，常年在外为幕僚总希望能够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但是在经历了许多之后他疲倦了，“揽镜衰颜非昨”，当看到镜子里面苍老的自己之时，李良年就觉得自己以前就错了。李良年感到的只是是“此意全萧索”，“又底用草檄飞书”，自己的才华完全没有施展的必要了，留下的是“十年健笔，而今闲却”，到头来他还是没有完成自己的理想，相信此时的李良年是悲伤的。政治热情冷却之后李良年又是怎么想的呢？当一个躬耕的农民而已。没有很高的物质需求“老农虽无负郭，为圃只需篱落”，但是作者眼里自己又是很富足的，“有一峰两峰，苍然映我屋角”，连广袤的天地自然都不过是自己家里的点缀。虽是躬耕，但是这时候李良年是快乐的，“更不妨，短衣蔬饭，便与家人相约。儿解临池，妻能织素。为母栽花药，胜宋家处士，山中但呼梅鹤”和家人在一起享受自己的天伦之乐，当一个远离俗士的隐士。但是自己又不会很孤独，和梅妻鹤子的林逋相比较，自己有一个和谐的家庭，这恐怕就是漂泊日久的作者最想要的画面吧！

（作者单位：赣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硕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 刘冬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