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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渡人”王家卫

2015-05-30山宗

齐鲁周刊 2015年6期
关键词:梁朝伟王家卫摆渡人

山宗

“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这一次的重逢,是因为王家卫的新片《摆渡人》——一样的墨镜,一样浅浅的微笑。

3D《一代宗师》正在热映,其监制的新片《摆渡人》也已启动。从“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到“我们都会上岸,阳光万里,路边鲜花开放”,不变的是王家卫对自己作品百分百的投入。正如戈达尔所说:电影是第一个梦,也是最后一个梦。

王家卫的“摆渡”姿态

3D《一代宗师》上映第四天,王家卫就带着梁朝伟出现在了新片《摆渡人》的发布会上。

这一次,王家卫的身份变成监制和出品人,梁朝伟是主演,导演则是畅销书作家、故事的原作者张嘉佳——人气网络小说改编、原作者跨界执导、爱情喜剧类型,再加上梁朝伟,在业内人看来,虽然剧本还没写完,这已经是一个必然赚钱的项目了。

王家卫曾说:好的电影,第一要感动,第二要老实。

这个字数不多的《摆渡人》显然感动了“难搞定”的王家卫。

“每个人心里都有个摆渡人。”王家卫说,全心全意喜欢一个人,愿意为对方付出,这一点非常动人,“书中有句话,‘你有为别人拼过命吗?这句话是可以在这个时代和观众分享的。”

作为《摆渡人》的投资方,阿里影业CEO张强用“转型之作”定义王家卫的新选择:“这次,王家卫对准了中国本土爱情故事,对准了喜剧题材,让人充满期待。”

“每一个导演都是一个摆渡人”,这是王家卫对自己和同行的定义。在他的世界里,导演的工作是通过电影,把观众带到另一个世界,让观众用另外一个角度看世界,希望观众安全摆渡,到达彼岸。

彼岸有什么?王家卫说,武林里“千拳归一路”,不管是导演也好,其他艺术家也好,最后要表达的就是一个“真”字。“在‘真里,你会看到完整、看到完美、看到地道。”

在王家卫看来,“摆渡人”是另一种“见众生”的方式,说到底,就是将所学和大家分享。“专业这个词很重要。”王家卫说:“电影是我最擅长的表达方式,我希望每部电影都达到极致。这是我对自己最起码的要求,最高的要求是自己喜欢,观众也喜欢。”

王家卫的极致体现在一些“慢”功夫上,一些数据可以作为参考——

“六七分钟下雨的场景,团队制作了3个月,把每一滴水珠都要抠出来。”五年时间炮制了《2046》;《一代宗师》前后筹备13年,拍摄3年;3D版《一代宗师》也花费一年时间制作,光特效团队就200多人……

在王家卫看来,慢有它的道理、它的审美、它的观念,慢是一种体验、也是一种尊重。“功夫就是时间,功夫都不是白花的,在这个时代什么事情好像都变得短平快了,但要达到一定水准,慢和时间都是必须的。”

王家卫说,工匠或艺术家,对他来说,都只是一个名词而已。专注地做一件事、专注地做好一件事,才是最重要的。“极致的态度就是尊重电影、尊重观众。”

小人物的忧伤叙事

从1988年的《旺角卡门》开始,王家卫一直以别具一格的手法和视角,揭示着后现代语境下小人物的悲欢离合:人与人的疏离、隔绝,沟通的缺乏与障碍以及人的漂泊无根。

家卫的忧伤,或许是他成为“摆渡人”的又一原因。社会上那些如微尘般的小人物,恰恰是这种忧伤的最佳呈现。

作为一部上演在荒漠的武侠片,《东邪西毒》呈现的却是一幕幕感情的悲剧。“想要不被人拒绝,最好的方法是先拒绝别人。”侠客们在江湖上漂泊,都市人在情感上游离,每个人都无法找到自己的情感归宿,总是在拒绝与被拒绝、追赶与逃避中顾影自怜。而电影所影射的当时香港社会,正是一个加速奔跑,无暇估计人与人之间情感交流的社会。

同样的痛苦思索也存在于《春光乍泄》中。

黎耀辉和何宝荣这对恋人,总是过分沉溺于自己的世界,很少在与人沟通上面下心思,最终导致彼此间无法进行感情交流。

当年谈到《春光乍泄》的主题时,王家卫曾坦言:“我自己也像影片中的这对恋人,当被问及1997年7月1日后的香港会是什么样子时,会感到非常厌倦,想要离开香港。去到世界另一头的阿根廷去逃避现实。后来发现越是逃避,现实越发如影随形地跟着自己。感觉无论在哪,香港都存在。”这段话,道出影片漂泊感的根源所在。

对边缘人物的细细呈现,是王家卫对忧伤的另一种表达。

“我们最接近的时候,我跟她之间的距离只有0.01厘米,57个小时之后,我爱上了这个女人。”这是《重庆森林》中警察二二三的一段独白,也是一个在城市边缘徘徊的灵魂的呓语;《堕落天使》里的金城武,半夜强求别人买茄子、洗衣服,甚至给猪按摩……这样一系列看似荒诞的行为背后,隐藏着的是他迫切与人沟通的抑郁心境。

王家卫电影里的主角,通常都是舞女、空姐、杀手、警察、同性恋……他们要么是没权没势的底层居民,要么整日游走在城市的阴暗角落,没有基本的生活保障,抑或与传统的道德观念相抵触。他们在现实生活和精神世界里都是一群漂泊流浪的人,城市的边缘者。

电影是第一个梦,也是最后一个梦

我们或许只能从王家卫的电影中窥视他性格的种种可能,很少人知道他私下里的想法。

梁朝伟用角色隐藏自己,王家卫这是用梁朝伟的角色来隐藏自己,这还不够,还要躲在监视器后,还要躲在那副墨镜后。

1958年,王家卫在上海出生。5岁的时候,因为父亲要去香港工作,妈妈带着他一起到香港。本打算安顿好之后再把王家卫的哥哥和姐姐接到香港,结果文 化大革命开始了,哥哥姐姐没走成,留在了上海。这个故事有点像《一代宗师》里叶问到香港教拳赚钱,却发现再也回不到内地,“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

在父亲的鼓励下,王家卫从小就开始和哥哥姐姐们书信往来。由于哥哥姐姐在内地看了很多苏联的文学、法国的文学,为了和他们沟通,王家卫也去看那些书,因而养成了看书的习惯。

王家卫的母亲在香港没有朋友很孤独,儿子是她唯一的朋友。每天晚上王家卫下课之后,母亲都会带他去看电影。王家卫一家住湾仔,那一区有很多电影院,对面就是重庆大厦。父母从小就告诫他:“那个地方太复杂,你不能进去。”这个童年记忆里的禁區,也促使王家卫在成年之后对其产生浓厚的兴趣,非要进去 一探究竟,后来就带着杜可风闯进去偷拍,便有了《重庆森林》。

王家卫还记得父亲带他去看《甲午风云》,让他印象深刻的,电影激发了他汹涌的民族情绪。后来,王家卫的电影因“谈情说爱”而风靡华人圈,也没人想到他有一天会拍出《一代宗师》这般饱含家国情愁的电影。

《一代宗师》上映后,王家卫带着它去了很多地方,柏林电影节是第一站。之后,经历了金马奖、奥斯卡奖、金像奖。在前两个奖项败北后,第三个奖项颇有赎罪的意味,让这个十年磨一剑的电影大获全胜。这晚,在尖沙咀The One刘嘉玲开的酒吧内,墨镜导演和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人握手、寒暄。

王家卫对自己拍电影的要求是:“希望不只是单纯地做一个商品,也能有点意思在里面,可以回头看。有时候,你看一个演员,不是看他拿了多少的奖项,多少肯定,你要评价他是一种味道,最难的就是这一点。好电影也是这样,会让你念念不忘。”

王家卫很喜欢戈达尔的一句话:电影是第一个梦,也是最后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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