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东方之星”的沉没引发的思考

2015年6月1日21时30分，一艘名为“东方之星”的游轮在从南京驶往重庆的途中突遇龙卷风，在长江中游湖北监利水域沉没。后经有关各方反复核实，船上共有454人，12人成功获救，其余442人全部遇难。

6月2日，保险公司工作人员提供了一份沉船游轮上的游客名单。从名单上看，大多数游客为上世纪四五十年代出生的六七十岁老年乘客，其中两名出生于1932年的83岁老人年纪最大。

伴随着“东方之星”的陨落，亲人们在江畔哀嚎哭泣，老人们最美夕阳红的生活就此画上了悲伤的句号。此次重大事故引发了社会各界对于老年旅游团的广泛关注，更是揭开了对老年人出行安全的种种思考。

豪华游轮实则“经济型游船”

根据旅行社的报价，这次“东方之星”旅游线价格最高的是一等舱二人间平铺2298元，最低的则是三等舱六人间上铺998元。而按照线路安排，11天的行程中，游轮会从南京五马渡码头出发，将依次停靠安庆、石钟山、九江、武汉、赤壁、荆州、宜昌、丰都等地，最终到达重庆万港码头。

通过“大众点评网”查询，这家旅行社仅有的18条评论中，除了3条好评外，其余都是只有一颗星和两颗星的差评。自称“受骗”的，大多是老人。“后悔不已，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一位去年参加“长江三峡夕阳红包船11日游”的网友这样写道，“二等舱四人间真正‘老鼠仓，卫生间很小刚刚只能转身，饮食安排糟糕，旅行社跟团人员工作敷衍……总之旅游质量差，每天每个景点都走马观花地玩，额外收费多……”

上海海事局通航处处长、水上安全指挥中心主任黄建伟在接受媒体群访时证实，“东方之星”绝非一些媒体所报道的豪华游轮，这种船型在业内被称为“经济型游船”。江苏省国旅相关负责人在接受媒体采访中透露，轮船的安全指数与吨位有极大关系，像江苏省国旅海轮的吨位最小也要4万多吨，堪称豪华级别的国际海轮要达到13万吨以上。一般轮船越重、质量越好、安全系数越高。而“东方之星”，这种客轮称不上豪华轮，其在业界甚至都少有耳闻。

有时间，有闲钱，老年旅游团很普遍

事故发生后，一则旧闻传遍朋友圈，“同样是长江上的游轮，同样是四百多人，同样主要是夕阳红老年游客，2013年4月20日，长江观光7号游轮在武汉长江水域突然起火，幸好是白天，救援及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据悉，长江上有很多类似的游轮，老年人是最大的游客群体。

根据《2013年中国旅游业统计公报》，2013年中国国内旅游人数达到32.62亿人次，出境旅游达1.29亿人次。其中，老年人队伍在不断壮大，根据老龄委的统计，旅游的有两成是老年人。而《中国城市老年人生活形态及消费行为调查》更显示：16.4%的老年人是旅游控。英国《金融时报》今年5月曾发表题为《中国老年人的阔气退休》文章称，在中国经济经过30年的繁荣发展后，中国的老年人愿意在自己身上花钱。

游轮项目价格低廉，多为老年人所青睐

随着我国人口老龄化的加剧，许多老年人拥有大量空闲时间，也积攒了充裕的养老钱，选择旅行的方式丰富老年生活越来越普遍。明白老年人的需求，旅行社也识时务地将目光瞄准了“老年”市场，推出了很多实惠舒适的“夕阳红”路线。

虽然愿意花钱出去玩了，但正如《2013-2017年中国旅行社行业市场前瞻与投资战略规划分析报告》所分析，目前中国旅行社行业市场竞争的手段主要表现为价格竞争，决定游客选择旅游产品的因素中，价格尤为重要，老年人节俭，紧张钱，更容易被低价和各种福利吸引。游轮游正是老人旅游团中十分走红的项目，虽然行程轻松休闲、旅行周期长，但价格实惠无疑是其最大卖点。在中青旅2014年游轮游产品中，48岁以上的游客占总人数6～7成，而市面上一些中小型旅行社的游轮项目价格更为低廉，老年游客的占比会更多。

“夕阳红”老年团的高风险隐患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老龄化和生命历程司司长John Beard等人完成的调研，60岁以上老年人约承担着全球死亡与疾病总负担的四分之一。而根据《柳叶刀》的数据，在2013年中国老年人口数量已达到2.02亿，具有慢性疾病老年人多达1亿。这便对旅行社的“配护”能力提出要求——配备专业随团医生是对旅行社组团最基本的要求。

事实上，目前市场上很多老年团都是靠低价吸引游客，如果需要配备随团保健医生，必将增加成本。所以，随团医生只在少量的旅行团中出现。更多的只能依靠领队来照顾老年人的健康和安全。如此一来，在老年团中经常会有游客突然身体不适，中途就要到医院就诊的情况，甚至会发生突然死亡。2012年4月东方之星号“千名老人下江南”的旅游活动中，船上78岁的山东威海老人张林开突发哮喘，当时由于缺乏医疗条件，最后不得不向海事部门求助。

年龄“卡”住老人投保

理论上讲，在此次沉船事故中出险的游客，抛开个人以前自行投保的寿险或意外险产品，如果投保到位，可获三种保险赔偿——船舶险、旅行社责任保险、旅游人身意外伤害保险。其中，前两种是强制投保项目，虽然人人可赔但保额很小；而旅游人身意外伤害保险能否赔付，就要看旅行社和游客的约定以及保险合同了。此次沉船悲剧，也令旅行社和保险业的一个“潜规则”浮出水面——70岁老人出游，“旅游人身意外伤害保险”多为不保不赔。

虽然这种对70岁以上的老人不保不赔的做法并没有法律依据，但目前市面上的一些险种对老年人投保，确实存在尴尬的“难言之隐”，“国内游一般70岁以上不给保，境外豪华游轮可放宽到75岁。”除了团体人身意外伤害保险，个人自行投保的意外险和寿险，即便有少数适合高龄人群的保险，也存在承保条件苛刻、保费普遍较高、保障范围相当有限等情况。

谁来保障爸爸妈妈们的出游安全？

“夕阳红专列”的老年团已经是常态，什么样的团才是专为老年人定制的产品？各大旅游论坛上都有支招：看行程——行程缓慢，不能参加“急行军”； 看内容——不图刺激图舒缓； 看陪同——随团配备医生……但归根到底，引导这部分游客走出对低价的痴迷是关键。让他们对价格都应该有一种基本的判断，让警惕“陷阱”而不是痴迷追逐“低价”成为一种本能。

早买保险也是必不可少。购买商业险，投保人年龄越大，保险公司承担的风险就越大，缴纳的保费也多，更何况目前对老年人的保险品种里，意外险一般对年龄都有限制，大多要求在65周岁以下，所以对于超过65周岁高龄老人来说，能购买的保险少之又少。趁65岁前就买一份相应的商业险包括意外险，为将来老年时提供相应的保障是尤为重要的。

针对6月1日发生的“东方之星”沉船事件，南京市旅游局表示，将以此为警示，下一步将对旅行社提出新要求，把关游轮团。相关负责人在采访中表示，今后对于游轮团在内的包船类旅游项目，会要求旅行社对带团导游进行救护等方面的培训，提高导游应急处置处理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