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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大妞行走56国:“世界是我念过的最好的大学”

2015-05-30王玉琴

女士 2015年7期
关键词:叔叔

王玉琴

“趁着年轻,抓紧做梦。”因为叔叔的这句话,她从英国巴克莱投资银行辞职,行走大半个地球。虽然也会遇到危险,但她说不能因为20%的不完美而舍弃80%的精彩。26岁的她,已走过56个国家,办过摄影展,还出了一本畅销书。

孙一帆出生在济南市一个普通职工家庭,17岁时获得新加坡国立大学全额奖学金进入该校应用数学系学习。

大学4年,她靠打工赚的钱周游了30多个国家。2011年,她大学毕业,进入英国巴克莱投资银行工作。刚入职,公司就给她发了5000新币的新人奖金(约合25000人民币),意思是:“你就安心来我们公司,别去找其他工作了!”

投行,是个热门度高但争议很大的职业。孙一帆看重的是投行人脉广,学习平台大,同事优秀,薪水高,为她做慈善事业提供了很好的机会。

工作以后,孙一帆觉得自己的节奏有点问题。“每当我得到一件东西,立即又开始设置下一个目标了。只要追寻不到我就会非常失落,而追到了我会高兴一阵子,可是没多久又开始焦躁了……”她减慢了自己从一个目标到下一个目标的追求过程,体察自己的情绪,意识到:外在的目标是没有办法给人满足感的,自己必须要追求内心的东西。于是2013年12月31日,她辞职了。

对孙一帆来说,这算不上是一个艰难的决定。“我每天都要穿得很正式,化精致的妆容,说话语气也要拿捏着。性格直率的我觉得挺憋得慌的,而且我不是那种能特别关注细节的人,对流程化程度超高的银行工作觉得很痛苦。”

她参与的第一个项目是优化流程,要找相关员工一个一个地聊,本来应该聊目前流程是怎样的、应该优化成怎样,但孙一帆会问:“你工作开不开心,能不能按时下班回家照顾小孩啊?”她觉得一个人的生活状态比工作效率更重要。

她在辞职信里写道:“我想给自己一年时间,去做一些之前没有时间、没有钱做的事情。哪怕将来我找不到更好的工作,但是现在我输得起。我不想到40岁的时候,再为年轻时没有做这些事情而遗憾。”

投行的辞职率很高,人们经常会在邮箱里收到一封群发的辞职邮件,所以对告别信习以为常。没想到,她的告别信在公司里被疯狂转发,连伦敦总部那边也收到了。好多不认识的人都给她回信,一个日本女同事写道:“一帆,如果不是你,我已经忘记了我曾经有过做心理医生的梦想了。”对方表示,她在投行过得也不快乐,她也计划辞职去念心理学研究生,将来开心理诊所,过自己真正向往的生活。

那些常常“端着”架子的公司高管,也非常真诚地对她说:“去吧,小姑娘。其实我真羡慕你,我要是像你这么年轻,早就辞职去旅行了。”孙一帆发现,其实在不同的外表下面,每个人的内心都是一样的,都想追求快乐的有意义的生活。

孙一帆并不想鼓励别人轻易辞职去旅行,因为很多人其实是把旅游当做一种对现实生活的逃避,觉得生活不爽了,男朋友分手了,工作不顺利了,就辞职去旅游了,可是早晚有一天你要回来,要面对自己的生活。

大学期间,孙一帆曾收到叔叔的一封信,说他正在送一批西藏山区的孩子徒步回家。孙一帆说,叔叔是从老家跑出来的一枚神人,他颇有才华,绘画、篆刻、书法、写作,样样精通。他顺从父母的意愿读大学、进国企,又去北京打拼,在一家大型文化集团公司里任高管,年纪轻轻有车有房,人生毫无风浪。

一次,叔叔跟公司老总喝酒,老总酒醉后吐真言:“你知道吗?我每天早上来到办公室,家里保姆还睡着;晚上下班回家,保姆又睡熟了。我挣那么多钱,却没有时间陪陪妻子;明明知道她在外面有人,却无能为力。”

叔叔突然警醒,反省自己的生活,他一直被父母、学校和社会推着走,不知不觉地走进了一个被条条框框捆住的华丽箱子里,外人艳羡,自己心中却冰冷麻木,无力挣脱。

叔叔辞去了工作,把财产留给家人,除了身上的T恤,什么都没有带走。他先是加入了北京一个诗人与艺术家的“后小组”,开始文学艺术的创作,后来又去了云南,在乡村扶贫两年。他还骑单车走遍中国8000公里海岸线,然后掉头向西,在零下20多度的严冬,只身骑行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最近几年,叔叔在海南隐居,策划举办海南第一届轮滑节。他还游走于海南的茂密山林,考察即将灭绝的物种,留下第一手资料。

到英国投行工作后,孙一帆曾去海南拜访叔叔。在她看来,叔叔所谓的“清贫生活”简直就是穷困潦倒,家中的电器只有一个破旧的台式电脑,剩下的就是一个背包、几件衣服、一口锅、一双轮滑鞋和一辆尘泥满布的自行车。叔叔带着孙一帆在日落时分去海边,从出海归来的渔民手里买回各种海鲜,然后去偏僻的小饭馆里让厨师烹饪,一盘菜的加工费才两块钱。

孙一帆觉得,自己那颗不安分的心是从叔叔那里继承来的。她辞职后,先去马来西亚的鲁乃佛教修行林禅修。她凌晨3点半起床,4点上早课,跟着大和尚一起诵经。早课20分钟,晚课也是20分钟,其他时间是个人禅修。禅寺给每人发一个蚊帐、一个坐垫,人们就在大厅里打坐。

孙一帆喜欢行禅,也爱去找老禅师聊天。老禅师是缅甸人,出家前是博士,在中东、新加坡从事生物学方面的研究,退休后才出家的。老禅师告诉孙一帆,他太太也信佛,家人都同意他出家,都觉得出家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

孙一帆开始了漫长而惊险刺激的旅途,足印遍布大半个地球:在撒哈拉沙漠中,蜷在睡袋里看繁星满天;坐着热气球,从空中俯视埃及上千年的寺庙遗迹;在希腊的圣岛,看世界上最美丽的日落;在泰国的山谷里,和音乐家们一起白天徒步山林泡溫泉,晚上围在溪边搭起帐篷唱歌跳舞;在维也纳旅居半年,几乎每天去排队买音乐会的站票;在菲律宾,和世界上最大的鱼类——鲸鲨一起在大海里游泳;在美国农场,学习朴门农业;在秘鲁,拿到瑜伽老师资格证书,寻找萨满巫师学习灵性植物;在洪都拉斯,学习自由潜水;在古巴和哥伦比亚,学跳Salsa舞……

问起最喜欢的国家,孙一帆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印度和朝鲜。印度她去过两次,看见同一条街上有贫穷到只剩一条裹身被子的人,也有富裕的庄园园主,两类人相安无事。在她眼里,印度是个有着独特文化的国家,瑜伽、纱丽、音乐、饮食都让她觉得好奇与喜爱。她愿意再去印度,想多待一段时间,去寺院里做一次长期的冥想课或者瑜珈课。

说起朝鲜,孙一帆一直觉得那是一个神秘的国家。她在网上多次呼朋引伴,都没有人愿意陪她一同前往,最后还是妈妈自告奋勇陪女儿去了朝鲜。母女俩去当地的学校参观,看小朋友们的表演,在街上与穿军装制服的人合影。

当然,旅途中也有危险和意外。她去印尼的龙目岛准备登山时,遭遇了火山爆发;在越南遭遇山洪暴发,她在山上被困了3天;一个人深夜过荷兰和比利时的边境时,被几个土耳其人围攻骚扰。最危险的一次,她在菲律宾马尼拉走夜路被两个持枪歹徒抢去了相机,还被打到头破血流差点失去知觉,最后被几个好心的当地居民送去了医院急救室。

孙一帆最常被问到的一个问题是:“你旅行的钱从哪来的?”她自信地一笑:“全是我自己赚到的。我教过钢琴,辅导过数学和中文,在五星级酒店做过服务生,倒卖过孤独星球系列书,在大学里还曾做过4份实习。”

更重要的是,孙一帆会巧妙地省钱——她从来不跟团旅游,而是通过其他途径,比如当沙发客,借宿过20多个陌生人的家。“我去过50多个国家,这是我用了过去8年的时间慢慢走的。我18岁后,就没怎么拿过家里的钱了。”

刚开始出国旅行,她只是好奇想出去走走看看,没想到旅行改变了她的人生观、价值观,平日生活中的一些烦恼忧愁都变得微不足道,她的个性也越来越洒脱。在非洲、尼泊尔等地,她看到许多人住在茅草屋里却十分快乐,而她身边的许多朋友已经非常有钱了,仍然有很多烦恼,总是计算着何时才能买到更大的房子、更好的车子和钻戒。孙一帆感叹:“幸福是期望值与得到之间的差距,这个差距越小,人就越幸福。”

长久以来,孙一帆还有一个公益梦。她曾经只身去肯尼亚的孤儿院做义工,在首都内罗毕的孤儿院照顾20多个孤儿。在马赛原始部落,她负责给村里的孩子补习英语和数学。这些世界的偏远角落,没有水没有电,虫子咬得她浑身是包,痒得晚上睡不着觉,至今身上都留着疤痕。但是,孩子们纯净的眼神和快乐的笑容让孙一帆感到充实而快乐。她会去城里给孩子们买铅笔和糖果,离开的时候还买了一把吉他送给了让她居住的那户人家,这家的几个孩子欢喜地弹着吉他唱歌为她送行。

孙一帆不是摄影师,但在两年前,她和朋友在新加坡和济南举办了摄影展,让更多人分享自己的旅行故事和感悟,并为津巴布韦的孩子筹集善款建学校。通过义卖摄影作品和明信片等方式,她募集了5万多人民币,总算圆了另一个“公益梦”。

摄影展后,孙一帆在微博上收到磨铁出版公司的来信,问她是否有写书意向。她立刻答应了——写书,是在她19岁那年在博客里记录下的一个“白日梦”。2014年10月1日,她出版了《世界是我念过的最好的大学》,很快成了畅销书。

对于不安分的女儿,父母总是很牵挂。孙一帆宽慰妈妈:“别着急,我还年轻呢,等把世界各地都跑遍了,我会稳定下来,結婚,相夫教子。”

孙一帆说,现在她仍在追梦的路上。“剑桥大学也是我的一个白日梦,我想去世界最古老、拥有最多诺贝尔奖得主的高等学府里认真地学习心理学与教育学,并希望有朝一日能把我学到的东西带回给国内的孩子们,我要创办一个教育中心,让他们丰富与快乐地成长。”

编辑 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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